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總算醒了。”


    眼皮剛睜開,就聽身邊的玉錦哭著喚她,聲音這麽嘶啞,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我這是怎麽了?”


    玉錦那淚汪汪的核桃眼,聞言又紅了。


    柯依卿不敢惹她,連忙抓住一旁的婢子問,對方是在德濟堂藥鋪做活的,說話做事都利索,三言兩語就交代清楚了。


    原來,滾下坡之後她就因為背部出血太多昏過去了,那幾個惡徒被燕銘一一擊殺,也是由燕銘護送她迴京的。


    “那老婆婆和嬤嬤呢?”


    “什麽老婆婆?還有嬤嬤?”


    見人神情不似作偽,玉錦也滿臉疑惑,她當即閉嘴不言,決定等身子好些了再問。


    “夫人還是快些喝了藥,奴婢等下就將謝大夫請來。”


    “她不在這兒?”


    “李為他們都受傷了,謝大夫忙得分身乏術,也不知如今在什麽地方。”


    柯依卿心中一緊,連忙追問道:“李為救了我的命,他現在如何?”


    謝黎帶著醫箱走進來,一聽這話就咬牙含恨道:“怪事,錦姑娘的好夫人,居然關心除孩子之外的人了!”


    她循聲望去,原本好好的美貌女醫修如今眼圈黢黑,臉也黃著,一看就是為他們操碎了心。


    “咱們醫館,是不是該多招些人手了?”


    謝黎冷哼一聲,“老早招了,還不夠你們使喚的!”


    她被罵的狗血淋頭,當下也不敢再吱聲,隻能老老實實的聽人差遣,讓轉過去便轉過去,絕無二話。


    隻是熱淚還是滴在她手背上,謝黎又氣又急,忍不住埋怨道:“一見你血淋淋地被人抬過來,我差點都要暈過去了,傳出去多讓人笑話,堂堂謝聖手,居然暈血不成?!”


    柯依卿知曉她是擔心自己,當下求爺爺告奶奶的,好容易把人安撫好了。


    “我的姑奶奶,全鋪子的人都依仗著你吃飯呐!這麽一大家子的俗事,自然落在了我這個沒本事的人身上,你盡管治病救人,其他的都由我來解決。”


    謝黎擦幹眼淚,“這麽說來,城外也算安寧了?”


    “算不上安寧,不過是有了顧忌罷了,能安生幹活吃飯的,總不願意再做亡命之徒。”


    老實本分的,與那日遇著的,隻怕還會有許多衝突,但眼下要緊的不是這些。


    柯依卿有些擔憂的摸了摸肚子,“我……”


    謝黎噗嗤一笑,“你孩子倒是沒什麽大礙,但你身子本來就弱,最近失了這麽多血,又一路疲於奔命,估計又得養好一陣子。”


    “之前你告訴我要再清一次毒,不耽誤事嗎?”


    “你這人之前就不老實,再不危言聳聽,隻怕要騎在我頭上去了。”


    聽了這番話,她的心才算裝迴了肚子,想想也是,自從謝黎接手她的病以來,柯依卿一直遵照她的囑咐吃飯用藥,沒有半點馬虎。


    這麽精細地養下來,才有了些底子讓她前陣子逃命。


    兩人聊了許久,謝黎有些奇怪,“你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這次你隻問了一句關於孩子的事情。”


    柯依卿苦笑,“還沒同你說呢,這次的禍事,幾乎都是由肚子裏的孩子惹來的。”


    謝黎也沉默了,作為大夫,沒人比她更清楚李為他們受的是什麽傷。


    對方來頭不小,手段狠辣,這次又牽連上許多人,她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能問問你,為什麽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嘛?”


    她一愣,第一次仔細思考起這個問題。


    就當謝黎以為她不會再迴答時,柯依卿開口了,“我想,大概是因為愧疚和恐懼吧。”


    看著人一臉的不解,她笑笑。


    上輩子她活得憋屈,沒遇見什麽良人,打掉孩子是她唯一的業果,午夜夢迴時,常常都能聽到孩子的啼哭。


    重活一世,沒錢沒權,生逢亂世,婆家算計娘家嫌棄,實在沒個依靠,本想著利用早知曉的信息賺些家業,等生了孩子,也能圓了上一世的遺憾。


    想要留下孩子的執念,不僅僅是因為上一世的愧疚,更是對未來的恐懼,潛意識裏,她太害怕了,太怕苦心經營最後還是走了上一世的老路。


    來日之事太縹緲,若是能留下孩子,讓孩子見見這個未曾謀麵的世界,那麽她重活一世,倒也不算什麽都沒留下。


    但這些話太離奇,柯依卿說不出來,也不敢說出來,但凡走漏了風聲,隻怕孩子生下了也會被處死。


    這是她曾經的想法,以為舍棄自己便能留下孩子,也是樁不錯的生意,甚至暗暗想過,是不是老天讓她再來一遭,就是來彌補上輩子的遺憾的?


    可如今現實給了她一個重擊,孩子不僅會要了她的命,還會要了許多不相幹的人的命。


    謝黎不理解她的顧慮,隻是歎息道:“若是你不想留下,我也會為你配好湯藥。”


    柯依卿心中煩悶,又六神無主,“我、我再想想吧。”


    “好,你先休息,我走了。”


    空蕩蕩的屋子裏,藥渣被謝黎帶走後,她突然聞到隱約可見的甜香。


    “狗東西,來多久了?”


    燕銘無奈地翻身跳下梁,“還說我是狗東西,你這鼻子,怕是比狗還好使。”


    柯依卿被他說得臉上氣出了血色,“我同她說的,你都聽見了?”


    果然沒有迴應,對此她一點也不意外,隻是將自己的疑問一一問出,“那對主仆身份不簡單,究竟是誰?”


    燕銘將她抱起,翻了個麵,“對你來說,是貴人,具體身份你屆時自然分明了。”


    說了等於沒說!她沒好氣地錘了一拳,“你幹嘛?”


    “別動,給你上金瘡藥呢。”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她喊停,大片大片的藥沫子便撒在她背上,瞬間清涼一片,隻有隱約的痛意。


    果然是好藥,但卻用在她這普通的擦傷上,實在可惜。


    燕銘見她一臉肉痛,隻覺得好笑,他變戲法一樣地從身後又摸出一瓶來。


    “喏,還有呢,有什麽可惜的?”


    “行,我收下便是,但你需要如實告訴我,救下我之後,你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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