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


    八點。


    顧子宸準時被帶來了皎月樓。


    皎月樓三樓,也就是最恐怖的一樓,上麵有各種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器具,還有上千種不知名毒藥,都是雪迎這個煉毒師親手調配。


    能讓一些死不開口的毒販嚐嚐被折磨的滋味。


    裏麵有一種毒,服用一分鍾之後便可全身起紅疹,唿吸困難,半個小時之內犯人若是還死咬牙不肯說,聲帶便就此作廢,一輩子也說不出話!


    這漫長的過程讓人痛不欲生!好像有無數個螞蟻在啃食心肺!在血管毛孔裏亂竄。


    而這僅僅隻是冰山一角,而顧子宸是第一個來到三樓的人,來送人的警員一聽是去三樓,難以置信的停了一下。


    但還是把人押了進去。


    看來顧局對顧子宸很失望啊……


    居然把人送到三樓。


    難不成……


    是想用自己這層三星身份,換那顧大公子兩人的命?


    若真是那樣,那顧子宸憑什麽認為,他夠格?


    真是豪門待久了啊……


    顧子宸在聽到三樓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他牙齒有些顫抖,看著皎月樓一樓繁華的建築,如身在月宮,整個風格都是白茫茫的,很夢幻……


    但就是這麽美麗的地方,卻是機關重重,稍微走錯一步,就可能被暗器一擊斃命!


    而這裏的機關按鈕,在顧念笙手裏,她既然想把他帶到三樓,那麽一樓的開關不可能開的……


    他就這麽拖著沉重的步伐,被兩人架走,地上的每一塊土地好像都變成了釘床。


    很快,幾人不耽誤的把人扔到了三樓,顧念笙的麵前。


    顧子宸重重跌倒在地,看著前麵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雙腿自然垂落的顧念笙,顧子宸咬著牙爬了起來。


    “別端著架子了,我來就是想換我哥他們,隻要你肯放人,要殺要剮隨便你。”


    顧子宸沒有感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念笙也轉動椅子冷眼看向他。


    她並沒有開口,而是將視線在顧子宸身上掃了一下,隨後閑眼看著他那雙仇視,和視死如歸的眸子。


    嗓音平緩冰寒:“把你這身衣服脫下來。”


    顧念笙這麽說,顧子宸顯然一愣,並沒有想到顧念笙會這麽說。


    但他還是一言不發的把衣服脫了下來,但他在準備扔在地上的時候。


    他猶豫了。


    顧子宸看著低垂著眉宇,微蹙著眉心,看著手中快要深紫的警服和那個跟了他幾年的警號,他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顧念笙看著他這副猶豫不決凝視警服的模樣,哼笑了一聲。


    她手指敲著旁邊茶幾,噠噠噠的。


    每一聲都在這密閉的空間內顯得格外突兀。


    上方巨大的水晶金絲燈,一縷縷的光芒從顧念笙的頭頂直射下來,讓她的膚色更是晃眼的很。


    一張紅唇似紅玉般透亮,鼻梁落下一片陰影,纖長睫毛微微卷翹,此時的她麵無表情,好像一個審視犯人的神仙。


    她微微揚唇,神秘又可怕。


    “你還在猶豫什麽?你不是不想要它了嗎,扔了它啊?”


    顧子宸聞言瞬間感覺後背發涼,頭皮似是被一根根拔了下來,他繃緊了整個下頜,微微攥著那又輕又重的警服,在扔和不扔之間泛起糾結……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起來,安安靜靜的,讓顧子宸更是有一種被槍抵住額頭的感覺。


    他從特調局成立以來就在這工作,六年了,他從底層慢慢爬上了現在打斷三星,隻差一點……他就能四星了。


    就差下個月的升星測試,這次升星測試可以讓他被調去d國,去當他一直想當的特調局第二大分局的執行官……


    這意味著什麽,顧子宸不是不知道,這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當時顧念笙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進入特殊局的初衷到底是不是為民除害,當時她也給出了迴複。


    他看上的隻有特殊局的權勢。


    但現在……


    “顧子宸,想辭職的人是你,不想扔了這個身份的也是你,你把我當猴兒耍呢?”


