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巴是義軍內一個小首領,未造反前他隻是當地一個潑皮無賴的頭目。


    沒想到蠻子進關劫掠,而後又是旱災,當地餓死者十有七八。


    結巴仗著自己手下有一些潑皮,聚集饑民青壯,外出搶奪糧食為繼。


    直到已經搶無可搶了,除非自己前去攻打官軍守衛的衛所堡寨。


    後來聽聞義軍勢大,他聚集了一千人投奔而去。


    反正都快要餓死了,官府也不賑災,幹脆反了他娘的。


    原本結巴還仗著自己有千餘手下洋洋得意,但是進了義軍中才發現,自己這一千人根本不起眼。


    但就算如此,李校武還是給他封了個將軍,叫什麽校尉將軍。


    結巴也鬧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隻知道自己當上了將軍了。


    想他連自己名字都是沒有,從小父母雙亡,因為有口吃的毛病,一直被人稱作結巴,因此結巴就成了他的名字。


    結巴也樂的別人這樣稱唿他,在他看來,他就是結巴,結巴就是他,沒什麽不妥的。


    自從被封為將軍後,結巴愈發崇拜李校武,認為他是天上星宿派下凡救苦救難的。


    但他每次看到被義軍殺害的無辜百姓時,他總要自欺欺人啐一口口水,然後怒斥他們不跟隨義軍辦大事。


    結巴覺得自己沒有錯,他們是對的,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不吃人,就要被人吃。


    後來結巴發現總有人明裏暗裏拉攏自己和李校武作對,自己內心有些糾結。


    就在前兩日,天王將軍斬殺了那幾個大首領,強勢收編全軍兵卒。


    結巴為此高興的大醉了一場。


    更讓他沒想到的來了,他被天王將軍看中,從校尉將軍變成了揚威將軍,結巴隱約記得有人叫了這個名頭。


    但管他呢,天王將軍說什麽就是什麽。


    但他們手下饑民沒有了,自己變成了隻有戰時領兵權,沒有平日調動的權利。


    但結巴也無所謂,他手下就一千饑民,可有可無。


    正當結巴在軍陣內百無聊賴之時,天王將軍點他名了,讓他帶領全軍弓手前去左部抵抗。


    結巴高興的手舞足蹈,隨後興高采烈的帶著點好的弓手過去了,他沒有什麽長處,就是一手弓箭使的好。


    天王將軍擔心他的安危,還特地給他調配了三十親兵護衛他的周全。


    眼見己方部隊越來越近,結巴有些猶豫起來,這可是平日裏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難道天王將軍真要射死他們嗎?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這個結巴還是知道的,看著最前方逃跑的饑民已經進入了射程,結巴隨即下令放箭。


    己方箭矢稀稀鬆鬆的,射程也是長短不一,但在結巴看來,這已經是威勢極足了。


    他們的箭矢沒有擋住麵前饑民步卒逃跑的步伐,反而,在那些官軍的驅趕下,他們跑的更快了。


    結巴有些手忙腳亂,好在旁邊的親兵穩住了局麵,並且下令弓手齊射了兩輪。


    “奇怪,到底我是將軍還是他們是將軍,為什麽這些人不聽我的命令,反而聽他們的命令。”


    結巴緩緩閉上眼睛,身體上疼痛難耐,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喊出來了。


    他看見被他稱作兄弟的步卒和饑民為了逃跑,無情的踏在自己身上。


    沒有一個人將他這個將軍放在眼裏,連那些親兵也沒有救自己的心思,大陣左部被衝垮,全軍都已經潰散了。


    “我沒錯,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結巴想起自己小時候被比自己大的孩子欺負,他隻是卑躬屈膝的向那人討好。


    但是大孩子不但沒有放過他,反而下手更加用力。


    後來兩人都是長大成人,大孩子已經娶妻生子,生活美滿,性情也變得穩重起來。


    而自己則是街頭爭強鬥狠的潑皮無賴。


    當初那個大孩子看到了自己也會跟自己打招唿,並且還親自上門為自己小時候做的事情賠禮道歉。


    結巴沒有在意,收下禮品寒暄了幾句,便是送客了。


    但他家小鋪子的“保護費”依舊高過別人家一截,對此曾經的大孩子也沒有怨言。


    後來他投奔義軍,義軍攻城他的家鄉。


    進城的第一件事,結巴帶著人進入了曾經大孩子的家門,當著他的麵將他父母孩子砍殺在地。


    就連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孩童也被他搶過摔死在地。


    為了泄憤,結巴當著曾經大孩子的麵,糟蹋了他的妻子,但是他沒有殺他,看著男人絕望的眼神,結巴知道他已經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結巴再來時,夫妻兩人都已經吊死在屋內,結巴隻是沉默著讓人將兩人安葬了。


    當是他也是不斷念叨著一句話。


    “我沒做錯,我沒做錯,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


    ……


    叛軍馬隊已經收攏,但左部潰散了。


    隨即潰散的趨勢蔓延全軍,李校武不得不派出手下所有精銳穩住局麵。


    後方又有情況傳來,有一萬官軍繞過大營,正在大陣後方發起攻擊,並且前方又有一萬五千官軍衝殺而來。


    李校武隻感覺天旋地轉,明明幾個時辰前,自己擊潰了官軍一萬人,並且包圍了五千官軍。


    為何會變成如此場景,李校武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他不認為是自己的錯,隻覺得手下饑民實在太無用了。


    大陣中軍勉強穩定下來,但是周圍都是官軍的喊殺聲,李校武知道堅持不了多久了。


    “所有步卒馬隊,隨本將軍迴營!”


    李校武帶著剩下的數百親兵,三千步卒和不到兩千的馬隊衝出符星的包圍,逃入大營內。


    大營內的李詡正在焦急觀察局勢,在李校武迴營時,他也是派出一部兵卒衝殺符星部。


    符星部被前後夾擊,潰散,但是傷亡不多,在符星和符光的努力下,帶著一眾軍官又將軍隊聚攏起來。


    “叛軍已敗!伏地者免死!”


    義軍逃的四處都是,官軍和他們搏殺時都沒有抓他們焦頭爛額。


    但還是有一部叛軍被圍在包圍圈內。


    聽著身邊官軍如同潮水般的呐喊,這些叛軍驚恐的伏地乞降,以求活命。


    至於等待他們的是屠刀還是仁道,柳雲不知道,他雖然眼饞人口,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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