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額不對,這位善信?也不對……”


    “呃呃呃——嗚嗚嗚——”


    “那啥,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嗚嗚嗚——咦咦咦——”


    “看來你過得不幸福啊!”


    幽冥世界,黃泉路上,鬼魂迷離,本能地朝著吸引他們的方向走去。


    生前縱使家纏萬貫、為王公諸侯,亦或苟延殘喘之小民,死後魂魄離體,自動前往陰世等待轉生。


    生前的不公,在死後都會得到平等。


    譬如這些亡靈們,俱是渾渾噩噩,眼中沒有絲毫神智。


    初入幽冥世界的逝者亡魂,大都是這副姿態,直到進入各家審理他們生前善惡的管理機構,才會被強製刷新,恢複理智,或者判官大手一揮依善惡論處,決定他們的去處。


    一條龍服務下來,絕大多數鬼魂什麽感覺都沒有,要麽投入輪迴,要麽在各層地獄獲刑受罰。


    祖冥天尊此時正在隨機訪問一位幸運的鬼魂,做著幽冥世界的大眾基層調研工作。


    “天尊,您這是作甚?”


    東王公表示很不解,不是說找到了道門破局之所在嘛,怎麽拉著鬼魂亂問一通。


    “小東啊,你得深入底層,了解到當前廣大客戶們的現狀才行。”


    祖冥天尊背手而立,老氣橫秋地說道:“看看他們,看看道門能夠紮根幽冥世界的底氣所在。”


    “幽冥世界的大能和鬼神是很多,但再多也多不過他們!”


    祖冥天尊目光如炬,東王公在這目光中敗下陣來,收起高高在上的傲慢。


    無需神通,東王公的目光看向了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下等十個方位。


    所見之處,無量鬼魂麻木地遊離在幽冥世界中,他們看似毫無目地亂轉,其目的地卻是遙遠到難以想象的,後土皇地隻、酆都大帝、太陰水帝北陰天君三人所在的治所。


    “東王公,你看到什麽?”


    “天尊,依舊是數不清的亡靈鬼魂。”


    “鬼魂們在幹什麽?”


    東王公下意識地就想吐槽,鬼魂們是在前往三家勢力的路上。


    不東王公過靜下心來,努力去尋找祖冥天尊信心滿滿的原因。


    “咦?竟有鬼魂互相吞噬?”


    “也是,初入幽冥世界的亡靈,在經過陰氣滋潤後,不少鬼魂都能尋迴部分生前記憶或恢複不少神智。”


    東王公毫無情緒波動,仿佛鬼魂們自相殘殺,不過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有了一絲神智,猶如凡間走獸,通過吸納大量陰氣壯實自身,否則一陣陰風吹過,他們就不知要飄向何方。”


    “而除了陰氣,同類的鬼魂同樣是大補之物,亦如人食五穀雜糧和六畜。”


    鬼魂們互相吞噬,在這過程中逐漸化為惡鬼,甚至不乏有鬼王的誕生。


    普通亡靈如此,生前作惡多端,剛入幽冥便為惡鬼的鬼魂們,更是迫不及待地吞噬所見之物。


    在東王公眼裏,一切都是稀鬆平常,沒什麽特別之處。


    究其原因,不外乎——


    洪荒天地太大了,幽冥世界太大了,無量眾生太多了,無量鬼魂的數量自然不在話下。


    祖冥天尊笑道:“陰司地府也好,還是羅酆山的冥司和陰景天國。”


    “他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世間中,品行不端的罪惡修士,派出鬼神將其斬殺擒拿迴幽冥世界受審。”


    “除此外,便是鎮壓試圖作亂的惡鬼。”


    東王公身為舊天庭丞相,對此並不陌生,甚至比祖冥天尊更加了解其中詳情。


    “太一天帝時,天庭諸部有司協調有度,天神、地隻、冥神默契合作,共同管理天地間的事物。”


    “太一天帝超脫後,天庭各方勢力陷入內鬥,主要精力都從治理轉向了奪權。”


    “幽冥世界連番動蕩,大神們隻想著穩固基本盤,沒有多餘的興趣去處理身在幽冥世界的惡鬼,太一天帝在時也隻是走個形式,定期隨意清掃而已。”


    “些許螻蟻浮塵,膽敢以下犯上,鬼神們那關都過不去。”


    東王公嘴裏,吐出了冰冷刺骨地話語。


    大能神聖們高高在上,洪荒天地是他們的遊戲場。


    以眾生為棋子?


    說笑了,眾生隻是背景板,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亡靈鬼魂們也是如此,後土皇地隻手握輪迴,調節陽世和陰世的運轉樞紐,這才是陰司地府的核心本職工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鬼魂們生前是善也好,是惡也罷,都隻是維持陽世和陰世平衡的用料而已。


    但正如吊民伐罪、師出有名,爭奪權柄的鬧劇,總得打個偉光正的大義旗號。


    比如——


    為天地計!


    為眾生計!


    為蒼生之謀福!


    為……


    不管怎麽說,大能們不隻口號響亮,落到實處也是有的。


    閻羅三番兩次的向眾生宣告,他將推進死後之大公正。


    加上大能們以往時發出類似的口號,言出法隨,幽冥世界深受影響。


    審理善惡,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懲治惡徒的地獄,同樣不是憑空而來。


    是眾生的意念匯聚,是大羅天意們或真或假的悲憫,陰司地府的責任和義務權利,都是一點點增加的。


    祖冥天尊說道:“東王公,我們一起走走吧,看一看腳下的幽冥大地,逛一逛三家的治所之地。”


    東王公摸不清天尊的路數,隻覺得對方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會是想靠著輪迴之道主宰的身份,讓三家勻出部分利益出來,好讓道門在幽冥世界站住腳?


    估計理由就是,三家勢力無法有力的管理無量鬼魂,得多設相關機構參與其中。


    所以四處走一走的意思,就是搜集海量的理由依據,以此來證明道門能對幽冥世界做出的貢獻?


    不知為何,東王公覺得祖冥天尊肯定是另有打算。


    “走吧,鬼魂哀嚎不絕於耳的背景聲,本天尊還是頭次體驗。”


    祖冥天尊興致勃勃,竟如凡人一般,開始用腳掌丈量幽冥大地。


    東王公連忙跟上,特地落了半個身位。


    祖冥天尊對沿路的風景指指點點,鬼魂們的一舉一動,都能拉著東王公看半天。


    “快看,恢複神智的亡靈鬼魂們在哭泣,看來是死後世界和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還有這個,嘖嘖,已經墮落成惡鬼,一手一個小麵包,像是餓鼠進了糧倉。”


    “誒呦,這就是所謂的鬼王?什麽嘛,單純是稱王稱霸的草台班子。”


    “這個鬼王看著還行,修士壽命到期同樣得至死後世界報道,要是犯下了罪孽,隻能自動成為鬼王還是鬼將啥的,反正都是自稱,自稱鬼帝也不是不行。”


    “至少在沒被鬼神逮到前,四處流竄吞噬魂魄,日子過得還挺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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