最近為了那批孩子學大食語言的事情,柯依卿忙得腳不沾地。


    等反應時,冤家已經坐著苦等了許久。


    燕銘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這東家做得,瞧著比我這兵部侍郎還要風光。”


    可不是嘛?自從前陣子她自曝身份,坊間才得知德濟堂的東家是個淒苦無依的美貌寡婦,加上有平陽侯老夫人那樣的極品婆婆,大家夥對她的憐愛之意就更濃了。


    在柯依卿有意的推波助瀾下,茶館說書的、酒樓唱小曲的、街上吆喝的,誰不知她手撕渣滓相公,又智鬥惡婆婆,還大義凜然照顧那被拋棄的外室?


    如今盛京裏,她也算是個有名之士了,甚至還有些好事者寫些酸詞,將她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又言是甚麽上天降下的女仙,專門過來化解盛京的苦難。


    饒是她這樣的大心髒,聽了也有些害臊。


    “鋪子自然要上下打點,比不上燕大人,被罰還能樂得清閑。”


    燕銘哼哼了兩聲,閉門思過他都時常翻出院子找人,可她呢?除了上次親自來哄人外,也沒見有什麽其他舉動。


    對此柯依卿沒什麽反應,她隻覺得這個朝廷命官閑得有些過分了。


    不過人既然來了,也省得她再跑一趟,畢竟她也有些話想親自問問。


    “上次我給你寫的信,你看完有什麽想法?”


    “你是說宰相那事?”


    她點頭,其實除了宰相那事,阮玲玲求救這件事她也打算問問。


    燕銘眯了眯眼睛,他總覺得柯依卿似乎對他們的計劃謀算知曉一二,但是這正是奇怪所在,因為他從未提起過這些事情,為何她會清楚?


    “可能是宰相大人更喜歡女兒,所以才這樣送禮,還能有什麽?”


    居然用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搪塞她?


    柯依卿內心有些苦澀,事到如今他都不願意告訴她真相,但也知此事涉及到燕銘的真實身份,既然他不願意說,那便暫且不提。


    “好,這些事情等你準備好了,再告知我也不遲。”


    燕銘張了張嘴,最後卻隻說了聲對不起。


    “無事。”


    兩人的氣氛沉悶下來,近來總是這樣。


    她歎了口氣,“聽聞聖上將阮玲玲許配給了旁人?”


    “不錯,估計再過一陣子就要完婚。”


    “上次從梨園迴去時,我路過她住的閣樓,為何突然搬到那樣偏僻的地方去住?”


    “梨園的大小事物皆由琉璃負責,阮玲玲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了。”


    柯依卿心中一頓,想想也是,前陣子這狗東西一直在靖南那邊打仗,阮玲玲搬到什麽地方住了,又熏得什麽香,胖了還是瘦了,這種小事燕銘怎麽可能一一知曉?


    燕銘不知其中隱情,隻以為是她又在吃醋,便湊上來想賣個乖。


    “你先別鬧。”


    “怎得?我現在路過一個母蟑螂都避著走,你還不滿意?”


    聞言她也有些臉紅,但還是罵道:“說正事呢,武安侯勾結黨羽私交太子一案,突然被平反,你就不覺得奇怪?”


    燕銘頓住,這事他也暗中查了許久,但那些證據,以及那些為武安侯發言的大臣們,就像巧合一般,根本無從下手。


    “你知道什麽?”


    “武安侯被平反,其女阮玲玲先是被皇後指配給你,不成後又被聖上賜婚,你就沒想過什麽?”


    這兩件事都不奇怪,但是湊在一起發生,可就太奇怪了,好像全朝廷的人,都突然在意起了阮玲玲的婚嫁一事。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身上還能有什麽值得這群老狐狸算計的?


    他想了想,忽然道:“聽聞武安侯曾被聖上委以重任,所以除了虎符之外,手中還有一支秘密軍隊,但抄家時根本沒找到什麽相關信息,大家便一直以為是誤傳。”


    說完這些,燕銘也覺得悚然,難怪,當時他去找皇後時,那女人那麽快便答應,還沒有多加為難。


    原來是還有這麽層原因在,那皇後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他心中疑慮叢叢,便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躺在羅漢床上的美人。


    美人揮揮手,“你迴去不妨好好查查,那琉璃管事,究竟背著你做了什麽。”


    “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柯依卿冷哼,都是肉長得,怎麽看透?


    “莫要亂攀扯,但阮玲玲那兒你還是要仔細些,否則人死在你梨園,怕是也不好交代。”


    “你打算救她?”


    “她手裏的軍隊,你不想要?”


    “子虛烏有的事,何必費功夫?”他搖搖頭,這阮玲玲來梨園這麽久都沒什麽說法,加上宰相的暗中逼問。


    燕銘不覺得自己在阮玲玲那兒,會有什麽不一樣。


    “可若是這軍隊真的存在,你待如何?”


    “若能為我所用自是極好,可若是不能,便隻能除之而後快。”


    柯依卿定定地看著他,上一世這狗東西便有一支秘密軍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取,個個都是精兵良將,想來便是武安侯留下的那支。


    “來談個生意吧。”


    “你又想怎麽樣?”


    片刻後,燕銘從她這兒離開。


    翌日一早,小院迎來了新的住戶,同時一個名叫阮玲玲的姑娘,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盛京。


    玉錦看著這帶著麵具的女子,有些猶疑。


    “夫人,這位姑娘……”


    “她男人不好,將臉燒毀了。”


    一聽是被燒毀的,玉錦這丫頭頓時駭得後退了幾步,對麵具下的麵孔沒了半點好奇。


    “這是什麽男人!我呸!”


    “兩人已經和離,我見她淒苦無依,便將人買迴來做婢子。”


    玉錦委屈道:“夫人明明已經有了我,為何還要買她?”


    柯依卿有些好笑,她對玉錦自然事事放心,隻是她有心栽培,再將人拘在身邊,也實在是浪費。


    “你算賬早已出師了,我打算將你送到李為身邊看著學些,日後好打理鋪子。”


    “那……”


    “也就白日那麽一會兒功夫,等你迴來,還叫你伺候,可好?”


    “好吧。”玉錦看著沉默不語的麵具女人,雖有些不放心,但最終還是答應。


    這新來的麵具姑娘,據說姓元,李大嬸便一直稱她為元姑娘。


    元姑娘不愛說話,活兒做得也一般,但顧忌到她之前遭遇淒慘,大家都沒說什麽。


    “夫人,元姑娘又發呆了。”


    柯依卿渾不在意地笑笑,“無事,謝黎之前給她開過方子,叫她拿去煎。”


    不得不說,謝聖手不愧是謝聖手,幾日服用下來,這元姑娘發呆的時間確實短了,但還是不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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