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小妞妞自然熟的牽上沈澤林的手,奶聲奶氣道,“澤林哥哥,妞妞偷偷告訴你,娘為了大姐迴來做了許多好吃的,你不去肯定後悔。”


    江瀾明白沈澤林在猶豫什麽,無非就是怕江家村的人背後說她壞話。


    但那又怎樣,她又不在乎。


    反正她是做不到讓人在這冰天雪地裏等幾個時辰。


    直接開口堵斷他的後路,“小叔要是不願意去我家,就先迴家,晚些我和周嬸子他們一起迴去,路上相互有個伴,也不會有危險。”


    沈澤林聽大嫂這樣說,哪裏還敢猶豫,“願意,我願意去。”


    之前周源就惦記過大嫂,大嫂也動過跟周源私奔的心,如今大嫂好不容易暫時放棄了離開的心思,他可不能再給周源有可乘之機,要是他們舊情複燃,這下就真的隻剩下他自己了。


    再說不就是去江大叔家吃飯,大嫂都不介意,他介意什麽。


    江瀾給家人都精心準備了禮物,她從記憶裏得知,江二河夫婦並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對他們姐弟三人,一向是一視同仁,不存在偏誰向誰之說。


    要說從小到大唯一一件沒經過她同意的事,就是和沈家的婚事。


    當年沈父和江二河一起去修河壩,途中江二河差點被水衝走,是沈父不顧危險救了江二河一命。


    江二河事後,為了感謝沈父的救命之恩,便親口許了他們的婚事,說要是他媳婦肚裏的是男孩子,就讓他們結拜成兄弟。


    要是女孩子就嫁給沈家大小子做媳婦。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粉嫩嫩的女娃落地,沈家大小子和江家大閨女的婚事就定了下來。


    兩家本來約定好等江瀾十六就讓兩個孩子成親的。


    可天不遂人願。


    江二河認為身強力壯的沈大小子一定會撐過這一劫,也是為了遵守約定,一口答應沈家提出來的衝喜要求。


    ……


    酒過三巡,江二河老淚縱橫,碗大拳頭不停的捶打著胸膛,“大妞,是爹爹對不住你啊!害了你的一生,讓你年紀輕輕就遭受這樣的罪。”


    “你責怪爹爹也是應該的。”


    江瀾抓住江二河的手,搖搖頭,“爹爹,我不怪你,這也許就是命運捉弄人。”


    原主死後靈魂一直跟在沈澤林周圍,也從沈澤林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娘家的事。


    爹爹在得知她和周源離開沈家村後,怕她被騙,一直托人打聽,從未放棄過。


    後天在尋找她的途中,夜裏跌落山穀,再也沒醒來。


    而她的娘也沒過多久就去了,家裏隻剩下十幾歲的弟妹。


    原主在花樓時,心裏早就原諒爹爹了,她一直都想攢夠銀子贖身,迴家叫一聲爹爹。


    可惜始終未能如願。


    江二河聽到女兒的話,心裏更加自責,內疚,哽咽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半輩子對任何人都問心無愧,唯獨對不起他那懂事的大閨女。


    江二河掏出一塊足足有五兩多的銀子,放在江瀾手裏,“大妞,這是爹爹特意給你攢的嫁妝,爹娘都支持你再走一家,你現在還年輕,沒有一兒半女,總不能為沈家大小子守一輩子,那樣就太苦了。”


    江瀾看出爹爹有些醉了,也沒推辭,點頭答應,讓沈澤林和六月二人將爹爹扶進房間休息。


    江瀾將筐子裏的東西,一一掏出來,又把爹爹剛剛塞給她的銀子,放迴娘手上。


    “娘,我爹醒來你告訴他,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以後要是遇上合適的,也不會推辭,讓他不用替我擔心,銀子我就不要了。”


    “這裏是我給你們準備的禮物,裏麵有一百兩銀票,你和爹爹商量一下,看到時候要不要送六月去讀書,雖然六月現在入學,考科舉是晚了一些,但可以識些字也是好的。”


    “年後小叔要去書院繼續讀書,我會和小叔一起去鎮上住,房子就在書院附近,你們想我了就去家裏住兩天。”


    江母聽說大妞給他們準備了一百兩銀子,嚇的手腳都哆嗦,怎麽也不願意收。


    江瀾沒法子,隻能含糊大概的說,他們和達官貴人在做生意,賺了一些銀子。


    江瀾知道江家二老因愧疚,在她麵前不自覺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在與沈家老大的婚事上,江家二老是缺少調查,不聽原主的意見一意孤行讓其出嫁,是做的不對。


    可不管怎樣,江家二老對原主的疼愛,那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沒有半分弄虛作假。


    交代完一切,江瀾出了堂屋,見沈澤林和六月正在廚房裏清洗碗筷,妞妞蹲在一旁,三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便沒進去打擾,轉身去了隔壁屋子。


    當初房子一半都塌了,如今已修好了,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屋裏的擺設也沒有變,唯獨少了它的主人。


    陳嬤嬤的墳就埋在屋後麵,江瀾將墳前的雜草清理幹淨,祭拜一番才離開。


    布穀布穀


    江瀾一抬頭就看到大樹後麵的周源,見她看過來,不停的對她拋媚眼。


    看的江瀾想吐,冷著臉轉身就想離開。


    周源卻嬉皮笑臉的湊上來,“瀾兒,我最近手頭有些緊,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銀子。”


    江瀾一口迴絕,“我沒有。”


    周源聽到這樣的答案,眼裏閃過一絲暗芒,隨即換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瀾兒你好狠的心啊!還好我隻是試探試探,要是真的,還不得傷心死。”


    江瀾後退幾步,皮笑肉不笑的嗬嗬兩聲。


    周源好像沒看到江瀾臉上的嫌棄,自顧自的湊上去,繼續道,“瀾兒答應我離開的事,什麽時候兌現?”


    江瀾最近被這人煩的不行,每次趁著沒人的時候,堵住她問她離開的事,她隻要臉上稍微露出不耐煩。


    就是各種威脅,恐嚇。


    江瀾本打算離開前將人帶走,如今看也不需要等到那個時候。


    環顧四周,正好四下無人。


    江瀾笑顏如花的對周源招招手,“你湊近些我告訴你時間。”


    周源眼裏閃過得意,身子微微前傾,耳朵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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