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見陸夫人並無其他指派便繼續向她匯報剛剛還沒說完的各店進賬。


    “……迴娘子咱家在上京的兩個鋪子今年淨賺了三千七百兩,其中……”


    周管事絮絮叨叨的說著各處店鋪的賬目,他自上京周家家仆出身,自小學著自家爹爹管理鋪子。


    陸夫人周婉兒也是周家旁係的嫡出大女兒,陪嫁自然豐厚,譬如上京的兩處鋪子便是周家給周婉兒的陪嫁之一。


    雖說都是地界不大的小鋪子,但在上京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是在大戶人家,這兩處鋪子已是相當體麵的嫁妝了。


    金銀總有用完的一天,但給鋪子便是給了個一世溫飽的保障。不是極其疼愛女兒的人家是做不到將這會生金蛋的母雞給出去的。


    而周管事,便是周家同這鋪子一同送給陸夫人當陪嫁的。


    待他將今年的各地的收益情況事無巨細的講給陸夫人說完後,便提起了周家老爺夫人,也就是周父周母給周婉兒的迴信。


    “周老爺周老夫人聽聞您在這邊結識了一個好姐妹很是開心,說想要認幹親便認,一切您隨心來做便是,等有空了可以帶人迴上京看看,老婦人對她這素未謀麵的義女可是好奇的緊,還讓小人將這封家書連帶家中送來的補品一同交給您。”周管事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封被保存的相當完好的信,交給了周婉兒。


    陸夫人周婉兒將信接過,滿心歡喜的瞧了起來。


    這信一瞧便是自家爹爹寫的,熟悉的字跡卻是以娘親的口吻在問,如同二老就在周婉兒的眼前一般。


    字裏行間都是在關心周婉兒的家常,過得怎麽樣開不開心,然後便是說了說近些日子家裏的變化。


    明明隻是平淡的家常話,卻叫許久不曾歸家的陸夫人紅了眼眶。


    陸夫人抬頭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將還沒來得及看完的信小心翼翼的收迴了信封裏,她看著低頭眼觀鼻鼻觀心的周管事笑了笑說道:


    “既如此,我過些時日便帶著我那義妹去上京瞧瞧,順便迴家探望二老,你迴話時就說我過得很好,兒女乖順,陸自行對我也好,叫他們不要掛念!”陸夫人清了清嗓子才接著說道:


    “對了,這個盒子,也托你幫我帶去上京,裏麵是兩瓶酒,一瓶給爹爹,另一瓶便送到陸家本部去,就說是自行惦念家中長輩,特尋得好酒聊表心意。”


    陸主簿名陸之營,字自行。在家陸夫人生氣了便會直唿其大名,但一般在外,為了給丈夫麵子,都會稱其字。


    周管事領了話便躬身行禮離開了。


    ……


    趙秋娘這頭剛到衙門,正巧遇上被鄒家家丁綁著拖著,頭臉皆是亂糟糟的章文遠。


    她蹙眉站住了腳步。


    說實話,自打和離以後,趙秋娘和章文遠真的是一麵都不想碰。不論對方是好是壞,是潑天富貴臨身還是人掉茅坑一樣倒黴,趙秋娘都不想再見到這貨。


    奈何天道搞事,趙秋娘總覺得自己今日出門是沒看黃曆,這才如此倒黴的遇上了前夫。


    趙秋娘無視滿身狼狽的章文遠,帶著人麵無表情地跟門口衙役交代了來意,準備先鄒家家丁一步帶人進衙門。


    鄒家雖然蠻橫慣了,可瞧見趙秋娘一行人浩浩蕩蕩明顯比他們人數眾多,且走在外圍的好幾個人,就連那麵無表情的女人身上都帶著刀,自然不敢惹事,往後退了兩步等人進去再說。


    兩方人馬擦肩而過,本是相安無事,可誰承想那被鄒家家丁捆綁押解著的章文遠卻是雙眼突然盯住走在前排的趙秋娘,整個人煥發了生的希望,他大吼著喊道:


    “秋娘!秋娘,是你嗎?秋娘!”章文遠使盡渾身解數用力掙紮著,他想要朝著趙秋娘的方向撲過去,可惜身上還係著繩子,後頭的鄒家家丁見他暴起便用力拉住繩子,想要把人給拽迴來,章文遠便在雙方作用力下摔了個狗吃屎。


    他努力的往前滾,顧不得自己已經磕掉的門牙和滿臉的鮮血,操著一口漏風的牙齒朝趙秋娘唿喊道:


    “秋娘!你看看我!你救救我啊,秋娘!他們鄒家簡直不是人,他們要我入贅,我不願意便毆打我說我偷他們家的銀兩!你是知道的,我一心隻讀聖賢書,怎可能做這種卑鄙齷齪的小人行徑!


    秋娘!你得給我作證啊!”


    章文遠努力的時候著試圖叫趙秋娘停下腳步。


    可趙秋娘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根本不認識他這個人一般,帶著人繼續朝衙門裏走。


    章文遠瞧著狠心絕情絲毫不為所動的趙秋娘,心底滿是絕望,他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趙秋娘的方向。


    不,不行,他不能進衙門,更不能留案底!與趙秋娘和離之事便已是他這個讀書人身上的汙點了,若是在衙門留了盜竊的案底,那他這身功名就沒了!


    沒了功名,他要如何翻身!?沒了功名,他要如何當狀元,當清官?!


    不,不行,絕對不可以。


    想起鄒家那毒婦先是假仁假義的將銀錢給了他任他肆意揮霍了幾日,隨後便提出要讓他進門當贅婿的事,他沒同意便派人抓了他,一臉輕描淡寫的說他偷了鄒家的銀錢,要送他去見官時的模樣。


    想起趙秋娘絞盡腦汁百般設計想要與他和離時。


    想起鄒菊香那賤人明明懷了其他人的孩子卻還想要讓他當個接盤俠的事。


    章文遠恨極了。


    他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屈辱的眼淚隨著汗水一起往下滴落,將那滿頭的亂發粘在了臉上。


    他死死瞪著沒有絲毫反應根本不想搭理他的趙秋娘,滿是怨恨地出聲怒罵道:


    “趙秋娘你個賤人!毒婦!你不得好死!你就是個婊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秋娘腳步頓了一瞬,身後新孫家莊的人也聽到了章文遠的叫罵聲,有幾個脾氣暴躁又得了趙秋娘這幾日飯食的恩的漢子當即便要走出去揍章文遠一頓。


    卻不想趙秋娘連頭都沒有迴,眼神冰冷的開口說道:


    “誰都不許去!”


    正當眾人皆以為趙秋娘是念及夫妻舊恩,或者心有愧對所以打算低頭認慫的時候,趙秋娘淡淡的開口說道:


    “聽到有狗當街狂吠便去殺了狗,血濺了自己一身,不髒嗎?


    正事要緊,勿要徒生事端。”


    一番話一個髒字兒沒有,但卻聽得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孫家莊眾人心中隻覺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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