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鄭智友站出來打頭陣,他身後的鄭家眾人,特別是與趙秋娘去過棠城縣的那些個小夥子們,也應聲附和著。


    就連兩個家裏大家長早就決定好,反複叮囑家裏晚輩要咬死了不拿錢不出菜的年輕人也臨時倒戈,在大夥有理有據的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一通數落,多少也覺得自家長輩確實做的有些過分。


    等家裏的大家長想要阻攔的時候,該說的話已經叫自家那幾個沉不住氣的小輩說完了,自己這時候再說什麽都好像是自己不懂事了,於是隻能訕訕地打算認栽。


    可沒想到趙秋娘並未順著大家夥的意思直接白拿,反而叫孫粲然從孫家舅舅手裏拿了張已經打印好的契書來,大聲朗讀著。


    等人讀完,趙秋娘這才開口:


    “我雖然非常感謝諸位對秋娘的認可,但在商言商,總不能白拿你們的菜做給你們吃,那這契書便論不清楚了。


    我既然剛剛打飯時便說了要給大夥的腰包鼓一鼓,自然也不能說話不算話。


    這菘菜韭菜都是大夥地裏常見的菜色,菘菜一顆不大不小的大概能有個三四斤,我便按照一文錢二十斤的價位收,也就是一文錢五顆左右。


    韭菜呢,各家各戶都知道,這東西割完一茬便又能接著長,可這東西不壓秤,我不能還按白菜價要你們的,便是按一文錢十斤地來。其餘各樣菜色及雞蛋收購價位咱這張單子上也寫的清清楚楚,收購起止日期也寫清了,半月一收。


    大夥要有意向的可以按之前的規矩,排隊來我這裏核實各家信息,簽字畫押,若是無意,慢走不送。諸位看成不?”


    “成!當然成!”底下有人高聲附和,但也有人家猶豫不決。


    要知道,趙秋娘收菜的價錢好似和往日年景好時相差無幾,可如今卻是荒年。


    雖說現如今藥店收藥,未經晾曬的田七也不過十來文一斤,且這藥需要眼疾手快且對藥材相當熟練的采藥人才能在山上采到,可終歸比平常時候的七八文一斤漲了一些。


    趙秋娘這收菜的價格不漲反稍稍降了些許,這買賣在有些想要拿喬賺錢的人家看來便有些不大合適了。


    可趙秋娘本意就是為了給那些主動供菜的人家有些交代,哪是為了滿足那些明知道趙秋娘這需要菜還待價而沽的人的私欲?


    平日裏一文錢十五斤的白菜,趙秋娘叫價二十斤。那些本就惦念感恩想要免費供菜的人家自然不介意。


    原本就是想白給,但人家願意出錢買,自然是好的,畢竟多了些收益家裏也多了份保障。


    村人們大多都是以物易物,等到貨郎來了或者去城裏走親訪友或者采買針頭線腦糙米鹽布的,這才可能需要用到錢。


    雖然用的不多,但有跟沒有真的很不一樣,錢財在手,總歸心裏頭是踏實的。


    趙秋娘自然也知道這些,不過這些個銅板若是都在她手裏不拿去流動,那也和一堆破銅爛鐵無異,可若是給了村裏人,那她以後在現代拿迴來的鹹鹽棉布之類的商品便可以流通起來了。


    適當的給予也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在這亂世裏,守財奴守到最後也不過是等著給他人當糧倉。


    於是,原本倒戈的那幾戶,最終隻有一戶咬牙和趙秋娘簽了契書,其他則是依舊不動如山,準備先觀察觀察再說。


    至於那倒戈的那戶,便是鄭家的一個旁支。


    至於他們最終簽訂契書的原因,隻因鄭智友淡淡的對他們這些不願供菜的鄭家人說了一句:


    “有腦子的就好好想想,哪次跟著趙娘子走,結果更差了的?”


    不僅不會更差,瞧著如今碗裏剛剛吃完的稠粥豬油炒的各種蔬菜和吃著便讓人心裏覺得踏實的餅子。


    那旁支裏當家的中年男人心思百轉,既然如今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給當幾年的佃戶。該經曆的逃荒大難他們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狠狠心咬咬牙,再看看自家不爭氣的兒子一臉擔憂生怕自己做出什麽叫村裏人排擠的事情來的樣子,幹脆也排到了簽訂契書那排隊伍裏,稀裏糊塗的按了手印,得到一張一式三份的契書其中一頁。


    ……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第一批蔬菜就在當天就收購完成。


    隻不過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孫家大舅去找常家村老村長借秤砣的時候,常家村老村長據理力爭要將自己這邊也簽了供菜的契書。


    常村長來的時候,趙秋娘正在心裏盤算過兩日將常家村發放飯食的地點改到他們村子裏去的事情。


    兩頭村落雖說距離不遠,但也確實不近。常家村人每日往返於兩個村落之間隻為來吃兩頓早晚堂食,也確實浪費時間。


    趙秋娘心裏琢磨著合適派去常家村駐紮協助的人選。孫大舅便來登門了。


    “秋娘,常村長找你有事。”


    孫大舅將人帶到屋裏開口對趙秋娘說道。


    趙秋娘迴神客氣請人坐下。


    常村長此時明顯有些局促。原本兩個月前,還是流民的孫家莊眾人在常家村人手裏討生活的時候,那時的常村正覺得,以孫家莊為首的這一行人,也就老孫家這三個年歲大的當家人是有點本事的。


    至於趙秋娘這個帶著三個拖油瓶跟在娘家舅舅身邊的小媳婦,常村長一個外人雖然不至於說覺得有多膈應,但至少也是沒什麽好感的。


    這種不好的感覺在趙秋娘接下他們村裏徐寡婦上山撿柴的活計,卻又許久未歸,還讓自家舅舅發動村裏人去尋找的時候達到頂峰。


    那時的常村長雖然嘴上沒有說,但單看那段時日村裏多少鰥夫靠著兩鬥豆子娶了妻,多少大齡單身漢隻承諾給口飯食就帶走了孫家莊剛剛及笄的小丫頭,就瞧著趙秋娘那姿色,和後來聽常家村私底下從孫家莊傳迴來的風言風語便有猜想這丫頭恐怕是有什麽問題。


    而這難以宣之於口的問題是什麽,恐怕懂的自然就懂了。


    而如今,見識過趙秋娘夜半有神通,不知從哪弄來大批藥材,挽救常家村和孫家莊數十口子悲劇。


    聽聞過孫家莊人將那日馬家寨夜襲,趙秋娘的本領傳的神乎其神。


    知曉她不僅能弄來高產糧種,還決定幫助孫家莊眾人,僅用三年土地使用權,換得他們生的希望後。常村長每每見到趙秋娘,想到自己那齷齪的揣度,即便從沒有說出口卻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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