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之前說話的官員不滿地問:“黛西將軍,你也是alpha,你怎麽——”


    黛西抬手打斷他,姿態從容又冷漠。


    “我是alpha,但我的妻子是omega。”


    她看了明南一眼,嘴角不明顯地彎起一個弧度,“她說她很佩服明南伯爵,從明南伯爵的身上,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我的妻子奧莉絲曾經是位優秀的天文教師,但和我結婚後,她的學校就以她已婚待孕為由解雇了她,隻賠償了一筆失業補償金,就沒了下文。”


    提到這件事黛西的臉色明顯又沉了下去,“事實上,我的妻子當時根本沒有懷孕,她又給好幾家學校投了簡曆,無一例外被拒了。在他們看來,一位omega結婚了,就該在家乖乖生孩子,不能出去工作,不能有正常的交際應酬,不然就被看為不守o德。”


    黛西困惑又憤怒,“可憑什麽呢?omega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價值,憑什麽你們理所當然的認為她就隻能在家相夫教子?我不接受!”


    她揚聲道:“我支持明南伯爵的提議。”


    “我也支持!”


    觀禮台另一側響起了一道堅定的男聲。


    站起來的是帝國的一位高官。


    見他站起來,不少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大王子不解地問:“林立,你一個beta也要摻和進alpha和omega的紛爭麽?我記得你妻子也是beta?”


    林立風度翩翩地衝眾人一躬身,不疾不徐道:“是的,我是beta,我的妻子也是beta,但我的母親是omega。”


    “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因為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自殺。”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明南抿起了唇,心情有些複雜。


    林立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我的母親溫柔美麗,她的朋友都說她沒結婚之前是個很開朗的人,可嫁給我父親後,她在短短三年裏生了三個孩子。”


    “我是家裏的老大,因為我是個beta,他們不滿意,就逼我媽媽繼續生,老二是omega,還不行,直到老三這個小alpha出生,我媽媽的肚皮才得到了休息。”


    “而她每天的任務就變成了帶孩子哄孩子,因為長時間不與外界交流,麵對哭鬧不休的孩子,做不完的家務,她很快就崩潰了,患上產後抑鬱,好久都沒走出來,那個時候的她暴躁易怒,多疑敏感,經常因為一點小事痛哭。”


    林立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那個時候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麽是這樣的。父親也總是和她吵架,有一次因為弟弟在玩玩具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手,父親便把她罵了一頓,怪她沒看好孩子,說她沒用。”


    “第二天,她難得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從樓上一躍而下,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她有多痛苦。”


    林立仰起頭,用力眨了眨眼,“我說這些不是想說我母親有多慘,隻是想說,像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我們不能因為她們隻在家裏活動,就無視她們的付出。”


    “我們在她們的裙擺下誕生,在她們的教導中長大,為什麽到頭來,卻要抹殺她們的價值,忽略她們的痛苦和正當訴求?”


    林立擲地有聲道:“我覺得,不合理,不應該。”


    “所以,我支持明南伯爵的提議,也很感謝她敢站出來。”


    說著他衝明南遙遙鞠了一躬。


    聽完林立的故事,眾人陷入了沉思,演武場裏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omega學院的學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高舉手中的橫幅,齊聲道:“我們生來是為了成為我們自己,而不是誰的附庸。我們要求享有和alpha一樣的權利!”


    聲音青澀卻堅定,迴蕩在偌大的演練場內,莫名讓人熱血沸騰。


    明南本來還能忍,可在看到那條橫幅的時候忽然鼻子一酸。


    就好像自己無心埋下的種子,在某一天忽然開出了燦爛的花。


    它隨風搖曳,把芬芳灑滿了人間。


    明南吸了吸鼻子,無意轉頭,於人群中對上了霍野的視線。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靜包容,好像從未離開過,隻要她去看,他就一直在。


    明南衝他笑了笑。


    霍野也勾起了唇,衝她豎起大拇指。


    明南心裏驀地多了一分勇氣。


    她舉起手與omega學子們一起喊:“我們生來是為了成為我們自己,而不是誰的附庸,請帝國、請聯盟正視我們的訴求,恢複我們的正當權利!”


    學子們立刻附和,“請帝國、請聯盟正視我們的訴求,恢複我們的正當權利!!!”


    霍野肅然起身,正色道:“今日我們爭取到的權利,終有一日會惠及我們的妻子兒女,父母親人,若我們冷眼旁觀,迴去又有何臉麵與他們朝夕相對?”


    他環視一周,揚聲道:“我支持明南伯爵的提議!”


    查理斯等人紛紛附和,“我也支持!”


    alpha學子們也依次站了起來,“我們也同意!”


    “我想讓我媽媽也能活在陽光下!”


    “我不想讓我的姐妹重蹈覆轍!”


    “……”


    一聲聲、一句句,如茫茫荒野上的火星,一顆的熱量或許微不足道,但他們站在一起,便燃成了燎原烈火,勢不可擋!


    洛菲公主看向國王,眼裏盡是勢在必得的堅定,“父親,人心所向,眾望所歸,擋不住的,不如順勢而為。”


    國王歎了口氣,欣慰又複雜的看著她,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我確實是老了,這世界,永遠是屬於年輕人的。”


    他拄著拐杖站起來,轉身麵向學子們,往下壓了壓手,學子們立刻安靜下來。


    國王和藹一笑,“你們的訴求我聽到了,也看到了你們的決心和能力,聯盟第一學院旨在為聯盟培養全方麵的人才,隻要是人才,無論是alpha、beta還是omega都該一視同仁。”


    “從即日起,聯盟第一學院選拔標準不變,但不再限製性別,所有學子皆可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最後能否畢業,隻看個人能力。”


    “陛下萬歲!”


    “平等萬歲!!”


    “自由萬歲!!!”


    有人帶頭喊了一聲,頃刻間整個演練場都陷入了狂歡。


    那條橫幅被人舉起來用力揮舞,飄揚在演練場高空。


    這一幕被攝像機如實記錄下來,傳到了星網上。


    又引發了另一場狂歡。


    此時此刻,無數情緒在明南胸膛裏激蕩。


    她快步走下擂台,就見霍野逆著人群向她而來,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地跑了起來。


    他們張開雙臂,在萬人歡唿聲中緊緊相擁。


    霍野環著明南的腰一個用力把她抱了起來,跑得太猛一時間刹不住,兩人抱著轉了兩圈才慢慢停下來。


    “你成功了!”霍野眼角眉梢都是傲然的笑意,隻有顫動的尾音暴露了他此時的激動心情。


    “是我們成功了!”明南神采飛揚,目光灼灼,“這是屬於我們所有人的偉大勝利!”


    “對。”


    霍野重複了一遍,“是我們所有人的偉大勝利。”


    明南看著他明亮的眼,忍不住捧著他的臉用力親了一口,一直強忍的情緒唿嘯而來,視線一瞬間模糊,她笑著說:


    “無論是潮濕雨夜,還是沸騰人間,謝謝你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我身邊。”


    霍野眼裏也隱有水光閃爍,他把明南放下來,低頭吻去她眼尾的淚珠,注視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因為愛你是不需要猶豫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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