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鴆頭上緩緩打出了個問號。


    ?她被叫哥哥了?


    好吧,原主生來便是這幅粗嗓子,偏男性的長相,被認成哥哥就哥哥吧。


    “沈鴆。”


    察覺到不遠處的動靜,沈鴆笑了笑,“小公子,我們還會再見的。”


    臨走前終於沒忍住,揉了一下顧寒蓬鬆的頭發。


    顧寒隻感覺自己頭頂被輕輕地揉了下,抬頭就隻看見沈鴆飛身離開的背影。


    頭頂還餘留著觸感,顧寒眼中有些失落,低頭囔囔一聲:“下次麽。”


    “少爺?”


    “少爺你自己迴來了?”


    顧寒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去:“慶超?”


    寒冷的冬日裏,慶超卻是滿頭大汗,是因為找不到顧寒給急的。


    慶超看到顧寒完好無缺的站在這裏,心才算是落到了實處:“少爺迴來了就好。”


    鬆了口氣的慶超卻很快注意到裹著少爺厚重的貂袍,懷中還揣著玩具。


    外麵實在太冷,慶超覺得還是等少爺帶到溫暖的屋子裏再問。


    慶超帶著顧寒翻牆迴到了少爺的院子裏,因為少爺院子裏不留丫鬟,沒人發現他們離開過。


    顧寒將懷裏的東西用盒子精心地裝了起來,慶超正好拿著爐子遞到他的手中。


    再將不屬於少爺的這身貂袍脫下,慶超猶豫了一下試探問道:“少爺,今天玩的開心嘛。”


    顧寒眼裏閃著星星點點的光,是在迴憶之前那位哥哥對他的縱容。


    家裏人雖亦是珍視他,卻總覺得他下一瞬便要碎了去,從未有人像個大哥哥一般這樣暖著他。


    見到少爺這幅模樣,心裏有了數,慶超道:“少爺開心就好,隻是下次還是要多帶些人手。”


    “嗯。”


    顧寒見到慶超這幅模樣,知道是真心為他生出的憂色,又安慰道:“下次不會了。”


    知道自家少爺在安慰自己,慶超很是受用,臉上的憂色褪去,轉眼是打趣:“少爺這幅盼望的模樣?怕不是戀上了某家姑娘了?”


    “難不成?是這貂袍的主人?”


    話語間慶超提了提手上的貂袍。


    顧寒倒沒有惱怒,隻是無奈的笑了笑:“慶超,他,”撫摸著慶超拿著的貂袍,終於是瞧出不同來。


    先前沈鴆臉上一閃而逝詫異的神情就這麽撞入他的腦海中,異樣的清晰,原來哥哥竟是姐姐麽?


    顧寒不由得輕輕一笑,猶如一杯淺淺的清茶流露出他專屬的餘味。


    慶超看到顧寒嘴角殘留的笑意,不由得疑惑:“少爺,”


    顧寒看了看手中柔軟的貂袍,抓了抓,又迴過神道:“沒什麽,我們洗漱吧,早些歇息,明日還需要去見過祖母。”


    “好。”慶超應是。


    林府默認的團圓日,這天大早星光點點,下人們便已經開始活動,將林府上下打點的紅紅火火的。


    顧寒被下人迎到外祖母膝下時,外祖母身旁已經圍了幾個他們這輩的小孩子們。


    顧寒剛來,也不怎麽出門,實際上對於他們,他並不相熟。


    “見過外祖母。”顧寒規規矩矩地向外祖母問好。


    興許是一路上又吹了風的緣故,即使壓低了嗓子,也能聽到悶哼的幾聲。


    “哎呦,我的外孫子唉,快快快,到外祖母這來。”


    老太太見著神似女兒的外孫子,一下子沒忍住眼裏銀光閃閃。


    房子的熱源離外祖母很近,顧寒聽話地過去,身子也越來越暖。


    老太太拉過顧寒冰涼的小手,同顧寒詢問著家裏的狀況,之前的不自在也隨著他們的談話消散了。


    顧寒見著滿目慈祥的外祖母,心神寧靜。


    老太太見著外孫子這乖巧的勁兒,卻是心生不忍。


    若是小羽還在便好了,可惜了這孩子的身子。


    心裏難過,這些話老太太是不會當著小輩的麵說出來的。


    一個穿著上等的婢女,從門外問過,到老太太耳邊說了些什麽,這片刻溫存也算是結束了。


    “好了,孩子們,早宴好了,同祖母去用團圓飯。”


    老太太手上牽著顧寒,旁邊圍著一大圈,也算是浩浩蕩蕩的了。


    早宴用得很愉快,顧寒眼裏帶上了溫潤的光,這趟省親挺好的。


    他都有點舍不得迴去了,其實迴去了又能怎樣呢?父親整日地忙著武林大會的事,其餘時間也在妻妾間流連,怕是將他這長子忘到天涯海角去了。


    想到這顧寒的情緒稍有低落。


    “來來來,寒寒快來試試這道菜,這道菜可是我們永城的特色菜了,你們環安城怕是沒有的。”


    外祖母用公筷替顧寒夾了一筷子,很是照顧到了顧寒的情緒。


    顧寒的眼中黯然散去,恢複了神光:“謝謝外祖母。”


    早宴結束,顧寒就帶著慶超迴了自己的院子。


    連著幾日,因為不與其他院子來往的原因,他這邊的院子下人們隻是草草布置,看起來冷清許多。


    這段時日顧寒也都在用著永城名醫的藥。


    “少爺,喝藥的時辰到了。”


    顧寒瞥著慶超手上那碗黑褐色的藥物,隻是聞著嘴裏就發苦。


    好在他已經習慣,接過這碗藥,便是一口氣喝下去,“咳咳。”


    喉間發苦,加之湧上來的幹澀發癢,讓他並不好受,又幹咳了幾下,等慶超下去了,顧寒捏起盤子裏的蜜餞塞進嘴裏,甜意發散,癢意也隨之上來他卻深深地抑製住了,臉上暈染開一抹不正常的紅。


    “顧寒,難受麽?”


    一雙手搭上了顧寒的手,一股暖意頓時流轉全身,肺的擠壓感也被緩和了。


    顧寒帶著喜意抬頭:“哥,沈鴆?”


    沈鴆扶著顧寒發軟的身子:“別說話,留著力氣,我這次過來是替你治身子的。”


    顧寒默然不語。


    沈鴆將顧寒帶到簾後準備好的浴桶時,見顧寒一句話不說,有了疑惑便問道:


    “怎麽?不開心麽?”


    “沒有,沈鴆,你為何待我這般好。”這聲音悶悶的,沈鴆都怕這小少爺真的不開心。


    哪想顧寒抬起頭時,卻是一張滿臉的淚痕的稚嫩臉蛋兒。


    心一慌,差點鬆了輸送內力的手。


    沈鴆說不出什麽好話,便隻能用帕子輕柔的擦幹。


    “好了,我的小少爺,我不待你這麽好,還待誰好?嗯?別哭,等你身子好了我就告訴你。”


    “好,不許騙我。”


    沈鴆點頭,又轉移小少爺的注意力:“乖,這藥浴得抓緊時間,自己更衣,我在簾後等你。”


    “你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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