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托詞,我想也並非那麽簡單。”


    楊楓看著眼前的司馬山,道:“你剛才說過,你不願意,也沒有必要給世人解釋。”


    “是的,世人一向都是如此的。”


    司馬山笑著,道:“人的記憶是非常短暫的。”


    “可是你活了幾百年。”


    “我老了,已經很老了,其實也記不清許多事情了。”


    司馬山歎了一口氣,道:“但是在睡覺的時候,腦海中其實常常會閃過許多的畫麵和碎片,按照現在的人來說,可能叫做幻燈片?”


    “你倒是挺時髦的。”


    “我不會拒絕每個時代的變化,因為人總是在適應時代的。”


    司馬山笑著,道:“我也喜歡去記住每一個時代的盛世,雖然對於現代科技來說,那些所謂的盛世隻是不過是讓底層人稍微多活幾天罷了。”


    “看樣子,你記得還是很清楚的。”


    “我不敢忘記,即便是在最繁華的年代,我也不敢忘記那些黑暗的畫麵,一種可能你們現代人想象不到的畫麵,一種在史書上隻是寥寥幾筆的畫麵。”


    司馬山看著遠處的村子,平靜道:“你說,如果這一個村子的人,全部被殺了會怎麽樣?”


    “你要做什麽?!”


    楊楓緊張的猛然站起來,目光怒視著司馬山。


    司馬山笑了起來,道:“你不用這麽緊張,我對這個村子沒有興趣,隻是隨口這麽一問。”


    “你想表達什麽?”


    楊楓警惕的問著。


    司馬山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打趣,道:“我隻是說要殺一個村子,你便如此緊張,看得出來你對這個村子很在意。”


    “不管是否在意,這是一個村子的人命。”


    “是啊,那假如有一天,你們這個城市的所有人都被殺光,你想過那是什麽場景嗎?”


    “我……”


    楊楓有些語塞。


    這太過於可怕,他想象不出來。


    司馬山的表情有些沉痛,繼續道:“在曆史上,這樣的屠殺可能隻是寥寥幾筆的記載,比如在史書上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白水城之屠’,就像你在史書上看到的那樣。”


    “……”


    楊楓有些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眼前的司馬山。


    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司馬山一定見過那樣的場景。


    那樣一個屠城的場景,那以血載路,萬屍截流的場景。


    司馬山歎了一口氣,道:“人類啊,記載了許多許多的曆史,他們總是希望能從曆史中獲得一些教訓,可笑的是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犯著曆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錯誤。“


    這一刻,司馬山似乎隻是在跟楊楓討論著哲學。


    而楊楓也從之前的警惕,逐漸變成了一個願意傾聽的學生。


    “這一切,跟你需要說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嗎?”


    楊楓問著。


    司馬山笑著,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就像我今天看到了東河鎮的發展如此迅速,我想再過兩代人,甚至隻需要短短的一代人,許多人估計就已經忘記這裏曾經貧窮的樣子了,這就是人。”


    “你想說,人總是健忘的,所以你不願意與他們解釋?”


    “不,並非是不願意,是解釋沒有意義。”


    司馬山搖頭,道:“人腦可以記住非常多的東西,但是大多數時候,人們不會願意去相信他不願意相信的東西,而且即便是告訴他們,這些人也隻會如同看史書上寥寥幾筆一樣渾然不在意。”


    他的話讓楊楓沉默了一會兒。


    片刻後,楊楓低語道:“我知道,我閱讀史書的片段,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發生的某個場景。”


    “是的,但是他們不願意相信曆史會再次重演,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就如同你至今不願意相信,我的目的並不是統治世界一樣。”


    司馬山的話題,終於迴到了這裏。


    楊楓看著他,道:“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我想就是給我解釋這個的吧。”


    “是的,但是我能說的並不那麽多。”


    “你們的目的,調查局的情報裏都寫的十分透徹,包括一舉一動,你還有什麽一定要對我隱瞞的?”


    “有吧,或許就是這一件事情。”


    司馬山笑著,道:“但是你早晚會知道的,我聽說你今年夏天會去一次你女兒那裏,對嗎?”


    “你連這個都知道。”


    楊楓沒有想到。


    司馬山笑著,道:“他們十分盡責,給了我非常多你的資料。”


    “你說的沒有錯,但是這個跟你所說的有什麽關係?”


    “因為他們或許知道。”


    司馬山笑著,道:“而且白恆青從山河組織裏偷走的那塊鐵牌,應該還在你的手中。”


    “是。”


    “那村子裏的人就肯定會給你解釋,那鐵牌的含義了。”


    司馬山搖頭,道:“就當這是留給你自己的一絲懸念吧,等到時間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其實我今天或許也不該談這些。”


    他平靜的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楊楓看著眼前這黑傀儡的軀殼。


    雖然這不是司馬山的本尊,但是楊楓能通過眼神,看出司馬山此時的心情。


    他好像也有自己糾結的事情。


    “我想向你解釋的是,山河組織做到所有事情都是我授意的,因為我授權給了河。”


    司馬山說著,道:“我其實也知道,在這個過程之中,有許多人無辜的被害,雖然那些本可以被避免。”


    “這算是懺悔嗎?”


    “不,我為那些人感覺到遺憾,但是我不會懺悔。”


    司馬山搖頭,道:“至於你剛才問的,為什麽我不給其他人解釋許多事情,是因為我看到了太多的人性。”


    “人性?”


    “有些事情很有趣,一旦決定的人多了,那似乎就變得複雜起來。”


    司馬山看著楊楓,道:“就像我們每個人都希望,自已的意見得到別人的尊重,甚至是實施,可是最終的結果呢?意見的不同,必然導致爭執,甚至是戰爭。”


    “可是你組建山河,聯絡如此多的國外大家族,無異於就是在發動戰爭。”


    “是啊,戰爭……以戰止戰是曆史上無數次的出來的教訓,我雖然擁有可能比你們都強的實力,但是很可惜的是,我沒有找到其他的辦法解決,所以我也隻能這麽選擇。”


    司馬山看著楊楓,問道:“或許,你有其他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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