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威遠候老夫人借著京中的混亂,送威遠候夫人上了路,顏柳借著威遠侯府的喪事發書給父親說要解除婚約,本以為不會有波折,卻被顏父看出了端倪。


    顏柳迫不得已向父親闡述了當年落水的真相,顏父震怒,既怒威遠候府不知死活竟然敢對顏柳動手,又怒顏柳竟然想隱瞞他,更怒威遠候老夫人的解決辦法——她竟然想大事化小!


    當年落水是威遠候夫人策劃的,威遠侯不知情?


    在顏父眼中,這都是推諉的借口,威遠候不知情那就是他無能,連枕邊人都看不清楚,該死!威遠候知情那就更該死了!


    顏柳不知曉父親和外祖母之間商談了什麽,是的,雖然顏柳是落水事件的受害者,但她不能插手一絲半毫,當然,給威遠候府的人選定幾個死法還可以,至於求情……那是想都不要想!


    最終的結果是對此事知情的人都魂歸九泉,威遠候夫人、威遠侯府大房夫人也就是威遠候的長嫂、威遠候等等,大房和威遠候這兩房剩下的人都迴蔣家族地度日。威遠候的爵位由老威遠候(顏柳的外祖父)的幼子繼承。


    顏柳他們心中都清楚,顏家權勢日盛,那兩房人的死期近在眼前,讓他們去族地也隻是因為在京中動手惹人注目罷了。


    顏父願意留著威遠候的爵位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威遠候老夫人心中也是暗惱,她是想著徐徐圖之,卻被顏父指著鼻子說不在乎顏柳的性命,顏柳可是她在世的唯一後嗣啊,顏父還有三個兒子呢!偏偏她確實被顏柳說動了心思,想過留威遠候一條性命的,因為此,威遠候老夫人將這份惱怒都發泄到了兩房人身上。


    顏柳對這樣的處置並沒有異議,威遠候的爵位還在,還是由外公的子嗣來繼承,這就足夠了,至於說旁的……這世道,皇帝死了,皇子、宗親不知道死了多少,就連顏家也不能保證能笑到最後,如今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顏柳記起這件事,是因為那兩房人還留了一個活口,正是被蕭家出手救下並安置在隱秘處。


    血海深仇,滅家之恨,那人會成為蕭家手中刺向顏家的一柄快刀。


    顏柳完全可以理解蕭家的做法,威遠候老夫人隻要在一日,威遠候府就會是顏柳手中最可靠的一張牌,而蕭家可以在合適時機用這個人去摧毀抑或者是接管威遠候府,進而打擊顏家。


    顏父也可以理解蕭家的做法,但這是基於他不知曉蕭景和顏柳的關係,若是他知曉,蕭景一邊對著顏柳情深款款,一邊又出手庇護和顏柳有殺身之仇的人……


    顏柳不知道父親會怎麽想,但定然是對蕭景極為不喜的。


    顏柳並沒有告訴蕭景關於威遠候府的事情,沒有和他說曾經將自己淹沒的黑暗、口鼻間湧進的冰冷刺骨的河水、一寸寸逼近死亡的絕望、在滿是淤泥和水草的河底複生的喜悅以及一夜夜將她驚醒的噩夢……


    無論是她陰溝裏翻船,被幾個不曾被她放在眼裏的人害得葬身河底還是她的死而複生,這些都不需要對旁人說。


    如今公認的是顏柳消失的那一年是她詐死避開眾人耳目,去為顏家做隱秘之事,顏柳的死訊和顏家長達幾個月的搜尋都隻是為了讓顏柳這場詐死戲碼演得更真實些。


    神鬼之事,怪異荒誕。


    顏柳不想這世上再有人知曉此事,知曉她是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咳咳——”


    顏柳被幹咳聲打斷了思緒,她抬眸望去,就見顏樸搖著扇子問道:“你之前說已經寫信給族長了,那——族長應該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吧?”


    顏柳理直氣壯道:“當然不知道是誰的,我在信中隻跟他說我懷孕了,需要疾醫。至於父親會不會猜到是蕭景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顏柳在信中不提孩子生父就是為了讓父親誤以為孩子是她後院人的,孩子的父親身家清白、來曆簡單。


    顏樸聽了,按耐住自己想撲上去掐住顏柳脖頸質問的衝動,恨聲道:“你懷孕這麽大的事情,我是一定要給族中去信的,這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


    “我一定要在信中寫明孩子的生父是誰,這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啊。”這次迴複的聲音稍弱,顯得底氣不足。


    顏樸深吸了口氣,最後問道:“能斷定孩子生父是蕭景的原因是你這兩年除了他身側再無旁人,對嗎?”


    “嗯。”迴複的聲音更輕,像是在瀕臨爆發的火山上行走,時刻擔心火山噴發,岩漿四散。


    也就是說,顏樸要寫信給族長說明此事,親手揭開他對族中隱瞞顏柳與蕭景交往過密的事情以及曾多次幫顏柳迴絕族中的催婚。


    顏樸不敢想象他即將麵對怎樣的疾風暴雨,尤其是在長輩顧念顏柳懷孕的如今,所有的怒火都會朝他宣泄而來。


    顏柳也想明白其中關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帶著討好的笑道:“堂兄,疾醫說我不宜大喜大悲,要多修養,少費心思。父親那裏……還要堂兄多多費心。”


    顏樸冷笑,誰是你的堂兄啊?反正不是我!我隻是被主公脅迫著隱瞞族長的柔弱屬下,我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顏樸現在特別後悔,他當時卻不過顏柳的請求,配合她一起麵對族長那邊的催婚,彼時心中想著左右暴露了也是顏柳出麵頂鍋,他還能在後麵看熱鬧,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顏柳被族長訓過了。


    可是!誰知道啊——看戲的成了唱戲的了啊!


    和人甜甜蜜蜜的是你,為什麽要我去背鍋啊!


    顏樸心中百轉千迴,最終從牙縫中擠出一個“行”字。


    顏柳眉開眼笑,口中是止不住的吹捧,又對盛泉使眼色,盛泉心領神會,連忙起身給顏樸斟滿茶,配合著將顏樸哄得心花怒放。


    顏樸道:“最近朝廷新得了一批外邦種子,族長現在忙著尋求高產作物以及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短時間是不會來京城的——吧。”


    顏柳立刻附和:“沒錯,假若父親要你迴族中,我會和父親說京中需要你主持大局,離不開你的。”


    顏樸哀怨地看了顏柳一眼,他是真的很怕族長,也是真的不想麵對族長,但誰讓顏柳這邊找不出別人,隻能拉他出來頂缸了。


    伯父——應該也許不會拿我怎麽樣吧,頂多罵幾句吧,罵吧罵吧,隨便罵,顏樸現在隻想著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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