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沅隻有四五歲的心智,沒覺得哥哥愛吃冰糖葫蘆有什麽好取笑的,甚至沒有想哥哥為什麽一開始不把冰糖葫蘆拿出來的原因。


    隻是愉快的想,耶,哥哥也有一串冰糖葫蘆,這樣我就不用和哥哥分著吃了。


    張開小嘴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山楂的酸被外麵的糖霜所中和,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許沅滿足的眼睛像月牙兒一樣彎起,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


    許然見此,也小小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外麵的糖霜甜滋滋的,老人家用的山楂也新鮮,味道很是不錯。


    兄妹倆坐在小院子裏麵,一人手上拿著個冰糖葫蘆,都吃的很高興。


    外麵的天色離黑下來還有一個多時辰,許然費了些力氣,把書案搬了出來,鋪開紙張,打算在院子裏寫。


    這樣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在院子裏玩的許沅。


    許沅其實沒什麽可以玩的,原先院子裏還有幾隻養的雞,後來辦白事的時候全都殺了,一隻都沒留下。


    院子裏空蕩蕩的。


    許然又擔心許沅如今這樣,出去會被別的孩子欺負,就不太樂意讓許沅單獨出門去找其他孩子玩。


    許沅隻能看看地上的螞蟻搬家,或是和哥哥說說話。


    好在許沅不鬧騰很好滿足,自己一個人也能玩得開心。


    許然抬眸看一眼蹲在地上數螞蟻的許沅,繼續低下頭在紙上寫。


    他在構思話本。


    上輩子的許然從一個七品芝麻官慢慢做到了丞相的位置,還外放到小地方去做過縣令,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的升上來,履曆豐富,自是知道許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光是替百姓們判過的案子就不下幾百件。


    自己構思寫個話本出來對許然來說不是件難事,這也是許然目前能想到的投入最低的賺錢辦法。


    郎中給的十兩銀子今天就已經用了三兩多,錢是真的不經花,更別說許然還要賺錢把玉佩從郎中手裏贖迴來了。


    許然的話本連著寫了四五天才大功告成,篇幅不長,卻耗費了許然不少精力。


    這話本寫出來了,當然要拿到鎮上的書肆裏去賣。


    許然也隻能再麻煩隔壁嬸子一次,等迴來再把妹妹給領迴去。


    隔壁嬸子都沒思考就直接答應了,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還說讓許然放心,一定會好好照顧許沅。


    鎮上,許然從書肆裏走出來,錦囊裏是賣話本賺的十兩銀子。


    許然的話本不是當下流行的書生小姐這一類講情情愛愛的,是講山中精怪修煉成人,因好奇踏入江湖,一路上結識了許多朋友,然後一起闖蕩江湖的熱血故事。


    作者許然上輩子可是在千萬學子中殺出一條路的狀元,文筆自是沒得說,故事結構嚴謹,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被許然在話本中一一道來。


    書肆掌櫃是個有眼光的,簡單翻了幾頁就被裏麵的情節所吸引,斷定這個話本絕對會大火。


    掌櫃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沒寫完,皺了皺眉。


    許然解釋道:“這個故事篇幅太長,我現在也隻寫到這裏,所以我建議掌櫃可以一冊一冊的出售。”


    “另外,我想和掌櫃商量一下其他的合作形式,這個話本按我的構思,肯定是要連著寫好幾冊,那既然如此為何不采用分成的合作形式?我和掌櫃一起承擔風險,掌櫃也不用糾結到底要給我多少銀兩。”


    分成?


    掌櫃顯然不太樂意,要是買斷這種一錘子買賣,就隻是開始的時候要給許然銀子,後麵不管賺多少那都是進自己腰包。


    分成就不一樣了,每賣出一本那都要給許然銀子,書肆的利潤會減少很多。


    “別人到我們書肆裏那可都是一次買斷,從未聽說過還有公子的這種合作方式。”


    掌櫃委婉地想拒絕。


    許然淡淡一笑,“掌櫃的書肆在鎮上開了這麽多年,可有見過和我一樣的話本?想必應該也能看出這個話本的不同之處,情況不同合作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


    許然對自己的話本十分有自信,談判起來也不虛。


    頗有一種如果你不識貨,那我就去和別的書肆做生意的底氣。


    掌櫃猶豫再三,到底還是不太情願地答應了。


    定下了七三的分成模式,許然三,書肆七。


    許然對這個分法沒意見,畢竟自己隻用負責話本的創作,其他的都交由書肆來負責,三成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十兩銀子就是掌櫃給的定金,後續等話本印刷好賣出去再分成。


    “你是許然?”


    語氣裏有些不確定。


    許然迴頭一看,是開私塾的方夫子方易之。


    方易之開了鎮上唯一的一個私塾,身上還有個舉人功名,頗受人尊敬。


    許然家裏沒出事前就曾在私塾裏念書,後來請了一段時間的假,現在還沒有迴私塾念書。


    方易之對許然來說不止是一個夫子,許然上輩子生活窘迫,帶著心智不全的許沅艱難生活,吃穿就足以難倒十幾歲的少年了,哪還有那個閑錢去念書?


    是方易之發現許然一直沒迴私塾,找人打聽了許然住的地方,一路找了過來,才發現了許然的困境。


    掃了一眼躲在許然後麵的許沅,方易之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不忍這麽有天賦的少年一輩子都窩在小山村裏麵,把許然收做學生。


    免了學費,又讓許然帶著許沅搬到家裏來住,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比之親生兒子都不差什麽了。


    方易之幫了許然太多了,亦師亦父,如果沒有他,許然可能真的一輩子都出不來那個小山村。


    許然把方易之的恩情記在心裏,後來方易之的兒子拚盡全力考了個吊車尾的進士,仕途上有許然庇護,沒人敢不長眼的去為難。


    雖然才能平庸了些,但也一輩子順風順水的做到了四品官員。


    “方夫子。”


    許然對方易之很是尊敬,眉目疏朗,頗有文雅之氣,是一個溫和知禮的小少年。


    方易之隱約聽說許然家裏出了事,好像是爹娘沒了?家裏還有一個妹妹要養。


    就有些擔心許然,“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和夫子說,能幫上的夫子一定會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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