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日在東街哪個賭坊?”盧向弘冷冷地問道。


    吳二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然後他結結巴巴地迴答道:“我...我記不清了。”


    見他這番自作聰明的迴答,張秀才的麵色變得更難看了。


    “贏了還是輸了?贏了多少?”盧向弘接著追問道。


    吳二更加緊張了,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沒贏。”


    “那輸了多少?”盧向弘步步緊逼。


    吳二臉色蒼白,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


    “你沒什麽,沒輸還是沒賭?”盧向弘的話語中透露出強烈的懷疑。


    吳二猶豫了一下,但盧向弘卻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


    他步步緊逼,聲音淩厲如刀,“想不起來了?因為那一日你根本就沒去賭!你去了西街範七的家中,你想要殺死他們夫妻倆,就像當初你殺死他們的女兒一樣!”


    吳二被盧向弘的話語嚇得臉色蒼白,驚恐的眼神裏滿是慌亂和疑惑。


    他結結巴巴地想要反駁,但嘴裏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喘息。


    盧向弘雙眼眯起,繼續冷冷地說道:“你悄悄偷偷潛入範七家,卻隻見到金二花一人正在午睡。你見財起意,惡膽心中起,直接抄了她身旁的枕頭就朝她的頭砸去!一下沒將她砸死,反而讓她劇烈地掙紮起來。”


    說到這裏,盧向弘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就一下一下又一下,砸得自己滿臉血跡,才終於將她活活砸死!”


    吳二被嚇得渾身發抖,他驚恐地望著盧向弘,嘴唇顫抖著。


    盧向弘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公堂上迴蕩,“但你萬萬沒想到,你滿臉血跡地從範七家出來的時候,卻被人看見了!他們都能證明,是你!你活活砸死了金二花!”


    “沒有!我沒有砸她,我隻是將她掐暈過去了,我沒有砸,沒有砸!”


    吳二聽完,徹底崩潰了。他像一隻失控的野獸般在公堂上狂奔亂撞。


    他大叫完後,一把抓住張秀才的衣袖,大聲喊道:“張秀才,我真的沒有砸她!那些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我滿臉血!”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


    縣衙大牢中,江安宇像個留守兒童一般扒在牢門的欄杆上,可憐兮兮地看著外麵。


    “苗子淳,你說外麵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那些獄卒湊在一起幹嘛呢?”


    苗子淳懶洋洋地抓了抓發癢的頭皮,語氣冷淡,“不知道,關我們什麽事。”


    江安宇已經習慣了苗子淳的反應,對此並不在意。


    “那你說朱影他們前幾日大晚上到底在搬什麽東西啊?”


    苗子淳沒有迴答,因為他也不知道啊!


    看起來還很重的樣子。


    江安宇把臉更用力地往牢門欄杆的間隙裏擠了擠。


    但無奈,臉太大,卡住了。


    “哎~祖母什麽時候能讓我也出去一下。就算不放放風,好歹也能洗個澡吧!”


    正在專心致誌抓頭虱的苗子淳隻覺得這江安宇說了這麽多,終於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了。


    這個牢,他真的快要坐!不!下!去!了!


    突然,外麵原本還在湊在一起的獄卒們嘰裏咕嚕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緊接著又傳來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


    江安宇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苗子淳也不由自主地朝牢門走了過來。


    隨後一人走了過來,二人異口同聲地興奮地喊道:“朱刀!”


    *


    公堂上,張秀才因吳二自己親口承認自己殺害了金二花的事實。


    最終隻能將馮天賜摘了出來,讓吳二攬下所有的罪責,表示這隻是他個人的行為。


    原本以為盧向弘必定乘勝追擊,但沒想到他隻是笑了笑,在施樂川當堂宣布對吳二的懲罰後,又將目光轉向了第二個案子。


    雖然鍾、張兩位秀才接連失利,但馮員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緊張之色。


    也難怪,盧向弘弄了這個大的陣仗,卻隻關進去了一個街頭的混混。


    於他們馮家沒有任何損失。


    隻是在看到施樂川不像往日一般看自己臉色行事時,馮員外雖然腦子混沌的很,但也明顯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但他也不見絲毫不見緊張,隻是低頭朝自己的心腹說了句什麽。


    那心腹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


    殊不知他們這些行為早已落入了,一直在看熱鬧的嚴三眼中。


    盧向弘緊接著又告了馮家兩個案子,全被馮家的家丁將罪責攬了下來。


    但此刻,張秀才已然精疲力盡,敗下陣來。


    緊接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宋秀才站了出來。


    年秀才一看見他,眼中立即閃過了強烈的仇恨和怒火。他毫不畏懼地盯著宋秀才,仿佛要將對方徹底吞噬。


    盧向弘在一旁觀察著這一切,心中明了,卻並未插手。


    甚至讓他微微後退一步。


    原來多年前馮員外曾有過讓馮天賜參加科考的打算,意圖提升家族的聲望。


    為了這個目的,馮員外盡訪了鶴水縣的各個私塾,不僅請來了最好的先生,還在自家的府邸開設了私塾,讓所有考中秀才的年輕人都能免費前來讀書。


    就為了給他家兒子提供了一個無比優越的讀書環境。


    其中就有年秀才、宋秀才還有已經去世的辛秀才。


    但馮天賜還真不是個讀書的料,為了應付馮員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逼那些秀才幫他寫作業。


    為了不得罪馮家,這些秀才隻能忍氣吞聲,輪流幫助他。


    等年紀稍大一些,他更是拿著秀才們寫得好的文章四處炫耀,以示自己的學識。


    起初,馮員外被馮天賜的“才華”所蒙蔽,以為自家兒子是個讀書的料。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馮員外非但沒有阻止馮天賜的行為,反而變本加厲,開始為他尋找科舉的槍手。


    首選的便是當時文章最具靈氣、最有希望在下次鄉試中中舉的辛秀才。


    辛秀才自然不願助紂為虐,然而馮員外卻以他的家人相威脅。


    無奈之下,辛秀才隻能代替馮天賜參加童生的考試。


    說來可笑,整個鶴水縣誰人不知馮員外家的馮天賜長什麽模樣,然而辛秀才卻大搖大擺地拿著馮天賜的戶籍走進了考場,仿若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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