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十九年,九月十三。


    朱娘子一案終於有了定論,判定朱娘子和離,胡某被判斬刑,所生子嗣皆按奸生子處置,胡家流放邊關,抄家所得財產朱娘子分得三成。


    朱娘子看到結果,不敢置信,這也太、太殘忍了。


    素衣衛念在她逝去的母親情麵上,提點了朱娘子兩句,“朝廷怎麽判你就怎麽做,別做多餘的事。還有,你要記住,你是娶的胡某,以後也隻能娶,懂嗎?”


    朱娘子瞧著素衣衛半出鞘的刀,呐呐稱是,往後她隻能靠自己了。縱有一天流落街頭,無以度日,她也絕不能嫁人了。


    ***


    十月初八,二帝第一次於朝堂上提起退位,朝臣跪求二帝收迴成命。


    年末,顏禎祭祀顏家,顏宛祭祀蕭家,顏宛正式出現在前朝。


    次月,顏宛入朝聽政。


    天授二十年,二月。


    二帝再次提起退位,此時帝子山上的行宮已經修繕完畢。


    顏禎和朝臣於宮門外跪求二帝收迴成命,二帝最終打消這個念頭。


    顏柳製止了顏禎的勸說,頭疼道:“這裏就你我母女兩人,就別搞推辭那套了。若不是怕顯得我們心急,讓後人無端猜測,我是真的想一天之內就走完三辭三讓這一流程的。”


    “等你繼位後,就立宛兒為儲君吧,不要拖延,免得日後再起波瀾,你總共就這兩子,不要讓她們兄妹相殘。


    我將推行嫁娶之分一事留給你做,許相熟於政務,此事你可以和她多商量一二。”


    五月。


    二帝正式退位,搬入帝子山。顏禎登基為帝,蕭宛為儲君。


    同年,顏禎推行嫁娶之分,此後官府判案隻根據婚書上的嫁娶判定男女該遵守的規矩。


    此消息一出,天下俱驚,市井中都是和此相關的討論聲。


    “那這以後贅婿就是女人了唄?”


    “喲,那他們不是連門都不能出嘛,我記得我家旁邊就有一個到城裏做上門女婿的。”


    “豈止啊——”小販激動地道:“以前孩子不能和他姓,現在啊——女人也不是他的了。”


    集市內安靜了一瞬,下一刻爆發出更大的討論聲。


    “喪盡天良啊,這都是什麽玩意啊!”


    “有傷風化,有傷風化!這女人以後還能納妾不成……”


    後麵就是些下流至極、不堪入耳的話了。


    “還有啊,丈夫死了,妻子要守孝三年,那這以後贅婿是不是還要為妻子守三年啊?”


    有人想得到眾人的矚目,意有所指道:“我聽說上麵是女人,所以都出些這種玩意。”


    說話這人還沒迴到家中,就被官差找上了門,以大不敬之罪闔家抄斬。


    這是在富庶郡城的一幕,而更多的地方百姓則是對此漠不關心,社會生產力的限製,人忙碌一年也不能獲得溫飽,一場風寒就能斷送性命,他們並不關心什麽嫁娶之分,更想的是朝廷如今賦稅幾何,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啊。


    贅婿一直是遭人唾棄的事情,前朝才廢除了贅婿必須做苦役的律法,官員和讀書人們心中感覺不對,卻也不好據理力爭,否則會讓同僚覺得他就是想讓子孫做贅婿。


    如此種種,律法就這麽推行了下去。


    一時之間,贅婿大多自請和離,寧願不要分文也要擺脫這個頭銜。而許多家中有產無子的人想招贅也變得艱難起來,往往幾年無人問津。


    有人看中了錢財,想著做兩年贅婿,和離之後再娶妻也行,卻沒料到朝廷再頒布律令——今後婚書上嫁的一方永遠也隻能嫁!


    立女戶的人大大減少,有些長輩在堂的會直接和離,有些長輩離去、都是由贅婿經營家產的會選擇去官府更改嫁娶之分。


    隻有女兒的人家,有些會選擇過繼族中子嗣為嗣子,有些則是看重血緣傳承,心內不甘,開始逼著女兒學習經營家產,女兒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悠閑度日了。


    有些人家的女兒不願意三更睡五更起,每日跑遍城池去學著做生意的,這時候家中父親往往會請出家法重責,再也不似之前舍不得動一根手指了。


    母親撲上來攔著說:“女兒家容貌最是緊要啊,她身上被你打出了傷痕,以後疤痕沒法子消該怎麽辦啊!”


    這時候手拿戒尺的父親往往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過來指責妻子:“以後別把你那一套用在女兒的身上!她和你不同,要什麽容貌,擔不起事的廢物!!”


    以前是拿錢尋著潤膚美顏的好物,現在則是拿著錢千求萬求尋一個可以進郡中有名的書院讀書的名額。


    和以前相比,女兒得到了更多的自由可也麵臨了更多的惡意,因為她不再是某個附屬品,她會是和旁人爭奪利益的人。


    “爹,我真的不是這塊料啊,我願意嫁人,我不要學這個了!”


    嫁人有什麽不好呢?帶著些嫁妝去旁人家過日子,日常有下人服侍,選到一個能力出眾的夫婿,自己連同闔族都能受益。而且也不用每天學這些東西,要學騎馬、學箭、和人學習基本的防身技巧,那是真的實打實的摔啊,還要讀書識字,學些附庸風雅的東西,好能和旁人有話題聊。


    她想迴到以前的生活,每日裏做做刺繡、逛逛園子、還能設宴,最關鍵的是不用像現在這樣被教導著世上謀財害命的人有多少,族人也不是完全靠得住,下人也需要籠絡……她不想做供養旁人的人,她想做被供養的那一個。


    她覺得像母親一樣度過一生也很好啊,婆母帶兒媳壞的能有多少,夫婿大多顧念夫妻之情,子嗣也會對我孝順。


    由於素衣衛的活躍和朝堂上的變化,這些年官府對妻子的遭遇不再視而不見,會出手製止。民間的風氣也有所變化,宗族中有出嫁女和離,宗族也不會受到旁人的側目,這讓族人更願意站出來為出嫁的女兒討迴公道。


    有些父親放棄了教導女兒,轉而尋求嗣子,有些則是氣得狠了,“我身後香火無人祭祀,你還想要我給你嫁妝!”


    嗣子是能給人傳承香火的,一般地位都是要比出嫁女高的,因為後者及她的孩子才是外人啊,不會在年節給你祭祀,甚至外孫為他服孝,都不屬於“重孝”。


    柳儀坐在素衣衛的官衙中,看著匯總給的情報,道:“比我想的要多一點人,我以為最多能剩下一兩成女戶,沒想到還能有五成多。”


    旁邊的千戶道:“侯爺,真要從內監中選人嗎?”


    “當然,我們幹的這些以前就是東廠在幹啊。現在各地的人手少了,先招些內監,下麵招收的人也不要一味限製是女子。”


    千戶道:“這樣會不會讓素衣衛變成全是男人的地方?”


    柳儀冷冷道:“素衣衛是給陛下辦事,不是養著廢物的。人少了自然就要從各地補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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