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沒走出長廊,先前被丟出去的年輕研究員喘著粗氣攔住他們的去路,血紅的雙眼狠狠瞪著嚴司。


    嚴司一手提文件,一手揣兜,用在跟實驗室裏截然不同的輕鬆語氣,說,“不要用那種眼神瞪著我,如果蟲化的人是我,我同樣願意舍棄自身,為帝國換來真實數據。”


    在成為士兵的第一天,就該有此覺悟,並帶著殉國的驕傲信念,堅定走完一生。


    年輕研究員握拳怒吼,“就憑他一個人的數據,就能阻止這場災難嗎?帝國到底隱瞞了多少事,為什麽要這樣對待為帝國衝鋒陷陣的士兵?”


    眾人麵麵相覷,嚴司卻皺眉,“新生代的孩子們,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如果承受不了,我建議你迴家賣烤火薯,而不是在實驗室占據工作人員名額。”


    說完,嚴司淡定走人,其餘人也跟上。


    艾茉葉迴頭看了眼年輕研究員,後者背抵著牆,脫力地坐下,仿佛連靈魂都被從軀殼裏抽出,空茫一片。


    一名女性輕輕扯了扯艾茉葉的袖子,低聲說,“殉職的那名士兵,跟他是青梅竹馬的好友,跟親兄弟一樣。”


    這次突如其來的事件,讓太多個家庭破碎。但正如嚴司所說,如果不查明真相,將來整個帝國,或許也將有更多類似的苦難發生。


    元帥的指揮室裏,正在播放一段最後的錄像。


    紅梵音被數名蟲化的副手圍攻,哪怕是ss級異能者,在麵對昔日同僚時也未免受感情阻礙,動作略微遲疑的瞬間,就被打破防禦,攻擊節奏完全失控。


    她緊緊握著已經斷裂的武器,逃到無人的岩石後,調整衣領的微縮黑匣子錄像儀,做最後的戰場報告。


    “元帥,我們的人突然蟲化,打亂原本戰局部署。我等將在今日殉國,很抱歉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危機已至,但我深信,無論多殘酷的凜冬,都將在您的帶領下,迎來化雪的暖春。”


    紅梵音一半身體被打碎,半個頭顱血肉模糊,哪怕是ss級異能者的強大自愈力,也挽救不了破損的軀體。


    即便如此,她依然握緊了殘刀,衝鏡頭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一如當年考上赫爾斯軍事學院時,懷揣對明天的美好期待。


    “最後,祝未來的您新婚愉快。”


    畫麵的最後,蟲化的副手們拖著同樣殘破的身體,闖開迷霧包圍紅梵音。


    紅梵音擦拭了鏡頭上的血漬,將視頻傳送,畫麵最終定格在她堅韌不悔的側臉上。


    岑承城關掉視頻,低聲向帝冽報告,“元帥,研究室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候。”


    “你先去,我隨後到。”


    “是。”


    岑承城離開時,順手將房門關上。


    指揮室裏密不透風,四麵遮掩的窗簾完全阻隔了光線。


    元帥如冷冽沉穩的山,坐在皮椅上一言不發,渾身充斥著可怕的死氣。


    蟲化?


    帝冽閉眼,仿佛看到眼前扭曲的灼浪,吞噬一切的硝煙和火焰,殘破倒塌的廢墟,還有滿麵驚恐,不斷退縮的渺小人類。


    地獄的暴君,帶來殺戮的紅色惡鬼,隻會屠殺的絞肉機。


    指揮室裏,艾茉葉翻閱嚴司整理好的記錄。


    根據短時間內對精銳部隊蟲化人員的監測,人的徹底蟲化,最短時間隻有幾分鍾,而最長則有十七個小時。


    這似乎跟體質有關,比方說免疫力越強,蟲化的時間就越長。而免疫力低下,幾分鍾就能完成蟲化。


    她記得課堂上,老師講過,人類是不可能蟲化的,而星獸跟蟲族之間,有時候會有蟲化現象。


    當蟲族麵臨滅絕,一些高智慧的蟲族會跟星獸強製交配,改變基因來延續種族。


    但星際時代幾千年,從來沒有人類蟲化的例子。


    經曆過今天的事,艾茉葉又覺得這個結論怪怪的。


    正好,一位年輕醫生在問嚴司,“老師,蟲族可以依靠跟星獸交配來實現繁衍,那蟲族跟人類,有沒有這種可能?”


    嚴司在把玩手術刀,完全不見實驗室裏的淩厲感,反而嬉皮笑臉,很不穩重。


    “瞎想什麽呢,人跟蟲之間當然有生殖隔離。造物再奇妙,也會遵守生物規律,畢竟人類不是上帝,不能像捏橡皮泥一樣創造新物種。”


    艾茉葉追問,“為什麽這麽肯定,是做過相關實驗嗎?”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望向她。


    艾茉葉意識到自己問得太直白了,端起水杯戰術性喝水。


    嚴司也沒迴答,隻利索地轉著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在他手上,比小白兔還聽話。


    片刻後,有人推開指揮室的門,卻不是帝冽。


    岑承城副將走上台,說,“元帥另有要務,請實驗室將研究內容告知。”


    其他將領們在圓桌落座,安妮也在。


    艾茉葉環顧一圈,的確沒看到元帥。


    她湊近安妮,小聲問,“帝叔叔呢?”


    “元帥在他的休息室,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在會議結束後去探望。”安妮迴答。


    艾茉葉點點頭,把注意力集中在會議主題上。


    但事實上,研究室方麵,也沒法給出蟲化的起因和應對策略。


    嚴司要求去實地探測,也許能發現更多殘骸,搜集基因和血液等加以研究分析。


    但是岑承城立馬駁迴,因為交戰星域已經被列為禁區,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何況是非戰鬥人員的研究者。


    後麵的爭論毫無意義,艾茉葉偷偷離開,按照安妮指示的路,前往帝冽的休息室。


    抵達後,她剛要叩門,門卻突然滑開,還被裏麵猛然出來的人撞得倒退一步,鼻子都撞痛了。


    “你怎麽這麽硬?”艾茉葉抱怨一聲,揉揉鼻子。


    帝冽換上新的軍裝,低頭跟她對視,揚眉問,“哪裏硬?”


    “胸口,”艾茉葉指了指,“你是不是放了鐵板?”


    帝冽笑容漸深,“是我誤會了,抱歉。”


    艾茉葉呆了一下,終於後知後覺,臉跟脖子慢慢紅透。


    星空宴的那個晚上,的確是,跟又硬又燙的鐵杵一樣,咳咳。


    帝冽欣賞了一會她緋紅的臉頰,又說,“我以為你說,生活作風強硬?”


    艾茉葉:“……對啊,我說的就是這個,哈哈,哈哈哈。”


    糟了,思想怎麽變得這麽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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