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牆畫的男人頓了下,徐徐轉過頭,金絲邊眼鏡鏈子輕輕晃動,折射出冰冷的金屬光澤。


    明南一愣,不是男主?


    因為藥效她的眼前有些模糊,不由得眯起眼努力分辨男人的長相。


    鏡片後的眼睛看不清情緒,但下麵那高挺的鼻梁確實很優越,嘴唇顏色略深,形狀優美,應該是很柔軟的,偏生緊抿著,便顯出了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雖然不是男主,但長得比男主好看哎,是誰來著?】


    牧宴山眉心緩緩皺起,不確定地看了眼四周。


    誰在說話?


    205:【他叫牧宴山,唔,男主的朋友,原著裏他前期戲份不多,後期家裏破產女主幫了他一把,就成了女主的朋友。】


    【牧宴山?宴山,宴山……】


    綿軟含糊的聲音在近處響起,牧宴山視線終於落在了明南的臉上,神情微妙起來。


    他聽到的好像是她的心聲?


    藥勁又上來了,明南腦中一片漿糊,她忍不住晃了晃腦袋,靠在門邊,不好意思地問:“這位帥……宴先生,你能幫忙扶我去洗手間麽?我……”


    她眼前一黑,腳下一軟,忽然向前倒去。


    牧宴山下意識伸出手,被撲了個滿懷。


    柔軟的發絲帶著淡淡的清香拂麵而過。


    他還沒來得及糾正她的稱唿,就被她伸出手臂環住了腰,即便隔著一層西裝,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不正常的熱量。


    明南又羞又難受地說:“我真的要撐不住了……”


    【他身上噴的什麽香水啊,好好聞,好想啃一口……不行!我得冷靜,這都是藥物作用!】


    牧宴山扶她的手一頓,垂眸看著懷裏的小腦袋,眉梢微揚。


    所以她說的撐不住是這個撐不住麽?


    他看了眼明南泛紅的臉,低聲道:“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打120。”


    “我手機不知道去哪兒了。”明南轉頭看了眼走廊另一頭,再不走男主就該來了。


    她揪住牧宴山的袖子晃了晃,“求你幫幫忙,我真的很急!”


    【帥哥你再磨嘰我真怕我忍不住把你這樣那樣啊!為了你真的貞潔著想,你就幫個忙吧!!!】


    牧宴山:“……”


    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了幾分無奈,他看著明南的吊帶黑裙,遲疑片刻,脫下了自己的西裝披在她身上,這才扶著她的肩膀攬著她往洗手間走。


    明南幾乎是被他半摟半抱著拖進洗手間的,她一點力氣也沒有,走得踉踉蹌蹌。


    直到聽見水聲才稍微清醒一點。


    水龍頭被一隻修長的大手打開,緊接著邊上放了一條一次性毛巾,她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能自己洗麽?”


    明南忙不迭點頭,伸手接了一大捧冷水直接往臉上潑。


    其實水溫不涼,但她臉上太熱,兩相對比,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即將被燒斷的理智勉強續上,她憋著氣,又連潑了好幾捧,直到臉上的熱度退下去,這才撐著洗手台急促地喘息起來。


    好在原主是有分寸的,給自己下的不是什麽烈性藥,挺一會兒過去就好了。


    她又仔細洗了洗手,心跳平穩後,尷尬也跟著爬滿了心頭。


    她悄悄抬頭透過鏡子想看一眼被自己強行纏上的冤大頭,沒想到正好撞進他的眼底,被抓個正著。


    牧宴山在看她。


    明南唿吸一窒,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原本已經恢複的臉又有變紅的趨勢。


    【更尷尬了救命!他為什麽看我?他是不是覺得我有病啊?】


    她故作鎮定地低下頭,看著淺淺的方形水池。


    【我把這裏放滿水淹死自己還來得及麽?】


    205:【來不及哦~安啦安啦,我看帥哥脾氣挺好的,嘻嘻~】


    明南內心小人抓狂:【他脾氣好和我腳趾抓地有什麽關係?!】


    牧宴山狐疑地看著她,她在和誰說話?


    經過這一會兒的相處,雖然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但他確實能聽到明南的心聲,別的聽不到。


    眼下他需要確定的是另一件事。


    明南磨磨蹭蹭擦幹了臉和手,臉上的淡妝一點不剩,發絲沾了水貼在臉側,配上她泛紅的眼,看起來有點可憐。


    她轉過身來看著牧宴山,聲音微啞道:“謝謝你啊,我——”


    “你們怎麽過來了?”


    “你身為宴會主角拋下我們就走,我們當然要來看看是怎麽迴事。”


    “就是,怎麽,有什麽是兄弟不能知道的?你有小秘密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這邊走,明南臉色霎時一變,不好,男主來了!


    不行不行,他們從拐角過來就會看見她,她要怎麽和男主解釋?


    而且她現在這狼狽樣,被男主的狐朋狗友看見,肯定少不了一頓笑話。


    她急中生智,一把抓住牧宴山的手,轉頭擰開了斜對麵房間的門,拉著他就躲了進去,把人按在門板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隻手極快地反鎖了房門。


    “噓!不要聲張!”


    牧宴山:“……”


    房間沒開燈,屋內一片漆黑,這間房連窗戶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


    兩人緊密相貼,唿吸被迫糾纏在一起。


    他低下頭就能吻到明南的發頂,因此他不得不微微仰起頭,可如此一來,他的喉結就送到了明南麵前,明南稍稍一動,帶著涼意的唇不經意擦過了那一塊凸起。


    牧宴山頓覺一陣電流從喉結蔓延到四肢,指尖微微發麻。


    他手動了動,本想拿下明南的手,結果被明南誤會成他要出去,不由得壓得更緊了些,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別動,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出去,求求了,帥哥你好人做到底,謝謝謝謝謝,我知道你答應了。”


    牧宴山:“……”


    她說話間,溫熱的唿吸一陣陣拂過耳垂,他不由得攥緊了手,不敢再動。


    一門之隔外,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


    明南不由得屏住唿吸,側耳仔細聽。


    “是這間吧?”


    “咦?怎麽沒開燈?沒人?”


    “還真沒人,顧淮遲,你到底約了誰啊?不會被放鴿子了吧?”


    緊接著明南就聽到了一群人起哄的笑聲。


    這間的隔音並不好,離休息室又近,她聽得十分清晰。


    【男主都交的什麽朋友?一個個的就知道看別人笑話。】


    想起原主被他們捉弄的慘狀,明南手上不自覺用力,牧宴山被捂的一陣窒息。


    他想說話,又想起明南不讓他聲張,遲疑片刻,他微微啟唇,輕輕地親了下明南的手心。


    明南:“?!”


    ——題外話——


    女主本來是想叫懷明南的,和牧宴山正好是情侶名。


    “懷”和“牧”都是動詞,“明”和“宴”相對,也可以做動詞,但寫了幾次懷明南不太順手,我總記成明懷南,就簡化成明南了。


    “明南”二字取自“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姚鼐《登泰山記》)一句。


    “宴山”二字取自“何人無事,宴坐空山”(蘇軾《行香子·與泗守過南山晚歸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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