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湧入潛艇內部的海水,高度已經攀升至立雪的頭部,她不停地掙紮,也在不斷嚐試使用「異能」,但一切都是徒勞。


    哪怕她的肺活量不容小覷,也隻能頂幾分鍾。


    難道就要葬身這裏嗎?


    立雪拚命地吸入空氣,隻有在憋不住時,才吐出一點。海水的深度,一點點增加,馬上就要沒過她的雙眼。


    她身穿著潛水服,腰部掛著微型自由潛氧氣罐,但被橡皮泥般細繩纏住的雙手,怎麽也無法動彈。當她扭過頭去查看時,發覺到氧氣罐冒出的細小氣泡,正在極速噴射。


    現在,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了嗎?


    一同淹沒的,除了化為雕像的程蒙,還有林薇,但沒有任何活人。


    水的高度,已經沒過她的頭部,隨著肺部的含氧量不停下降,她已經感到明顯的大腦缺氧。


    明明才過了一兩分鍾,怎麽辦?


    怎麽辦才好?


    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開始停止思考,但她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又過了幾秒,她終於憋不住了,開始緩緩鬆口。


    內心的聲音明明是:“不要啊!我還不想這麽快就死!”


    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脆弱?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她的腦際交織著,她隻恨自己不夠明智。


    要是當時多注意一點就好了。


    她的眼中,已經充滿了絕望。


    ……


    楚葵和程蒙,跟隨著羽毛的指引,來到了一片海域的上空,下方正是已經凝結成固體,正在緩慢沉沒的潛艇。


    “救命啊——!”


    “我還不想死——!”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死!”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幾道清亮的聲音,傳進程蒙的腦海中。


    那不是立雪的聲音嗎?


    程蒙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眼前正在注視著遠處‘海蛇’的吉加爾安納,隻見祂大手一揮,浮在海麵的龐然大物,頃刻化為了石頭。


    程蒙舉起手中的「鴻蒙劍」,指向了吉加爾安納,怒斥道:“混賬東西!你到底把立雪怎麽樣了?快給我交出來!”


    楚葵也毫不示弱,她從容不迫,怒瞪著祂,警告道:“要是立雪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將你碎屍萬段!”


    吉加爾安納的嘴裏掀起一陣狡黠的狂笑:“頗有意趣乎!”


    ‘程蒙!我在這呢!’


    ‘我就在潛艇裏!救救我!我已經快不行了!’


    ‘好難受!救救我……’


    痛苦的呻吟聲,又傳進了程蒙的耳中,楚葵似乎也聽到了,她默契地朝著程蒙點點頭:“快去吧!這裏就交給我!”


    程蒙二話沒說,就鑽進了那艘潛艇破出的大洞。他朝著洞裏飄去,形同孤魂野鬼般,沒有任何溫度和知覺,也沒有任何阻力,不需要氧氣,就能下潛到艙內。


    他朝著通往駕駛艙的通道迅速遊去,很快就看到了捆在一根柱子的立雪。她一臉痛苦的表情,正不停地掙紮著。


    “立雪!我來了!”


    立雪聽不到程蒙的話,也看不到他,但她聽到一道心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好奇怪,「異能」不是失靈了嗎?


    為什麽還能聽到程蒙的心聲?


    難道是出現幻覺了嗎?


    各種混亂的想法,縈繞在立雪腦際揮之不去。


    程蒙亮出了手中的「鴻蒙劍」,朝著柱子上的細繩揮砍時,一不小心就被彈開。


    “可惡怎麽會這樣!”


    看到立雪的臉上一陣酸楚,他的心也為之一顫。


    立雪的神情越來越失望,仿佛隨時在下一秒斷氣,但她還在硬撐著,隻是時不時吐出一小口氣。


    肺部擠壓帶來的疼痛,以及各種身體機能發生改變,正在折磨著她。


    立雪再次看向腰部的自由潛微型氧氣罐時,氣泡已經停止噴湧。


    明明程蒙的心聲就在這附近,為什麽他始終隻是一尊雕像?


    程蒙湊近立雪,正想往她嘴裏灌氣,卻發覺自己根本碰不到她。


    這時,他聽到了立雪的心聲,轉而看向了地上的雕像。


    對了,程蒙突然想到了什麽,眼前頃刻浮起一個閃爍著金光的杯子,他再次確認「聖杯」作用:任意環境下,維持生命,並恢複生命值,可治療任何疾病。


    看到這些提示,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又迅速在意識中,操控著「聖杯」。


    鑲嵌著各種顏色寶石的杯子,不受海水流向的影響,宛如幻影般的狀態,飄在立雪頭上,像是澆花般,將葡萄酒般的棕色液體,澆灌在她的頭上。


    下一秒,立雪的表情,就像枯萎的花朵瞬間綻放般,恢複了一如往常的神態。她的痛苦程度明顯在減輕,肺部受到的擠壓也逐漸消失。


    但過了幾秒,她又感到無法唿吸帶來的肌肉緊繃,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壓迫自己的胸部,心跳也隨之加速。


    程蒙注意到立雪的變化,又把「聖杯」的水,澆在了立雪頭上。這時,他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隻要把聖杯的水,澆灌在雕像上,是不是就能解除凝固體了?


    想著,他就操控「聖杯」的傾斜角度,棕色液體淋在了其中一尊雕像上。他的身體也在下一秒恢複了正常,當他看到身體的鼻孔和嘴巴,不斷冒出細小氣泡時,走近了那副軀體。


    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吸進了身體。下一秒,他的視角一轉,整個人感到十分不適,甚至有一種瀕臨窒息的感覺。


    「聖杯」的棕色液體,再次澆灌在他的頭上,仿佛幻影般,與他的身體融合。


    立雪看到這一幕時,雙眼不由的瞪大,眼裏又看到了希望。程蒙朝著立雪搖搖頭,他冒出水麵深深吸一口氣,又潛入水中,為她的嘴裏送氣。


    由於聖杯隻能保護一個人,而在艙內尋找氧氣罐,他的肺活量又不足,隻能邊為立雪續命,邊想辦法。


    對了。


    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似的,喚出了那根金色羽毛。


    對付阿努納奇的方法,隻能用他們自己的東西。他於是繼續幻想羽毛的形狀,那根羽毛果然也變成了一把金色刀子。


    他舉起刀子,割斷了纏住立雪的細繩,兩人同時遊出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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