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麻袋大團結,將張亮的眼睛都看直了。


    周立偉有種錯覺,他的眼睛貌似“見錢眼開”了一點,大了那麽一丟丟。


    迴到誌河縣,周立偉先去製衣廠報賬。


    車子開進製衣廠,周立偉直接提著麻袋往楊長春辦公室走去。


    在車上時,他已經讓張亮將廠子的7萬多貨款,和另外合作社以及自己的分開裝了。


    張亮沒有跟著下車,而是在車上守著另外的錢。


    辦公室不止楊長春在,還有好幾個領導模樣的人在。


    其中一個周立偉見過,是羅副市長的秘書易哲。


    楊長春相互做了介紹,原來是廠子賬目查清楚了,派了工作人員來解決此事的。


    有一個是給廠子新配的領導。


    周立偉將麻袋隨便往地上一丟,開始跟眾人一一握手打招唿。


    “周同誌,又見麵了。”


    易哲的態度很是客氣。周立偉也客氣了兩句。


    “周顧問,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有這麽多人在,還有領導,楊長春對周立偉的稱唿也正式很多。


    周立偉指了指地上的麻袋,“很順利,拿了貨款就馬不停蹄地趕迴來報賬了,身上帶著這麽多現金,心裏始終不踏實。”


    幾人一聽,才明白麻袋裏全都是錢。


    眼角都抽了抽,剛才看他對待麻袋那麽隨意,還以為裏麵裝著啥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正好,我們廠的新會計田會計剛好在這裏,可以找他報賬。”


    楊長春說完還解釋了一句,“田會計這幾天就先在我辦公室辦公,之前的辦公室裏烏煙瘴氣。”


    周立偉明白了,估計是還有會計有問題還沒處理好。


    暫時就安排了田會計在楊長春這裏。


    田會計聽說要馬上報賬,就從自己隨身的提包裏麵拿出了一個賬本和筆,還有一個算盤。


    周立偉覺得,這人還真敬業,一說工作立馬進入狀態。


    看上去很年輕,跟易哲差不多,24、5的年紀。


    不過兩人氣質截然不同,易哲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說話帶著笑很是溫和的樣子。


    田會計卻是不苟言笑,比較嚴肅,一雙狹長的眸子透著精明與敏銳。


    單單從外形氣質上來看,這個田會計倒不像是個會計,而是像走仕途的政客。


    感覺跟易哲的身份應該對調一下。


    易哲見周立偉多打量了田會計兩眼,笑著道,


    “昌瑉是我同學,別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算起賬來可是個中翹楚,很多賬目他隻要看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心算更是厲害,不要以為他隨身帶個算盤算賬都是靠算盤,其實這算盤就是個擺設。”


    周立偉挑眉,沒想到還是個人才啊。


    田昌瑉淡淡地瞥了易哲一眼,似乎覺得他吹噓得有點過了。


    不過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對周立偉道,“周同誌,我們開始吧。”


    周立偉也不含糊。


    直接將錢往桌上一倒。


    瞬間,辦公桌上堆滿了大團結。


    眾人瞪大了眼睛。


    剛才看著麻袋還沒太直觀的感覺,現在見桌上這堆成小山的錢,太有視覺衝擊力了。


    他們雖然基本都是領導,但還是第一次一下子見這麽多錢。


    “這次一共是衣服,7萬塊。另外上次公社罐頭廠的1200件衣服,2400塊。一共是。田會計,你數數。”


    田昌瑉開始點錢,他的速度很快。就跟後世的點鈔機一樣。


    來迴點了兩遍,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


    最後他又全部用麻袋裝上,“賬目沒錯。”


    “好,辛苦周顧問了。”楊長春笑著開口。


    等田昌瑉將賬記好,周立偉和楊長春都簽了字,整個報賬才算完成。


    “楊廠長,農機站的運輸費用,到時候別忘了結算。”周立偉適時提醒了一句。


    “放心,讓農機站的人隨時過來結算都行,或是我往公社跑一趟也可以。”說話的是田昌瑉。


    顯然這事楊長春有事先跟他提過。


    周立偉道,“我有個農機站的同事今天也跟著過來了,要不等下讓他來結算,免得讓你或是其他人再跑來跑去。”


    “可以。”田昌瑉微微頷首。


    說定這事,周立偉又對楊長春道,


    “這次我從哈市帶迴了一批布料,是那邊需要加工生產衣服用的。上次也跟你提過這事,等下我迴去拿幾件樣衣過來,接下去廠子就開始做新款衣服了。”


    “好,不過,這新款衣服做出來,我們之前供應的那些個供銷社都還得繼續供應貨才行。”楊長春道。


    “這個自然。”


    周立偉隻需要廠裏能將他要的衣服保質保量做出來就行,廠裏其他的正常運營,他是不會管的。


    見事情說得差不多,周立偉就提出告辭,楊長春挽留一起吃飯。


    “不了,今天還要趕迴公社,明天我再帶同事過來拉貨。”


    楊長春也沒強求,“行,來日方長,我送送你。”


    兩人剛走到樓下,兩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就撲了過來,其中一個還直接跪下,哭喊道,


    “楊廠長,求求你,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周立偉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定睛一瞧。


    我擦,居然是沈桃花母女。


    剛才跪下哭求的正是沈母。


    幾天不見,兩人感覺變了一個人似的。


    沈母就不用說,披頭散發,臉上還有髒汙,好像幾天沒清理過自己了。


    沈桃花也好不到哪裏去,眼睛紅腫,滿是血絲,眼神有幾分絕望和空洞。


    十七八的雨季少女,仿佛一下老了十來歲,變成了一個容麵憔悴的少婦。


    楊長春拉著周立偉後退了幾步,解釋道,


    “昨天他們結婚,正在食堂宴請大家的時候,易秘書和另外兩位領導就帶著公安過來了。抓了廠子好幾個人,汪宏順也被帶走了。”


    說著又搖頭嘖嘖兩聲,“田會計說,姓汪的貪了不少,尤其是最近兩次,以換機子的名義,多報了很多機子,金額達上千塊。”


    “現在要查辦,房子昨天就封了。那個汪小子和這母女倆都暫時安排進了收容所。沒想到這兩人今天還鬧到廠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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