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明南就叫周行止把後院的夫郎都喊過來。


    夫郎們還以為明南是終於膩歪了正夫,想起了他們。


    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人未到,香味先飄了過來,伴著一陣嬌笑軟語——


    “奴來給王主請安了~”


    “王主,您終於想起奴了!”


    “王……”


    他們提著袍擺快步入內,一抬頭就見明南身邊還坐著一個謝無虞。


    四目相對,幾人瞬間尷尬的噤了聲,好奇地打量這位傳說中的王夫。


    “奴給王主,王夫請安。”


    到底不敢太放肆,他們規規矩矩拱手行禮。


    謝無虞一眼掃過去,這剩下的幾人各有特色,放在哪兒都是極出挑的。


    別的不說,鳳君這眼光確實不錯。


    明南麵無表情道:“免禮。今兒本王召你們來,是有件事與你們說。”


    “王主請講,奴等洗耳恭聽。”


    為首的藍衣夫郎說。


    “本王已經稟明陛下和鳳君,準備放你們出府,日後你們和榮王府再無瓜葛,想嫁人嫁人,想去哪兒去哪兒,本王絕不幹涉。”


    不等夫郎們開口,明南又道:“當然了,這些年你們在我這府裏蹉跎青春,我會給你們一些銀兩,作為你們安身立命的資本,保你們衣食無憂,你們現在就可以迴去收拾東西,最遲明晚,必須離開王府。”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夫郎們砸懵了,迴過神來後就跪了一地,開始哭,死活不肯走。


    謝無虞重重擱下茶盞,“咚”的一聲,不怒自威。


    幾人立刻看向他。


    謝無虞似笑非笑道:“你們莫不是忘了自己之前的主子是誰,是什麽出身?王主不計前嫌給你們自由,還給你們銀兩安身,識趣點拿了走得遠遠的,還能再嫁人,豈不比在王府守著空房來的快活?”


    “你們要不識趣,非要死纏爛打,那就別怪我亂點鴛鴦譜了。”


    夫郎們一聽這話,立刻求助地看向明南。


    可明南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顯然是由著謝無虞去了。


    夫郎們見狀徹底死了心,說了幾句好聽話便起身離開。


    不到一日的功夫,後院裏的夫郎就走了個幹幹淨淨。


    ……


    後院空了之後,明南抽空帶著謝無虞去轉了一圈。


    這邊謝無虞從沒來過,不知道是真的不感興趣還是怕看見那些夫郎,他平時隻在前院活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踏足後院的地界,一路穿廊過門,風景都很漂亮,院子也寬敞,每個院子的主題也不一樣。


    有梅蘭竹菊,也有鬆濤如海。


    四時不重樣。


    明南牽著謝無虞的手,一邊走一邊說:“你看看喜歡哪個院子,前院住膩了我們就來這兒小住一陣兒,前麵有個荷園,夏天的時候風光最好,也最涼快,過段日子我們可以過來避暑。”


    謝無虞拂開擋在明南額前的花枝,順手摘了朵粉紅的花插在明南發間。


    正好兩人走上一座小拱橋,明南低頭看向水裏的倒影。


    粉紅色的小花在珠釵間不算亮眼,但渾然一體,平添一分嬌色。


    明南左右看看,低聲問:“好看麽?”


    謝無虞挑眉,帶著幾分得意地說:“我挑的,自然好看。”


    倒影中的眼神意味深長。


    明南瞬間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這話一語雙關,是誇花,也是誇人。


    明南迴眸捏了下謝無虞的臉,“小河豚今天吃糖了麽?”


    “沒吃。”謝無虞垂眸看她,“怎麽?”


    “嘴真甜。”


    明南鬆開手,繼續往前走。


    前麵有個小涼亭,明南走進去,在邊上坐下,斜倚著欄杆,輕扇小扇。


    謝無虞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扇子,坐到她身後,接替了打扇的活。


    兩人靜靜地乘了會兒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今天中午要吃什麽菜。


    正說著,周行止匆匆從橋上過來。


    “王主,王夫,徐家老太太派人送信來了。”


    謝無虞一怔,“徐家?”


    明南腦中也有片刻的空白,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徐家是哪家。


    周行止見狀小聲提醒:“王主,徐老太太是您外祖母。”


    明南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謝無虞有些疑惑,“你和她關係好像有些疏遠,為什麽?”


    明南接過周行止遞來的信,擺擺手讓她下去,這才道:“此事說來話長。”


    ……


    大雲朝因以女子為尊,所以女子為一家之主,從女子這邊論,母親的家族為祖家,父親的家族為外祖家。


    原主的父親賢君徐思元,是徐家嫡出的第三子,上頭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徐家老太太本以為第三胎也會是個女兒,沒想到生了個兒子。


    徐家祖上也風光過,可惜早早沒落,連著幾代都沒出什麽厲害人物,在花都已經淪為最末流的家族,不刻意提都沒人想的起來。


    徐老太太就指望多生幾個有出息的女兒。


    這年頭兒子不值錢,有一個就夠了,又來一個,自然不遭徐家人待見。


    所以從小徐思元就是在徐家人漠視下長大的,和家裏人都不怎麽親厚,後來因為一場意外邂逅了當今陛下,陛下把人收進後宮,寵愛非常,一路抬到了賢君的位置。


    本來陛下生下明南這個小女兒後,就打算封徐思元為皇貴君的,可惜命運弄人,徐思元患了場大病去了。


    期間徐家一直想和徐思元拉近關係,可惜徐思元性子雖恬淡,卻愛憎分明,不曾給過她們一點好臉色。


    而他一去世,尚在繈褓中的明南就被送到了鳳君膝下撫養,徐家人更接觸不到了。


    因此這麽多年徐家一直原地踏步,沒討到半點好。


    ……


    謝無虞聽完頗為唏噓,“徐家那般功利的家族,竟養出了父親那般出塵聰慧的人物,實在難得。”


    “嗯?”明南挑了下眉,“父親?”


    謝無虞頓了下,抿了抿唇說:“怎麽了,我嫁給你了,你的父親不就是我的父親?不行麽?”


    “行,當然行,我隻是在想父親在天有靈聽到這句話應該也會很開心。”


    明南笑著勾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


    謝無虞繼續拿著扇子給她扇風。


    “那她們現在找你是覺得你分府出宮,不受鳳君控製了,可能會與她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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