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倫不類說了一番話,第普聽的累,艾奇塔說的也累。不過說完以後,艾奇塔也有些小得意。自己也太有急智了。


    這樣的要求,這位年輕領主總不會逃避了吧!接下來無論答應與否,艾奇塔都能掌握主動。不過在艾奇塔看來,這種要求第普也絕不會答應。那真是打臉打得紅又腫。所以艾奇塔的嘴角已經微微勾起,他就等著迎接第普的怒火了。


    而聽了艾奇塔的話,他身旁的庫卡斯真的是驚呆了。他張大了嘴,腦中也是一片混亂。這不是主動去惹是生非嗎?現在是迎戰破瓜埃塔的關鍵時刻,艾奇塔為什麽又要在這裏樹敵?到底是為什麽?艾奇塔是吃錯藥了嗎?


    而圍觀的流民也小聲議論了起來。誰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艾奇塔很過分。那些流民開始擔心起來,萬一惹火了領主老爺,他非但不答應艾奇塔的要求,而且前麵承諾的白麵也不給了,那該怎麽辦?但是想到艾奇塔往日的毒辣手段,他們也都不敢去反對。


    而布萊克已經是滿麵怒容。他捏緊了雙拳,就準備上前和艾奇塔“講道理”了。當然是落日人之間比較獨特的“講道理”≤,。雖然在以前,因為黑眼鎮的人手較少,布萊克對艾奇塔的墾荒也不敢多管。但是單個幹,作為劍宗的布萊克也是有著自己的驕傲的。


    而看戲的羅伯特他們和傭兵們,他們的臉上也都浮現出了微笑,更是提起了精神。重頭戲已經開鑼了,艾奇塔也亮出了底牌。這位新領主會怎麽辦呢?似乎他今天終於會品嚐到落日莽原上的“大菜”了吧!有些人心中還在幸災樂禍:等會兒這位新領主會不會哭鼻子呢?


    布萊克的身形剛動,卻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第普拉住了。他疑惑地轉過頭,卻驚訝地看到第普那張天真而又憨厚的笑臉。布萊克也頓時清醒了過來。他也是人老成精,知道第普已經有了打算。於是布萊克也停止了舉動,更是緊閉住了嘴。反而布萊克的心中還有些期待,第普這位領主到底會怎麽表現呢?


    “嗯!”第普首先還是用鼻子說話。


    “領主大人!您是什麽意思?”看到第普還是那副模樣,艾奇塔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知道!”這次第普就多說了一個字。


    “知道?這是……?”


    “明白!”


    “領主大人!您爽快些好嗎?”


    “可以!”


    “可以?您……答應啦?”艾奇塔根本沒想到第普是逆來順受,一點兒也沒火氣,他額頭上開始冒汗,急得都想哭了。


    “當然答應咯!”第普說的似乎很輕描淡寫,“既然你們這麽辛苦,那是應該的,很應該。該給。當然要給。”說完以後,第普又向艾奇塔露出了天真憨厚的笑容。


    “給?”艾奇塔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準備來個獅子大開口,想要讓第普是難以承受,“領主大人!我……”


    可還沒等艾奇塔說完,第普卻變得是一臉迷糊:“不是已經準備給了嗎?一人五磅白麵,你既然來了,當然也有你的份。”


    “五磅白麵?”艾奇塔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可接著,他就反應了過來,心中立刻是大喜,這領主總算是開竅了,終於迴歸劇本了。馬上挑起怒火,引起混亂。


    可當艾奇塔剛抖擻精神,準備發揮的時候,他卻看到第普的臉又是一變,變得是一臉嘲諷:“明白說呀!就說是來收保護費的。這麽浪費時間幹什麽呀?唧唧歪歪。還有,你是誰呀?”


    “咦?”艾奇塔一下子被搞蒙了。這領主不糊塗啊!也不膽小。可此時的艾奇塔也顧不上琢磨第普的轉變了,他不可能再縮迴去,“領主大人!話不能這麽說。您隻要手指縫裏漏一點,我保證您以後天天睡得香。要不然,我的人沒力氣啊!免不了會偷懶。您也不想看到您的莊稼被人搞壞吧!”


    “哇——!”第普卻立刻怪叫了一聲,嚇了周圍的人一大跳,“太嚇人了,連覺都不能睡了。不過我沒聽錯吧?你的人?你的地?黑眼領應該我是領主啊?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說話?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話!!”


