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公路上行駛了一陣子,終於在靠近一片別墅區時,車速降了下來。


    從杜恩那句莫名其妙讓蘇維遠離利威爾開始,兩人就沒有再說過話。


    “到了。”杜恩將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


    “好欸。”蘇維扭頭就要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跳下車。


    “蘇維,我剛在車上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杜恩在身後叫住了她。


    “聽到啦。”


    蘇維敷衍地答應著,但她蘇維·亞塔爾,又怎麽會是那麽容易聽別人話的人。


    杜恩收起車鑰匙,還想再說點什麽,可眼前哪裏還有蘇維的影子。


    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蘇維已經來到了別墅的大門。


    “爸爸~我迴來啦。”


    “你這死丫頭,終於舍得迴來了?”


    中年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正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


    “我這不是一想您,就迴來見您了嘛。”蘇維撒嬌似地抱了男人一下,卻突然發現在男人右手邊的茶幾上,點著一盞蠟燭。


    蠟燭正燃燒著,時不時地發出滋滋的聲響。


    蘇維看到蠟燭後,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但男人發現了蘇維的異樣,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順著她的視線沉沉地望向了那燃燒的蠟燭。


    眼前的中年人,叫布蘭德·亞塔爾,是蘇維與杜恩的養父。


    同時,也是聖費爾市最大的集團,佐拉集團與佐拉孤兒院的實際主導人。


    在布蘭德年輕的時候,丟失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佐拉·亞塔爾。


    從蘇維被布蘭德收養的那一天開始,布蘭德就喜歡點蠟燭。


    年幼的蘇維不懂,曾不止一次問過他,為什麽要點蠟燭,但布蘭德隻是眼帶微笑,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她的腦袋,一語不發。


    而長大後的蘇維終於明白了,那是布蘭德借著燃燒的火光,奢求從那時明時滅的火光裏看到他已故的愛人,和走失多年的女兒。


    因為那是她已故的愛人,最喜歡的東西。


    “杜恩呢?不是說和你一起迴來嗎?”布蘭德雙手一拍膝蓋,站了起來。


    “他剛才在停車,應該馬上進來了。”說著,杜恩就從玄關處推門而入。


    “好了,人齊了,吃飯吧。我今天可準備了不少菜呢”


    蘇維早些年從老宅中搬出,從此偌大的老宅隻剩下杜恩與布蘭德兩人。


    明明身家上億,卻不願意讓任何外人長期踏及他的領地,所以這個老宅裏的大事小事,一般都由布蘭德親曆親為。


    “哇,好香啊。”剛走到餐廳,蘇維就聞見了飯菜的香氣。


    “知道你要迴來,我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布蘭德的語氣裏滿是寵溺。


    “嘿嘿,謝謝爸爸。”


    “別貧了,趕緊坐下吃飯吧。”杜恩從後頭走上前,敲了蘇維一腦袋。


    “哼”蘇維瞪了杜恩一眼,但是礙於布蘭德在場,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得乖乖地落座。


    飯桌之上,布蘭德將一道菜往蘇維的麵前推了推,“你今年開始工作了對吧?在哪個報社來著。”


    “伊維薩報社。”


    “噢……”聞言,布蘭德與杜恩對視了一眼,但埋頭苦吃的蘇維並沒有發現兩人的動作。“那挺好的啊”


    “那可不,這可是整個市最大的報社啦。”蘇維驕傲地抬頭。


    “嘖,吃沒個吃相。”


    蘇維一抬起頭,杜恩就看見她嘴角沾著飯菜的醬汁。抽了兩張紙巾,伸向她的嘴邊,但還沒到地方,紙巾就被攔截了下來。


    “我自己來。”說著,蘇維接過了杜恩手裏的紙巾。


    就這樣,這場以家庭為由的晚飯很快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當中結束。


    “蘇維,都這麽晚了,今晚留下來過一夜吧?”


    飯後,布蘭德對著在廚房裏洗碗的蘇維說道。


    “不了,我洗完碗就迴去了,明天還有事呢。”


    蘇維沒有迴頭,專注地洗著手裏的碗。


    “明天不是周末嗎?你有什麽事?”杜恩接過蘇維洗好的碗,將碗放進了烘幹機裏。


    “去趟塞維利亞學院那個死者的家裏。”


    “這不是警察的工作嗎?你一個記者湊什麽熱鬧。”


    蘇維將最後一個碗遞給了杜恩,在杜恩的肩上拍了拍,老氣橫秋的說到“隻有親自去調查,才能得到最真實,不帶有主觀色彩的新聞,少年,你還有得學呢。”


    “去去去,沒大沒小。”杜恩拍開蘇維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和今天那個警察一起去?”


    可是等他將碗都放進烘幹機,都沒等來蘇維的答複,一看這丫頭早就溜出去了。


    “讓杜恩送你迴去吧?都這麽晚了。”布蘭德看了看身後掛著的時鍾,又看了看已經在穿鞋的蘇維。


    “不用啦,我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我正好自己走迴去消消食。”


    說著還沒等布蘭德再開口,別墅的大門已被重重地關上。


    走出別墅區的時候,蘇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往天上看去,夏夜的繁星點點,與周遭的靜謐為伴,自己一人的獨處時光竟顯得難能可貴。


    夜間。


    蘇維坐在書桌前,腳邊是窩在自己身旁的裏維。


    暖黃的燈光將桌麵照亮,在桌上,擺著的正是下午從瓊好友手上拿到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紙張已經開始發皺發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發黃的第一頁紙上,貼著的是一張剪下來的報紙,蘇維看著上麵的時間,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期,那是一份十年前的新聞。


    【虛榮致命!本市一女學生陷入接待風波後自殺!】


    近日,本市有一女大學生初入學院,因自身家境貧寒,與舍友的消費水準格格不入,一時被虛榮心衝昏了頭腦,盲目借貸!最終承受不了還款的壓力,選擇自殺!


    接下來報紙上竟赫然出現了這個女孩的證件照。


    加粗的字體和女孩的照片讓蘇維眉頭一緊,按照媒體界的規矩,這類新聞不應該放上當事人的照片。


    而在這份報紙之後,則是一些類似於短信的零散消息。


    「我認識這個女的,她是塞維利亞學院今年的新生,好像叫什麽,溫妮·伊夫林吧。」


    「嘖嘖嘖,年紀輕輕就為了虛榮心去借貸」


    「真可恥,父母這麽辛苦地供她上學,她就為了這些物質的東西,去借貸,還不上款還自殺了。」


    那一條條言語,就這樣被瓊剪下來,以剪貼畫的形式貼滿了她的筆記本。


    在“借貸”二字的位置,是瓊用加粗加重的記號筆做的痕跡。


    在一旁,有兩個清秀的字,


    “裸貸。”


    而“裸貸”兩字的一邊,是字跡有些生硬的幾個字。


    卡達聖公司。


    打開搜索界麵,顯示這家公司,在十年前就已經注銷。


    翻至筆記本的尾頁,筆墨痕跡明顯比前麵的要新鮮許多。


    上麵寫著,


    “賬號<破曉之時>”


    這一頁,下午她趁著利威爾走神的時候,並沒有拷貝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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