    “我沒這麽多時間跟你耗著。”


    顧念笙見顧子宸糾結不已,耐心早已被耗盡。


    她聲音愈發變寒,加上她此時冷若冰霜的臉色,讓一旁正在準備針劑的江衍嚇了一跳。


    顧子宸可以啊,居然敢這麽耍顧局?看來是活膩了。


    他能來到這裏,那就證明他今天注定缺胳膊少腿兒的出去。


    自作孽不可活啊……


    時間滴滴答答過去,顧子宸在三分鍾後,手無力垂下,眼裏黯然失色。


    淡紫色的警服滑落在地上,掀起了一絲灰塵,那一串讓人欽佩的警號麵朝上方,似乎在提醒顧子宸。


    你這輩子最自豪的榮耀掉了,快撿起來!


    但此時此刻,它就好像那一束難以抓住的光一樣,怎麽也拿不起來了。


    顧子宸徹底完了!


    顧念笙視線落向了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警服,似笑非笑了一聲。


    “顧子宸,我真是小瞧了你,我又很佩服你,我以為,你不會被我逼得扔下這個警號,但沒想到……”


    “你真的扔了,看來顧淩川對你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啊……哦不,重要的是你的未來。”


    你的未來這四個字,讓顧子宸腦袋一炸,好像有人在他腦子裏麵放了個鞭炮!


    嗡的一下,耳鳴也來了……


    他幾乎全身力氣被一雙無形的手抽走,木頭人一樣的僵愣在原地。


    他雙眼泛起紅色,眼底閃出淚光,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念笙……


    顧念笙這是……打心底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她求情的,她這是在兩個選擇裏強製讓他選擇……


    他最重要的那一個!


    他眼淚無征兆的砸落下來,雙手止不住攥緊,顫抖,眼前被眼淚模糊住,強忍著想要殺了顧念笙的心……


    他隱忍的視線直勾勾的看向漫不經心的顧念笙,心髒疼得窒息……


    “你從知道我要辭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一定會糾結這個問題的是嗎?”


    “你篤定了我會為了顧淩川為了我之後的生活選擇放棄這個?”


    顧子宸情緒有些控製不住,顧念笙身邊的警員見此趕忙上去把人壓住,以免對顧念笙造成傷害。


    顧念笙淡笑,笑意不達眼底:“是啊,但我沒想到,你為了這兩個人真的會放棄這層身份。”


    “我從一開始就猜到了,你身為他的親弟弟,自然會犧牲自我來贖人,你們這兄弟感情可真好啊?”


    “顧念笙,我真是小瞧你了……”


    “你做的這些,難道是想與整個顧家為敵嗎?你這麽做奶奶會怎麽看你!?”


    “你錯了,我是想跟你們鬥到底,顧淩川從犯罪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注定想折磨死你們。”


    “我還是那句話,我跟你們沒有關係,隻是簡單的血緣關係罷了,我還是我,不是你們顧家的人。”


    “咱們兄妹倆……好好折磨一下顧淩川怎麽樣?”


    “你什麽意思?”


    顧子宸眉心直跳,總覺得顧念笙憋著什麽大招……


    這種感覺很詭異……


    但下一秒,便聽顧念笙慢條斯理,江衍穿著一身白大褂緩緩走來,手裏拿著一根針劑。


    將空氣推了出去,抬手撫了撫眼鏡。


    很快走到顧子宸麵前,對著他的胳膊便來了一針。


    “哦,剛才讓人給顧淩川服用了一個一次性蠱蟲,你在這兒身上所有受到的體罰,他那邊都能同樣承受住。”


    “剛才這一針你應該聽說過,叫什麽來著……叫,萬蟻讒。現在感覺到了嗎?”


    話落,便見顧子宸頭冒冷汗,雙腿脫力直挺挺跪在地上!


    “你們讓我不快,那我也沒手下留情的道理,能從這裏活著出去,你就不再是特調局的人,你大可以出去跟顧淩川一起對付我,我這幾天閑的很,正好缺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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