    說到最後,第普已經大吼了起來。他瞪大了眼,一臉兇相,手也放到了文士劍的劍柄上。他已經準備一言不合,就立刻動手宰了眼前這位艾奇塔。


    周圍是鴉雀無聲,都沒想到第普瞬間就雄起了。而艾奇塔也是滿嘴苦澀。他又不明白了:這年輕領主是不是瘋了?一會兒委曲求全,懦弱到了極點;一會兒窮兇極惡,似乎馬上就要動手。怎麽連個過渡也沒有啊?


    而且按照艾奇塔原先的計劃,根本也沒有把第普親自動手的情況考慮進去。貴族不是都有狗腿子的嗎?誰會親自赤膊上陣呢?所以說,遇上了第普這個極品,艾奇塔的想法也與格倫威爾城裏的貴族們也差不多。


    再說,今天的艾奇塔是要製造摩擦,可這摩擦也是有限度的。所以那些流民都是帶著些農具,就是不能動刀動槍。而且絕不能與第普動手,不能授予王國口實。可現在,看第普那躍躍欲試的樣子……!怎麽會一下子演變成為這樣的程度呢?


    更現實的是,為了不給人予口實,今天的艾奇塔除了帶有防身的匕首以外,並沒有帶任何兵器。那還怎麽動手?難道要表演空手入白刃嗎?


    可是艾奇塔前麵的態度也太過了,現在如果退縮,也變的是羞刀難入鞘。而落日莽原上混,講究的就是一個麵子。萬一這一退縮,第普再來個得寸進尺,強收那些墾荒地怎麽辦?以後壓不住手下的爛狗和雞仔怎麽辦?所以在一時之間,艾奇塔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應對了。所以說,艾奇塔沒那三分三,還想要去走鋼絲。被第普這樣一緊逼,他就腳花亂了。


    還好,看到場麵成為了僵局,庫卡斯就開口來轉緩一下:“領主大人!咱們沒想過要冒犯您。可您沒來的時候,這些地都是荒地。咱們辛辛苦苦地開墾出來,還要靠著這些莊稼來活命。您如果收了,咱們可都沒了活路。到時候就怕……”


    “就怕什麽?”第普一揚眉,態度也相當不客氣。


    其實在這裏,無論是艾奇塔和庫卡斯都有一個誤區。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是他們都認為:第普這個領主是想要收迴這些墾荒地的。而且以後也會通過地租來供養自己。所以這麽大的利益,第普肯定會相當重視。


    可恰恰遇上了第普這個怪胎。他連黑眼領都看不上了,怎麽會去想那區區幾千畝地、幾萬磅糧?他隻是想要個貴族紋章,再有個夠安全的城堡就夠了。所以無論是墾荒地,還是黑眼鎮的土地,第普都無所謂。也根本不怕艾奇塔他們動手腳去損毀莊稼。就更不用說會理睬那個“保護費”了。


    不過看到庫卡斯的態度還不錯,第普也就再說幾句。不過他也就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話會造成什麽震動:“你們也不打聽打聽?問問鎮上的人吧!能住進城堡的,我包他全家吃飽飯,每天還有一頓飯有肉。就是進不了城堡種地的,我也隻收一成租子。你們開荒我歡迎。但不能眼中沒我這個領主。隻要對我忠心的,都是我的領民。而且也隻收一成租子。肯定不會虧待大家的。”


    第普這話一說,周圍的流民們先是一片死寂,接著“轟”的一聲喧嘩了起來。“都是我的領民”,“每年交一成地租”。這是不是在做夢?難道天父的神佑終於照射到自己身上了嗎?


    於是流民們開始交頭接耳,有些腦子靈活的,就向那些沒聽清的或者腦子還沒轉過彎的人解釋。甚至有些膽大的還大聲叫道:“領主老爺!您真的肯收我們?真的隻收一成租子?”


    而艾奇塔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蒙了。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是相當難看。他怎麽也不明白:今天劇本裏的意外也太多了一點吧!


    其實艾奇塔是有些小聰明,但他這次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艾奇塔一直在壓榨那些雞仔,而落日莽原上那些雞仔也習慣了被壓榨,根本沒什麽人敢反抗。所以艾奇塔就有了習慣性的思維,今天他鼓動的那些雞仔,讓他們圍攻就得圍攻,讓他們敲詐就得敲詐,讓他們吵架械鬥就得吵架械鬥,沒人敢違抗自己的命令。


    可是不要忘記了,那些雞仔可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


    作為落日人,自覺就要比王國領民低上一等。而且這一等的差距可不小,甚至都有些天壤之別的感覺。想想布萊克,都已經是劍宗了,可為了讓凱恩和金娜脫離落日人的身份,他不僅是低聲下氣,還主動把倆個孩子送到第普那裏做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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