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古裝潢的房間內,流入暗灰色的光亮,內部呈蠟燭形的燈具,為整個房間染上一層蜂蜜色的光暈。


    “對了,羽毛。”


    程蒙凝視著立雪染上金黃色的臉,喚出了與「天之羽」結合的「鴻蒙劍」。


    奇怪的是,羽毛並沒有釋放熱量,也沒有指南針似的指引。


    “現在還不是時候嗎?”


    程蒙見無果,隻好收起「鴻蒙劍」。


    房間內,異樣的空氣,正在流動。一股惡寒,從程蒙的後背襲來。


    他憑著直覺,充滿警惕地扭過頭去:一麵洛可可風格的全身鏡,映照著雪白的帳幔,以及金黃色的燭光和正在扒著貓糧的夂。


    環視一圈後,程蒙又再度把目光移向了緊閉雙眼的立雪。


    毫無變化的環境內,他卻仿佛聽到了類似尖銳物體摩擦的聲響。


    難道是幻聽了?


    程蒙疑問的同時,又再次迴過頭去。這一次的結果,使他瞪大了雙眼。


    鏡麵突然變得一片漆黑,飄零著白色葉狀發光物,一位身穿紫紅色長袍的女性,一隻手掩著嘴,另一隻手提著的漆黑如夜的籠子,正流動著絲絲縷縷的白光。


    程蒙愣愣地注視著鏡中的殘影,直至那身影手提籠中的煙縷,變成無數條飄起的白綾,像一雙雙爪子,朝他襲來。


    “伊裏伽爾?”


    程蒙頃刻亮出了手中的「鴻蒙劍」,揮刀斬亂麻,三下五除二,就落得一地碎屑。


    鏡中的女性,摘下了長袍的兜帽,一字眉下那雙火紅眼眸流露著無辜,話語卻冰冷到極致:“願君死之。”


    接著,又有無數絲煙縷變為白綾,再次襲來,依舊被程蒙手中的「鴻蒙劍」,砍成了碎片,落了一地。


    隨後,那女性的身影後方,又出現幽藍色的光影,逐漸變為骷髏的身形,從鏡中鑽出來。


    這一次的襲擊對象不再是程蒙,而是靜止不動的夂。


    “小心!”


    程蒙在千鈞一發之際,總算將骷髏砍成了碎屑。


    他意識到,每次阿努納奇出現時,夂就會靜止。


    情急之下,他又把夂收進了「空間」。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伊裏伽爾的殘影,極有可能附身在立雪身上。


    更令他琢磨不透的是:立雪並非「超能者」或「半超能者」,為什麽會成為祂的目標?


    這次的伊裏伽爾,和上次不一樣,祂通過手中的籠子,進行攻擊。


    不會又像上次那樣,能把人變成石頭吧?


    可以確定的是,祂正在侵占立雪的身體,並且,還沒有完全侵占成功。


    明明之前遇到這種情況,隻要用羽毛就能完事,現在怎麽沒用了?


    焦頭爛額之際,程蒙又舉起「鴻蒙劍」,朝著鏡子,奮力一擊。砰的一聲,鏡子破碎,尖銳的鏡片,散落一地,折射無數刺眼的金黃色光束。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一陣冥頑不靈的放聲大笑,從程蒙的身後傳來。


    那聲音沒有之前那般尖銳,反而帶著熟悉的韻味。


    程蒙迴頭一看,立雪空洞的雙眼驟然睜開,麵無表情地看向了自己。


    這下子是真的壞了。羽毛完全沒有響應,他也不可能傷害立雪,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在保全她的情況下,打敗阿努納奇?


    很顯然,目前隻有一個辦法能做到,那就是找雷筱雨來幫忙。


    她的身上不僅有和伊南娜對話的「預知夢」,還有一把能喚醒「超能者」的「昆古尼爾」。


    趁著立雪沒有進行攻擊之前,程蒙打開了隨身環,給雷筱雨傳了信。


    立雪僵硬地坐起來,又以奇怪姿態站起來,雙手抱著腦袋,淺淺地說:“此身甚薄,非有能靈敏也。”


    就在這時,雷筱雨通過隨身環的指引,來到了艙室門外,按下門鈴。


    “別敲了!進來!”


    “程哥……?”


    雷筱雨看到豪華的室內一片狼藉,視線又轉向動作不連貫、姿勢僵硬的立雪,又道,“立雪小姐……!你這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立雪嘴裏又是一陣狂笑:“……生者令人惡心!”


    接著,立雪的手中,亮出一把黑色的巨型鐮刀,毫不猶豫地砍向程蒙。他沒有使用被動的「閃避」,而是主動開啟了「女媧石」。


    在足以包裹兩人的保護罩的作用下,雷筱雨和程蒙得到了庇護,但伊裏伽爾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暴躁。


    當祂得知無法破壞女媧石展開的護盾時,又更改了目標。最先受損的是,被砍成碎片的複古雙人床。接著,茶幾又砍成了兩半。當祂的刀口對準鈦金屬牆壁時,卻有些乏力。


    連續揮砍兩三下,也隻能砍出一丁點劃痕來。


    船上的每一塊金屬板,都具備防核爆級別的水準,自然不是靠個人力量就能輕易破壞。


    “雷筱雨!用鑰匙!”


    “我明白了。”


    雙方的眼神對上後,雷筱雨又和程蒙相互點了頭。她喚出了「昆古尼爾」,正試圖與立雪展開搏擊。


    隻見,立雪重重的一刀,砍在了門鎖上,哐啷一聲,門鎖處出現一條裂縫。立雪化作一道影子穿過了門縫。


    “可惡!”


    接著,程蒙在隨身環發布緊急通知後,又看向雷筱雨吩咐道:“愣著幹嘛?快點跟我來!”


    正環視著艙室狼籍的雷筱雨,倏地迴過神來:“是的……程哥。”


    程蒙打開了隨身環上的位置追蹤,一路跟隨著指示,來到了甲板前。


    幾十人正圍著甲板慢跑,夏希兒正在記錄數據,藍月和林薇站在露天觀光台上了望遠處。


    他們以馬拉鬆的方式,從中篩選出有毅力的成員,來擔當更高級的職位。


    這時,一個長發及腰,身穿淺粉色長外套,雙腿裹著黑絲的高挑女性,從天而降。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伴隨著一陣發了瘋似的笑聲,祂的身影,霍地落在了跑道上,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跑道上一名受了傷的低馬尾女性——她正是aa成員阿禾。


    阿禾早在兩分鍾前,就已經接到隨身環的緊急通知,自然知道是什麽情況。


    立雪——價值榜排名前十的人。隻需動動手指頭,就能秒殺這種不起眼的無名小卒。


    她又怎麽可能不害怕?


    她又怎麽可能不恐懼?


    阿禾戰戰兢兢地縮了縮身子,發出無力的呻吟:“誰來救救我……?”


    事實上,她一雙腳都崴了,也擦破了皮,剛才隻是簡單包紮了一下。


    這一刻,連起身都沒有辦法。


    眼看立雪手中的大鐮刀,就要朝她砍過來,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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