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有馬蹄聲響起,並不急促,反倒分外悠閑,那架勢,簡直是來遊山玩水的。


    池止非聽到了聲音,伸手接了一片銀杏葉,側眸看過去。


    馬匹自是神駿,但馬上的人更加灼目。她居高臨下地俯視池止非,眉眼昳麗,氣質疏狂,有風揚起髮絲,墨發紅唇,無端讓人心悸,但吐出口的話卻帶著冷冽的氣息,「山野,難得也有好景色。」


    「殿下不曾來過,如何稱得上難得。」池止非語調淡淡,垂眸,指尖輕撚過手中的銀杏葉。


    「畢竟以往你不在。」她饒有興致地開口,「倒是本王疏忽,怎麽沒換身衣服再來,否則未必不能傳作一段佳話。話本裏寫著的,似是而非,目的,誰又知曉呢?」


    「寫的人未必有心,聽的人倒是有意了。」池止非慢條斯理地開口。


    她輕笑了一聲,說著翻身下馬,「有沒有心,等本王看過便知。」


    「我尚不知殿下名諱。」池止非抬眸,視線落在她身上,麵容寡淡,「在下,池止非。」


    她往前邁了一步,視線劃過池止非的眉眼,「永王龔離墨。」


    「永王殿下。」池止非略一頷首,算是行過了禮,「殿下來此,可有緣由?」


    「有,自然是有的。」龔離墨緩步走到池止非身側,眉眼帶笑,「本王瞧著你不錯,想帶迴府,你意下如何?」


    「帶迴府?」池止非語調幽冷,帶著絲絲涼意。


    龔離墨眼眸驟深,「怎麽?你不肯?」


    「殿下還是莫要玩笑吧,永王府中哪裏有我的位置?」池止非扔了手裏的銀杏葉,視線直直落進龔離墨眼底,不帶絲毫溫度。


    龔離墨似笑非笑地開口:「本王聽說,山賊向來是看上什麽人就直接搶上山的,本王有意效仿,永王府比這山賊窩可強了不少吧?」


    「殿下醉了,送客。」池止非麵無表情地開口。


    龔離墨直接伸手,握上池止非的手腕,「本王醉了,在你這蓬屋陋舍對付一晚,不用感恩戴德。」


    池止非皺眉,「鬆開。」


    「醉酒之人,都不肯扶上一把麽?」龔離墨揚眉,「人都說你菩薩心腸,怎的對本王如此冷漠。」


    第52章


    「哪來的傳聞,殿下聽的怕是別人。」池止非麵無表情,倒也沒伸手拂開她的手,隻是眉頭漸漸蹙緊。


    龔離墨揚眉,盯著池止非的眉眼暈開些許笑意,「無妨,我這人向來不信傳聞,你究竟什麽樣,待我看過再論。」


    「可以鬆手了嗎?」池止非勉強穩住情緒,聲音冷得仿佛能凍死人。


    龔離墨深深地看了池止非一眼,到底還是將人鬆開了,緊接著不甚走心地瞥了周遭一眼,問:「你的居所在哪兒?」


    池止非覺得有些頭疼,這位的行事作風實在不循常理,很難應付,她又不想鬧出什麽大事,「殿下問這個做什麽?」


    「我住你那兒,你麽,隨意。」龔離墨瞥了池止非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


    池止非沉著一張臉沒開口。


    龔離墨掃了她一眼,「怎麽,本王難道還能看得上你的東西偷了不成?」


    「那邊,殿下自便。」池止非指了一個方向,轉過頭不再理她,自顧自行至銀杏樹下,焦尾琴一擺,指尖輕撫過琴弦,眸底一片混沌暗色。


    龔離墨當然不可能乖乖迴屋裏悶著,直接靠在廊柱邊,饒有興致地盯著池止非,隨即開了口,「你門外的陣法有些意思,本王差點兒被迷惑,從哪兒學來的?」


    池止非斂眸,指尖輕勾,琴弦上蹦出一個音符,聽著有些刺耳。


    「來歷不明,深不可測,有時是會招來禍端的。」龔離墨沒在意,接著慢悠悠地開口,「棋行險招,也得有倚仗才行。」


    池止非壓根沒有理她,直接無視掉她的話,琴音起時,周遭金黃色的銀杏葉無風自動,形成兩條交錯的圓環,將池止非整個人框在其中。


    龔離墨輕笑了一聲,「這曲子有些耳熟,像是本王府中人彈過的。」


    池止非手指按在琴弦上,隨即抬眸,琴音戛然而止,眼底一片冷凝,「你真的,很吵。」


    「你也真的,膽子很大。」龔離墨睨了池止非一眼,眉宇間煞氣驟現。


    池止非冷眼看她,「殿下方才知曉麽?」


    「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龔離墨語調沉沉。


    池止非垂眸,指尖點在琴弦上,淡淡道:「殿下能做到,盡管隨心便是。」


    龔離墨仿佛被氣笑了,「來,且試試。」


    長劍破空,寒光乍現,劍尖直指池止非咽喉。


    池止非不閃不避,甚至指尖輕勾,琴音再度響起。


    劍尖頓住時,重瞳的重明鳥落在其上,眼珠一轉,眸底映著一雙精緻昳麗的眉眼,仿佛一簇冷焰。


    龔離墨凝眸,視線落在池止非身上,皺眉扔了手中的長劍,劍身砸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仿佛緊繃的琴弦徹底斷裂。龔離墨負手沉眸,「真是油鹽不進。」


    池止非倒是沒預料到對方會直接停下,畢竟這位永王在外的名聲可是不大好,殘忍嗜殺陰晴不定已經算得上是好詞了。她抬眸看向龔離墨,微微偏了偏頭,嘴角緩緩勾起,「難得殿下對我有如此耐心。」


    「知道就好。」龔離墨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緊接著看向銀杏枝頭落著的重明鳥,道:「單憑這鳥,倒是可以糊弄糊弄那群挾勢弄權的人。隻是,你可想好了,行差踏錯,可是會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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