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唐義山還是很容易的,他除了在男女關係上很混亂,還是個貪官,


    昧下了不少錢財。


    那幾個兒媳婦固然不會扯出自己的醜聞,但是身為家裏人,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家裏藏財物的地方她們都有所猜測,以前怕他這個局長的淫威,不敢說什麽。現在知道他要完蛋了,也就沒有顧忌,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根據她們提供的線索,很快就在唐義山的家裏搜出了不少證據。


    不僅如此,在唐老婆子的家裏也有不少收獲。


    周立偉沒想到王海波他們的動作會這麽快,沒兩天就將唐義山查得個底朝天。


    “還是多虧了你提供的線索,那天你聽到的他們的計劃很重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將那位醫生作為突破口,這麽快將犯人抓捕歸案。”王海波說道。


    周立偉當然不敢居功,他知道要不是王海波他們公安給力,他提供一個線索有個卵用。


    現在唐義山和唐老婆子都被關押了起來,唐義山的家人也都登報跟唐義山斷絕了關係,唐老婆子的那個木訥的兒媳是巴不得她這個惡毒的婆婆和那個毫無人性的唐義山永遠迴不去。


    至此,薑竹一家的安全暫時得到了保障,沒了什麽後顧之憂。


    周立偉現在比較關心的也就是黃芳的判決。


    王海波如實告訴他,“以她的情況來看,不是死罪就是無期。無期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們提起訴訟的時候,也會適當地幫忙說情。”


    周立偉知道,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接下來,他就沒太關注這個案子了,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薑竹倒是每天都往派出所跑,即使腿腳不方便,也要轉著輪椅往返軍區醫院和派出所。


    也幸好王海波派的兩位保護的公安同誌還沒撤迴,能幫助一二。


    又過了幾天,肖麗芸帶著一個骨科專家找到薑竹。


    “薑同誌,這是我們醫院有名的骨科專家顧教授,讓他給你看看腿,你的腿說不定還有救。”


    薑竹愣在原地,連感謝的話都忘了說。


    直到顧教授在他的腿上一陣按壓敲打,將他弄疼了,他才嘶的一聲迴神。


    顧教授問,“剛才是不是感覺到疼了?”


    薑竹點頭,“是。”


    顧教授微笑著收手,“初步判定是還有救的,想要知道具體能讓腿恢複到什麽程度,還得做詳細的檢查。”


    接著,肖麗芸就安排薑竹做了個詳細檢查,最後顧教授說,他可以重新給他做手術,就是要將骨頭敲碎了重新接骨。


    這樣一來,薑竹必須得再次承受斷骨之痛。


    “不過好好養,以後可以脫離拐杖正常走路,但不能劇烈運動。”


    薑竹喜出望外,眼睛都紅了,“謝謝,謝謝醫生。”


    隻要能讓他下地走路,斷骨之痛算什麽。


    黃母也很高興,抱著孫子喜極而泣。


    當天,薑竹就去了派出所,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黃芳。


    他說,“接下去一段時間我不能來看你了,顧教授的時間很緊,我得配合他的時間。”


    他本來想等妻子的案子結案後再手術的,可是顧教授那邊說等不了。他一年到頭都很忙,這次抽空都是看在肖院長的麵子上。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了。


    薑竹無奈,隻好答應馬上手術。


    他本來還想讓丈母娘和寶兒在他手術後來看妻子的,可妻子之前就一直不答應讓他們過來,說是不想讓老人和孩子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


    薑竹也就沒提這茬。


    黃芳聽見丈夫的腿能治好,也是激動地哭了好一陣。


    “好,好,你好好照顧自己,你的腿能好起來,以後也能更好地照顧娘和寶兒了。”


    薑竹笑了,“嗯,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地照顧娘和寶兒。你要好好表現,爭取能寬大處理,以後再減刑。等你出來,我們一家子就能團聚了。”


    黃芳也笑,可是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這一次,薑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他覺得自己動手術後要很長時間見不到妻子了,就很想跟她多說一點。


    他說,“我叫薑竹,不是薑柱。當初是你聽錯了,不過看你叫習慣了,我也就沒糾正你。”


    說到這裏,他有點愧疚。


    這麽多年了,妻子還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麽。


    當初他才十二三歲的樣子,身無分文,餓暈在了她們家門口。是黃芳救了他。


    後來他沒地方可去,黃母就收留了他,還給他想辦法上了戶口。說是他們的遠房親戚投奔過來了,家裏大人都死了隻剩這麽個孩子。


    街道見他一個孩子可憐,也就答應了黃母讓他們家養著。


    後來大了,他和黃芳順理成章地結了婚。


    但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自己叫薑柱,都管他叫柱子。


    他也多少存了點私心,擔心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也就隨他們柱子叫著自己。


    黃芳小聲咀嚼著他的名字,“薑竹……”


    她誇讚,“你的名字真好聽。”


    薑竹笑著告訴她,“這名字是我父親取的,他們希望我能像竹子一樣頂天立地、高風亮節,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這是薑竹第一次主動提及他的父親。以前隻說家裏隻剩下他自己一人了,黃芳和黃母都認為薑家人都死絕了。所以也沒再問過他的家人。


    薑竹還想告訴妻子他的家人,可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有些話還不能隨便說。


    他想等以後有合適的機會了再慢慢告訴她。


    所以,他說的更多是以後的期望,他希望妻子也對未來充滿信心。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次他沒說出的話,以後他的妻子再也沒機會聽到了。


    這一次,不是再見,而是再也不見,是永別。


    在薑竹的手術成功的消息傳入到黃芳耳朵的第二天,這位可憐又可悲的小婦人再也了無牽掛,咬舌自盡了。


    她知道,以丈夫的能耐,他的腿好後,必然能照顧好老人和孩子。


    他還年輕,才27歲,在她的心裏,丈夫是霽月之光,明淨美好。而她身心都髒,根本配不上他。


    自己活著,就是他的汙點。


    也是孩子的汙點。


    隻有她死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才會慢慢忘記她。


    忘記她是他的妻,是寶兒的娘。


    忘記了她這個滿是泥濘的殺人犯,他和寶兒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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