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強一臉委屈的道:「我也沒說什麽,隻說租一個價,買一個價,就我價碼開的不高,但也不能說低。」


    沈氏喚丫頭梳頭更衣,沈強在旁邊道:「姐姐,難道你還真要去?」


    沈氏笑著道:「崔大爺都直說讓我去談,我要是不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對了,你快去讓小廝雇輛車來,我坐車去。」


    沈強雖然心裏不服,但也無法,隻得去了。


    沈氏衣服換好,沈強雇了車馬過來。沈氏帶了一個丫頭一個婆子上車,車邊兩個小廝隨行,臨走時沈氏還有幾分自言自語的道:「看來還真得買輛車了。」沈強出門倒好打發,她出門沒車沒轎確實不太方便。


    車馬前行,沈氏留意著外頭路徑,沒想到崔家實在很近,就隔了兩條街。車子停到門口,小廝上去敲門,婆子丫頭先下車,又扶沈氏下車。


    沈氏剛從車上下來,崔家的大門開了,沈氏抬頭看去,崔正均出門相迎,也望過來。兩人都是一怔,昨天路上見過,沒想到會是彼此。


    崔正均首先笑迎:「勞煩沈大姐走這一趟。」


    沈氏笑著道:「是我家弟弟冒犯了崔大爺。」


    「請。」崔正均不再說其他,直接請沈氏進門。


    崔家也是臨街的房子,大門三間是樓,裏頭二進院落。崔正均引著沈氏進了客廳,小廝外頭坐,跟著的丫頭婆子卻是隨著沈氏進去。因為正在居喪期間,院廳都顯得十分素靜冷清,進了屋裏,沈氏抬頭看見廳裏中堂掛著一副對聯,內容沒啥,字體沈氏乍一看覺得有幾分眼熟。


    沈氏自幼跟隨父親讀書,十分有才也許說不上,但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還是懂得多些。這字體雖然大氣卻帶著一股絹秀,應該是女子手跡。


    兩相坐下,婆子端茶上來,沈氏也把對聯拋之腦後,笑著道:「我家小弟年幼,衝撞了崔大爺,還大爺勿怪。」


    「大姐客氣,也是我不善言語惹惱了沈家小爺。」崔正均笑著說著,他不想跟沈強談是因為他想速戰速決,跟沈強談談不出什麽來,不如直接找正主來的快。不止是因為沈大姐的名聲,聽談吐就能知道沈強還不是能當家主做的。


    客套幾句,崔正均直入正題,店鋪他打算租出去,每一年付,租金也是按市場價來。但是有一點,崔正均希望沈氏繼續用店裏原來的夥計,不止是前頭銷售的,還有後麵做工的。並且崔正均還建議,後頭染布的夥計可以計件算錢,前頭夥計也一樣,按銷售量算錢。


    沈氏聽得驚訝,崔正均說話條理清楚,頭腦如此清醒,經商是沒有問題的。當然他還要念書,不過花點時間把店鋪打理好對崔正均來說並不是難事。


    崔正均笑著道:「現在家中隻有我一人,有兩個婆子洗衣做飯,一個書僮聽喚也夠用了,何故去花時間和精力掙這個錢。」


    沈氏啞然失笑,看來崔正均是一門心思就在科舉上,這個想法也不能說有錯,畢竟科舉當官是主流思想,經商掙錢反倒是是末流。笑問:「崔大爺既是如此想的,隻管把店鋪出租就好,何必管這些個夥計?」


    「當日父親臨終之即,讓我無論如何也要給夥計們安排出路。」崔正均欲言又止的說著。


    沈氏卻是皺眉問:「不管是後頭織布夥計,還是前頭販賣夥計,真要是會做的老人。東家就是不放,還攔不住人來請,崔老爺怎麽會擔心他們的出路?」


    崔正均淡然道:「父親向來寬厚待人。」


    沈氏頓時明白了,看來這些個夥計是仗著老東家和善,並不很賣力幹活。想想也是,崔老爺為人老實忠厚,做生意厚道,店鋪地方位置也不錯,靠著這麽一家店,按理說崔家應該能過的很好,雖然守著孝,但隻是這麽一杯茶也能知道崔家的生活水平。便道:「原來如此,所以崔大爺給我說了這麽一個計薪方案。」


    崔正均笑道:「說起來那些夥計真是老人了,要說本事能耐也有的,隻是本事大了脾氣也大了些。當日我姑媽在世時,曾勸父親管管,無奈父親是寬厚慣了的。」人善被人欺這話從來都是至理名言,包子慣了,想立起來也不容易。


    沈氏隻是笑,奴大欺主,京城權貴人家常有的事,管家少奶奶管不了老奴才們。沒想到崔老爺這個白手起家的竟然也管不了自己招來的奴才們了,崔老爺的閑話她不好議論,隻是笑著道:「謝崔大爺告知,夥計我全部留下,計薪方式就以崔大爺之意。不過我也話說頭裏,我看崔大爺麵子,先把他們暫留,要實在不行,我也無法啊」有本事就行,有能耐的挑教一番還能用,最怕就是既沒本事又找事,這種她真就沒辦法留了。


    崔正均笑道:「這是自然,請夥計來是給主人家分憂的,不能分憂留之何用。」雖是父親臨終遺願,但新東家要是怎麽也看不上,他真沒辦法。


    「崔大爺沒考慮過賣嗎?」沈氏忍不住問著,其實她更傾向於買下來,租的話,限製太多,這邊生意才恢複,那邊就毀約,她得不償失。


    崔正均笑道:「不瞞沈大姐,我隻靠這點租金過活,賣了固然可以馬上得到一筆錢財,但以後生活如何繼續。」他不想花時間和精力去經商,但並不表示他不懂得生活是啥,對於他來說,有個固定收入很重要。


    「崔大爺說的也是,不過出租年限,至少要十年,並且十年之後,沈家仍然有優先承租權。」沈氏說著,一個布莊發展起來是漫長的過程,十年之後就是崔正均要是想搞鬼,或者其他人想搞鬼,她都絕對擺的平。當然崔正均那時想賣就更好了,她樂意買下來。


    崔正均笑道:「正合我意,大姐真是爽快人,既如此,不如今日就把合同寫下來,租金年後開業之時再算,簽字議妥之後,就到衙門公證。」


    「好。」沈氏說著,到衙門公證正合她意。讓婆子出去吩咐小廝,要把沈強叫來,女人可以談生意,但要簽字公證時就要男人出頭了。


    小廝去找沈強,崔正均也喚書僮拿出來筆墨,崔正均讀了這麽多年書,又是個秀才,寫份文書實在是手到擒來。寫好交於沈氏,內容很仔細,無需添加,字寫的更好,便道:「十分妥當,不過我也想問問崔大爺,我和小弟初來此地,崔大爺如何就把店鋪出租於我?」


    崔正均是靠著租金吃飯的,需要的是穩定。租給他們這種初來乍到還不知將來如何的,其實不如租給淮陽當地商戶,這樣租金收的更穩。


    「我和大姐都是原籍京城來此謀生,算是同鄉一場,彼此照應也很應該。而且我家那些夥計我多少也知道,要是沒有沈大姐的手段……父親臨終之時又特別關照過,我並不想違逆了父親。」崔正均說著。


    簡單來說崔家那些夥計欠調教,看沈氏打李大爺那一場就能知道,沈氏絕對是個有手段的。更重要的一點,沈氏初來乍到,盤下一個店麵一時間想找到合適夥計並不容易,要是其他人盤下來,帶著自己的夥計來,或者再找一批人,直接把這些人開掉,未必想花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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