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機艾茉葉炒出來的魔芋,讓吉雅和麥麻吃得肚子都撐了。


    艾茉葉雖然很久沒能吃點新食物,但麵對這高中三年吃吐了的“硬菜”,實在提不起食欲。


    她草草吃了點柚子,本想再喝牛奶,然而往日香醇的奶源卻讓她直犯惡心,喝多少吐多少,眼睛都吐紅了。


    麥麻拿熱毛巾給她擦嘴,吉雅去醫務室拿藥。


    醫生說,“這也實在沒辦法,孕吐連治愈法陣都沒法緩解。至於藥物,哪怕是星際時代,也容易令胎兒畸形。”


    吉雅急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冰層蔓延至整間醫務室。


    “那就讓她這麽吐下去?臉都吐變形了,怕是再不治療,都能嘔血!”


    醫生還沒說話,門口傳來詢問,“吐這麽厲害?”


    吉雅迴頭,見帝國的守護神屹立在夜幕中,如霜如雪的高大身影仿佛披上月光,足以媲美這宇宙間最所向披靡的鋒芒。


    “元,元帥?”醫生霍然站起來,因動作幅度太大,椅子栽倒在地。


    帝冽沒說什麽,隻轉身離去,肩上銀亮徽章在空中留下銳利的殘影。


    吉雅沒跟上去,她想起艾茉葉說過的,關於王太後的撮合。


    戈壁監獄裏,艾茉葉趴在馬桶上,吐得撕心裂肺。


    麥麻急得直流眼淚,跺腳說,“往天不都沒吐這麽嚴重嗎,今天這是怎麽了?”


    艾茉葉想安慰,但是還沒張口又開始吐,胃酸都嘔出來了。


    她也還年輕,從小到大很健康,最嚴重的病是高燒,在家人的看管下,跟闌尾胃炎什麽的完全絕緣,連點滴都沒打過。


    這下吐得昏天黑地,她越想越委屈,止不住地掉淚。


    麥麻看不得她哭,急急忙忙就想出去找吉雅拿藥,但是迎頭被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嚇得一激靈,整個人呆若木雞。


    帝冽取下威嚴的軍帽,露出深邃黑發和冰藍的眼眸,盡可能對帝國的囚犯展現出和藹可親的一麵,“囚犯sb250在嗎?”


    麥麻覺得他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沒對應起具體的身份,隻看一身眼熟的帝國軍裝,覺得不是壞人。


    她指指衛生間,怯生生地說,“姐姐吐得特別厲害。”


    帝冽優雅地越過她,順手將軍帽扔在矮桌上,大長腿邁向衛生間。


    麥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聽監控裏,吉雅的聲音傳來。


    “麥麻,那是元帥,你到中心來。”


    麥麻憂心地迴頭望了眼,聽到吉雅催促,才急匆匆離開。


    衛生間裏,艾茉葉吐得胃部痙攣,臉和脖子上全是冷汗。


    十八歲的獨生女,從前順遂無憂,從來沒這麽無助脫力過。


    她忍不住捂著臉,眼淚顆顆從指縫中滑落。


    突然,頭頂上方傳來冷冽威嚴的聲音,“身體怎麽樣?”


    艾茉葉扭頭,因淚眼朦朧,一時間看不清來人是誰。


    以為是吉雅請來了醫生,她抽泣著說,“這個月開始孕吐加重了,連飯都吃不下。”


    帝冽脫下軍裝外套披在她身上,直到聞到熟悉的宛如雪木的清香,她才反應過來,揉揉紅腫的眼睛。


    “帝叔叔?”


    帝冽揉揉她腦袋,“很難受嗎?”


    艾茉葉胡亂擦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


    吐得她太陽穴都在抽跳,胃也難受,別的倒是沒什麽。


    帝冽扶她站起來,又擰毛巾給她擦臉,喝水漱口。


    末了,再將人打橫抱迴屋裏。


    艾茉葉本來想製止,可身體實在沒力氣,一張嘴隻想吐。


    帝冽把她放到床上,妲妲滿床亂跳,對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齜牙咧嘴。


    帝冽一個冷眼掃過去,強大的威壓令妲妲縮縮脖子,嚶嚶嚎叫著跑到艾茉葉枕後去。


    孕吐並沒有緩解,帝冽拿來垃圾桶放在床旁,艾茉葉直幹嘔,但是連水都吐不出來了。


    妲妲也擔心主人,嗚嗚地想湊過來,又被帝冽渾身充斥著的殺戮氣息所震懾,在一旁搔頭抓耳轉圈圈。


    等孕吐好不容易緩解,艾茉葉眼淚也哭幹了。


    她看似柔弱,其實也要強,哪怕是父母,也看不見她流眼淚。


    這次在帝冽麵前哭得這麽慘兮兮的,讓人實在是不好意思。


    艾茉葉抓起紙巾,亂七八糟地擦臉,羞澀地說,“我剛才不是哭,是太難受了。”


    帝冽假裝看不見她在打哭嗝,說,“還吐嗎?”


    艾茉葉搖搖頭,“好像熬過去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很委屈,想痛痛快快地鑽進被窩裏,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


    “帝叔叔,我沒事了,你迴去吧。”


    帝冽沒動,盯著艾茉葉兔子一般又紅又濕的眼睛。


    不是不能想象,這個女孩有多難受。平時總活潑陽光,看似欣然接受了全部。


    但是背井離鄉,遠離親眷,這份寂寞失落,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艾茉葉咬著牙催促,“你快點走吧,都這麽晚了。”


    帝冽少見地歎息一聲,突然往前坐了一點,單手將艾茉葉摟入懷中。


    他的懷抱清爽也溫暖,如同這宇宙間最堅不可摧的壁壘,能阻擋一切的風霜雨雪。


    艾茉葉鼻尖撞在他胸口,愣了愣,“帝叔叔?”


    帝冽垂眸,順手揉揉女孩濃密的黑發。


    “哭吧。”


    艾茉葉眼角一跳,咬牙說,“誰想哭了。”


    帝冽閉上眼睛,下巴抵在艾茉葉發頂。


    “遠道而來,辛苦了。”手指插入艾茉葉發間,帝冽輕聲說,“今晚,我不會嘲笑你,所以,可以盡情哭一場。”


    艾茉葉微微側頭,將臉埋在他胸口。


    清冷的香味,讓她想起以前冬天時,跟父母一起賞雪的景象。


    一家三口在雪地裏行走,留下踏實的腳印。


    她掙脫父母的手,跑到最前方,朝身後手牽手的父母揮手。


    明明沒有太久的時間,為什麽連父母的麵容都開始模糊?


    她好想趴在他們懷中痛哭一場,將所有的情緒化作眼淚一並釋放。


    艾茉葉再沒辦法強忍,咬牙嗚咽。


    起先隻是小聲抽泣,後來是嚎啕大哭,精疲力盡。


    帝冽手掌覆蓋在她頭頂,緩慢輸送大量精神力,安撫瀕臨崩潰的身體。


    思念也好,委屈也罷,總需要地方排解累積的壓力。


    發泄過後,黎明會到來,明天的生活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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