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別逼我。好嗎?”


    陳語兮的聲音很輕很輕,沒有一點重量。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我沒有逼你……我隻是想要留住你。”


    顧笙笙看著陳語帆語無倫次的樣子,拍了拍他肩膀。


    陳語帆不知道說什麽,手像是千斤重,無力地垂下來。他真的要看著妹妹在自己麵前死掉嗎?


    這讓他怎麽接受啊……


    此時此刻。


    顧笙笙的眼睛一直盯著陳語兮,時刻注意著她的動作,若是要跳下去,她計算怎樣才能把人捉住。


    趁著她不注意一點一點往前走,越靠近她一點,能夠讓她獲救的可能性越大。


    通過剛剛的一番交流,可以感受到陳語兮的情緒還算穩定,顧笙笙和警方還在聯係中,他們在下麵搭建了彈跳床,也有人在上來了。


    顧笙笙也知道,這一次若是說不通,沒有把她內心在意的事情解決,以後還有幾次跳樓都不知道!


    必須要想辦法把人撈出來,不是簡單的撈起來這具軀殼,而是讓她找到自己,讓她清楚她活下去的意義。


    陳語兮好像發現她不斷往前走了,所以轉頭說道:“顧姐姐,你就停在那裏吧。別靠近我了。這幾步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不是我不允許你走近我,而是我不知道要怎麽靠近你。”


    她雙腿還在欄杆上晃悠,好像在和這個世界告別,想跳下去解脫。


    不想要任何一個人靠近,自己隻想要在那個黑暗的世界長眠。


    那些想把她拉出來的人,對於她來說好像是敵對的力量。


    顧笙笙聽了這話之後,果然不走了。


    而是快速的跳到欄杆上坐著,和陳語兮同樣的姿勢。


    這會兒別說陳語兮覺得驚訝,就連趕上來救援的張濂清都愣住了。


    一個人要跳樓已經夠難搞了,現在怎麽還有一個人加入了?難不成顧小姐自己勸不動陳小姐,反而還被陳小姐勸誡說服了還跳樓?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狗血了。


    就在張濂清想要動手的時候,顧笙笙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還示意他不要走了。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她可以。


    “……”張濂清看著她這方式有些嚇人,但也沒有走了。這個陳語兮有精神類疾病,確實受不得刺激。


    顧小姐這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誰知道陳語帆直接嚇暈了:“顧姐,你也要去死嗎?”


    哭得抽抽了,鼻子一把,眼淚一把。


    張濂清想捂他的嘴,但是害怕摸到鼻涕。所以最後遞了一張紙巾。


    ……


    顧笙笙坐上來之後,問道:“語兮,現在我和你站在同一個高度了,我能和你交流了嗎?”


    “……”陳語兮沒有說話,她不知道。確實是沒想好怎麽辦。


    “語兮,那些畜生,我也還記得。”


    陳語兮捂住耳朵,不想聽,現在腦海裏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是自己像一個物品一樣被丟在地上的畫麵……


    “可是,這是你的錯嗎?”顧笙笙聲音有點大,還有點激動。“你憑什麽去死?要去死的應該是他們。”


    “受害者有罪論是嗎?”


    “你不應該今天直接衝著太陽砸下去,那樣你以後都看不到了。溫暖是在我們身邊的。你不是無助,你有辦法的,有我給你想辦法,有你媽媽,還有你哥哥,你在外地工作的爸爸。”


    “我們每一個人都愛著你。不管你怎麽樣,不管你經曆什麽,我們都愛你,因為我們要的是陳語兮,隻要是陳語兮就行。”


    “躲在角落裏的那個是你,小時候懵懂快樂的也是你,還有那個遭遇不幸的人也是你。我們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你,語兮,掉進去海底的你,快要被溺死了。你抬起頭來看看,全部都是希望。”


    陳語兮聽見這話,果然有些動容,顧笙笙可以看見她緊張的捏著手指。


    有情緒變化就對了,說明方向沒有錯。


    果然,陳語兮有些迷茫地說道:“我活著,除了給家人帶來災難,造成麻煩,我還能做什麽?我……我不敢去工作,我也不敢出門。我就是……廢物。”


    她很絕望自己融入不了這個社會,就好像永遠都是那個被關在地窖裏用鐵鏈拴起來的村姑。


    顧笙笙克服住自己的恐高,努力站起來,走直線挪過去和她坐在一起。她雙腿都是發軟的。小區可是有33層……


    坐在陳語兮的旁邊,顧笙笙坐下來還有虛汗,趕緊拽著陳語兮的胳膊:“我要怕死了……”


    陳語兮意外,還有些不自然。但是也不厭惡被人這樣挽著,甚至小臉都紅了。


    顧笙笙道:“這就是被需要的感覺啊。你扶了我一下,我最害怕的時候你給我搭手了。”


    “語兮,沒事的。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以後的日子每天都會好,需要你的人太多了,家人需要你。還有那些被騙的其他女孩子,要不是你,可能還會被騙更多。”


    “那麽你以後若是有空,你可以去資助婦女,也可以去基金協會捐贈。這樣也是幫助。對嗎?”


    “嗯。”她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我不是……廢人嗎?”


    “我能幫助她們嗎?”


    “可以的。”


    顧笙笙已經緊緊地拉著人了。


    向著身後的張濂清比了一個手勢,就有警官過來配合,一個箭步衝過來,把陳語兮拽迴來。


    至於顧笙笙,坐在那裏喘氣:“我再等等……”


    腿軟,沒有力氣了。


    張濂清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剛剛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害怕。”


    她看著陳語兮站在陳語帆的旁邊了。


    邊拍胸口邊說:“當時不敢看下麵,剛看了一眼,我感覺我要掉下去了。”


    最後張濂清說把她“拖死豬”那樣拖出來,但是顧笙笙拒絕了:“不用,你現在碰我一下我都要掉下去了。這裏太高了,我看一眼下麵,好像重力作用要把我帶下去一樣。”


    “我甚至還多了一種暈車的感覺。”


    不管張濂清怎麽保證她掉不下去,顧笙笙都聽不進去。


    最後,是給了她一根繩子,綁好,她自己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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