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已經在搶救了,負責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兩隻手做著心髒複蘇,問:“家屬呢?”


    “這裏!”小雷父母早就放棄他了,馮別克現在更像是他的家屬,“孩子早產,有先天性心髒畸形導致的心髒病。”


    “嗯。”老醫生鎮定點頭,“心房肥大厚實,心力又不足,有早衰趨勢。小趙你去……”後麵的馮別克沒聽到,他被護士趕了出去繳費,隻隱隱聽到那個叫小趙的護士跑去一個地方,像在打申請?


    馮別克身在裏麵看不清,攝像老師的上帝視角看的很清楚,小雷身上的收音設備也持續錄製著。“小趙你去跟院長打個申請,說急診有個心髒病小朋友,給他來塊龍蝦肉吧。”


    姿勢奇怪扒在樓梯底拍攝的攝像老師:?啥子龍蝦肉,收音麥壞了?


    3分鍾後,一碗噴香的龍蝦粥被小趙舉著送了過來,老醫生給小雷來了一下電擊,拿過那碗龍蝦粥就往裏灌,動作嫻熟,一滴未濺。“好了,推走吧。”


    ?怎麽就推走了?


    馮別克抓住老醫生,“醫生,他……”


    “沒事不用謝,這龍蝦肉可是好東西,看在小朋友年紀還那麽小,未來還很長的份上,就給他用吧。”老醫生欣慰的拍拍他,“好日子要來咯。”


    什麽玩意兒?


    病床被推出來,馮別克看小雷生命體征平穩,鬆了口氣,這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奇奇怪怪的,不過醫術還挺高超,十分鍾不到就救下小雷了。


    兩個攝像老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跟隨著小雷的病床移動拍攝,其中一個偷偷拉走導演。“導演,你看!”給他看老醫生喂龍蝦粥的視頻,馮別克唯有震驚的表情。


    一院搶救病人還提供夥食?


    不愛上網的紀錄片小組沒有一個人知道強心大龍蝦,隻覺得世界觀被刷新。讓攝像老師留一個拍攝,另一個去休息,自己迴到急診,在邊邊角落站著觀察老醫生、蕭小瑩和小趙護士。


    整整兩個小時看著他們忙的腳不沾地,救活了一個又一個病人,也嚴肅的宣布著一些人的離世,馮別克隻覺得他們又突然變得很高大威武起來。


    直到老醫生又神神叨叨的做心髒複蘇,小趙又消失三分鍾,端出來一碗!馮別克睜大雙眼,就是那碗灌進小雷肚子裏的奇怪龍蝦粥。急救患者很快脫離生命危險,推走了。


    同樣的心髒病患、同樣的老醫生、同樣的奇怪龍蝦粥和一樣的脫離生命危險。馮別克直覺不對勁,很不對勁,手上的手機翻到唿叫界麵,110三個數字赫然在上麵,“讓我先去試探試探口風,要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110同誌會替我找出真相的。”


    陰謀論的馮別克已經把一院打成奇怪的組織了。


    又是半個小時,馮別克站到腳痛,老醫生終於換班下班了。馮別克沒有直接上去質問,而是偷偷跟在他背後,偷聽。


    老醫生慢吞吞的走迴辦公室,一邊走一邊揉著腰吐槽:“哎呦都怪郝賈那小子臨時請假,害得我一把老骨頭了還去急診拚命。幸好還用龍蝦救迴兩個心髒病患,不然我……啊!”老醫生被突然出現的馮別克嚇了一大跳,“人嚇人嚇死人,我是心內科的但不想得心髒病啊,你有事嗎?”


    “什麽龍蝦肉?”馮別克舉著手機錄製著視頻,直接開問。當然大拇指懸空在撥打界麵上,隨時準備報警。


    “就是龍蝦肉啊?”老醫生不知道怎麽解釋,龍蝦肉它不就是龍蝦肉嗎,救人得強心大龍蝦呀?看馮別克還是一臉不明白,突然問:“你幾歲?”


    “48歲,怎麽了?”


    “48歲,比我小那麽多,你還問我什麽是龍蝦肉,你自己上網看看,我要下班了,老古董。”老醫生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隻剩馮別克在風中淩亂,他剛剛是被老醫生鄙視了嗎?對吧?


    網上有什麽,全都是雜七雜八的各路明星和妖魔鬼怪,他就是不愛上網。不過老醫生表現得那麽光明正大,他也不好直接報警,萬一冤枉人了豈不是很社死。


    還是上網搜搜吧。幸好還是個紀錄片導演,微博還是有下載的,馮-老古董-別克,“強心大龍蝦,能治愈心髒病?還是華國日報發的,怎麽不上新聞聯播!”幸好沒報警,不然就要社死上頭條了!!!


    馮別克腳下生煙,跑走了。


    ……


    一天後,剪輯完這期紀錄片的馮別克,不上網不玩微博的人多了去了,就讓我帶這群人開開眼。


    晚上6:30分,深市一棟平凡的居民樓裏,傳來粵省新聞結束的聲音,中間幾條十幾年如一日的廣告之後,林奶奶最愛的紀錄片開場。


    旁邊玩手機的孫女吐槽,“真不知道你為什麽總喜歡看這種無聊的東西。”


    “你玩你的手機去,這紀錄片可不無聊,小區家家戶戶都在看呢。”林奶奶可不能讓人詆毀她最愛的節目,她才覺得手機不好玩呢,來來去去都是不認識的人的新聞,一點價值都沒有。


    和她一樣不愛上網,就愛看電視的人可不少呢。


    “嗶卟嗶卟嗶卟——”隨著救護車刺耳的聲音,林奶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視機裏,一下子把人的心揪起。


    “哎呀,這孩子真可憐。”林奶奶真情實感開始感歎。


    “怎麽了?”孫女看自己奶奶被電視節目勾走了魂,有些吃醋,放下手機開始騷擾她。一說這個林奶奶可就有話說了,絮絮叨叨的講起小雷的身世,每一句後麵都要跟上,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孫女聽完也共情了,“這父母怎麽這麽不負責任?”


    林奶奶安慰她,“你從小不缺錢不缺糧,當然不懂。我和你爺爺年輕的時候,也不止你爸爸一個孩子,好幾個孩子胎裏帶病,養不活。”老一輩的人其實很能理解小雷父母的選擇,一個注定長不大的孩子,家裏麵還那麽窮,給口飯吃,養到幾歲就看命,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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