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朗被壓了下去。


    陳亦行起身,緩緩走到周遠槐麵前——


    「周大人,有件事咱家想問問你。」


    周遠槐哆哆嗦嗦的抬頭,「掌...掌印請問?」


    陳亦行盯著眼前的人,冷笑:「沈仕琛,周大人對此人可還有印象?」


    周遠槐心髒一滯,癱在地上...


    這件事發生在三年前,當時也是涴州澇災,朝廷派了工部員外郎沈仕琛前往賑災。


    鮮為人知的是,沈仕琛曾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


    沈仕琛去賑災前,還來見了他一麵,陳亦行還記得他穿了一身素衣,完全不像是五品官員該有的樣子。


    「亦行啊,伯父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伯父覺得,咱們還會有別的法子,你等伯父從涴州迴來,咱們從長計議,好不好?」


    陳亦行當時紅著眼眶,看著眼前鬢角染白的沈仕琛,終是應聲:「好,我等伯父迴來。」


    誰知,那竟是最後一麵。


    伯父,沒有別的法子了。


    您看您賠上一條命,卻如雁過無聲般,無一人記得。


    陳亦行低頭望向周遠槐,雙眸似是染了血。


    三年前他根基維穩,才留他的爛命至今。如今卻是無人能阻他了。


    「周大人,還記得沈仕琛是如何死的麽?」他啟齒,聲如浸霜,「帶下去。」


    方俊瞭然,招了招手,外頭的番子進廳將地上如同爛肉一般的周遠槐拖了下去。


    陳亦行唿出一口氣。


    伯父,亦行為您報仇了。


    王立和吳慕剛從外頭迴來,看到被拖下去的周遠槐,也是吐出一口惡氣。


    兩人大步進廳,朝陳亦行行禮,「掌印,方才我們巡視了涴州城,這瘟疫倒是壓下去了。隻是如今良田受損,而先前我們二人從鄰城調來的米糧也即將用盡。如今雖有錢銀,可糧食難求吶!」


    陳亦行擰眉,他雖有想到城中存糧不足,也早派了番子去遠處的幾座城池調糧,估計再有五日便可將米糧送到。可沒料到城中餘糧連這幾日都難以支撐了。


    他正苦惱,外頭匆匆跑進來一個番子,一臉興奮地朝他行禮:「掌印,外頭來了一個人,帶了好幾車米糧。他自稱是您的故人。」


    故人?


    如今他何來什麽故人?


    第34章 許諾 下輩子,好不好?


    陳亦行心中疑惑, 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對番子說道:「將人請進來。」


    番子出去良久。


    然後,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而至, 梵一第一次見到陳亦行的臉上呈現出慌亂的神情...


    進來的人身著金線刺繡荸薺紫直裰印花衫,外加牛紫輕紗外袍。看上去與陳亦行一般年歲, 不過他的臉型不似陳亦行那般稜角分明, 反倒柔和不少。不過他雙眼清澈, 眼神與陳亦行倒是十分相似...


    隻待他進入廳中,周圍的人都有清風拂麵的舒適之感。


    陳亦行雙眸怔怔,瞧著眼前的人, 恍若隔世——


    「亦行,你說我們將來能成為大將軍,領兵殺敵、保家衛國嗎?」


    「亦行,再過幾日便到我們的生辰了,今年你可不能隨便買個小玩意兒打發我了。」


    原來,竟已過了五年。


    倒是來人先開了口,「亦行,好久不見。」


    語畢,也是紅了眼眶。


    陳亦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方佑之麵前的, 他隱在袖中的雙手顫抖不已,五內翻騰, 語氣中帶著不敢置信:「佑之?真的是你?」


    方佑之強扯了一個笑,重重點頭。


    隨後, 兄弟倆緊緊相擁。


    隔著五年的傷痕, 帶著失去雙親的痛,兩人終相見。


    梵一看著二人如此,心裏也泛起酸澀。她心知二人久別重逢, 必定有很多話要講,便悄悄帶著廳中其他人退了出去。


    畢竟五年過去,二人也不再是從前意氣風發、心無煩惱的大少爺了。控製情緒,對兩人來說,早就是易如反掌。


    入座後,陳亦行給他倒了杯熱茶,待方佑之喝了幾口後,才開口詢問:「佑之,這幾年你去哪了?為何我派了眾多暗線尋你,都一無所獲?」


    方佑之笑笑,將這五年的事道出——


    當日他給陳亦行買了生辰禮,迴府時已至傍晚。


    他看見錦衣衛提著刀在府門外巡邏,心中一驚,倒是沒有傻傻的繼續上前...


    到了夜裏,他悄悄潛入府裏,看見了父母的屍體...


    「我就是個懦夫。」方佑之自嘲,語氣哀傷,「我甚至沒有將爹娘好好安葬,隻因為聽見錦衣衛折返的腳步聲,我便棄爹娘而去...」


    「方叔方姨不會怪你的...」陳亦行哽咽。


    後來在逃亡路上,方佑之遇上西南的行商,便一直跟著他們了。


    直到,陳亦行來到涴州。


    「可這五年,我派了那麽多人尋你,你怎會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蹤跡?」


    方佑之淡笑,「我改名了,如今我叫趙熙。亦行,這世上已經沒有方佑之了。」


    聞言,陳亦行擰眉,端著茶水的手一顫,瓷杯磕在桌上,晃了晃,有些許茶水灑出...


    「什麽意思?」陳亦行疑惑,「五年前方家的滅門冤屈,你全然忘記了?」


    方佑之嘆氣,搖了搖頭,「亦行,我並非忘記。隻是,這條路太難走了,當年我父親官至兵部右侍郎,卻還是被輕易的被人誣陷、絞殺。如今單憑你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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