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客廳裏,我隨手打開了電視機掐著時間點看午間新聞。剛巧他後腳也下樓來,跟著坐在沙發裏,又不厭其煩的摟著我的肩,跟我膩在一堆看電視……因為沒吃早飯,我有點餓了,伸手就在茶幾上的果盤裏拿了一根香蕉剝開~


    可是剛剛剝完香蕉,我瞥了身邊的韋連恆,忽然心中想到一個段子,決心也捉弄他一下……我幹咳了兩聲,問他,“老公,你要不要吃香蕉?”


    他此時眼睛正盯在電視上,隨意的’嗯‘聲,說,“給我剝一個,我也餓了。”


    “好,”我笑著對他說,“嘴張開,我喂你”


    他剛把嘴張開,我拿個香蕉一下猛地塞到他嘴裏,直達他的喉嚨深處……他立即推開我,吐出了香蕉,難受的幹嘔著,然後瞪著我罵道,“你有病啊,想噎死我!?”


    “嗬,你不每次都這樣幹麽?現在該體會到我的感覺了?”


    聽了我這話,他秒速的反應過來,勾唇一笑後拍了下我的腦袋,“我看你每次吃得津津有味,挺享受的嘛。”


    沒想到他剛剛說完,忽然樓梯那就傳來石賽玉的幹咳聲,叫著,“連恆,你們終於起來了?”


    抬頭一看,隻見石賽玉正下樓來,身後跟著韋天歐,他正彎腰牽著安安一步步下樓梯,但是臉上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此情此景,讓我心跳瞬間都漏了半拍!不用說,我剛才跟韋連恆這麽汙的動作和對話都被他們聽得一清二楚了,不然石賽玉不會幹咳著打斷我們的話……


    被公婆知道這樣的事,我一下覺得無地自容,麵紅耳赤,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韋連恆也有點尷尬,不過他迅速轉移了話題,一本正經的跟韋天歐說起賽歐的工作來,很快化解了這份窘迫。


    下午我一個人去了公司,連恆去香港出差。


    開了兩個小時的會,聽得我頭昏腦脹的,再迴到自己辦公室,水都來不及喝一口的時候,我又聽到有人在敲門。心裏挺煩躁的,我沒有溫度的說了聲,“進來!”


    門很快就被推開了,我沒想到來者是韋連愷!


    眼神跟他碰撞的那個刹那,我心內一片兵荒馬亂。是啊,記得以前碰到他的時候,要不厭惡要不無感,總體還算是坦蕩的,可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沒有那麽坦然了,就像碰到高任飛一樣,心裏會起些波瀾……我不太敢正視這種變化。


    “你”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慌亂,“你來了?”


    我知道,如果我開口就問他來做什麽,他肯定會不舒服。


    韋連愷看我時的目光,總是那麽灼人的,讓我無處遁形……他迅即收迴了視線,默默的在辦公室的沙發區坐了下來,不是很客氣的躺靠著,看著窗外好半天才幽幽的說了句,“不要擔心,我不是來糾葛你的,也不要急著趕我走。我想,這真的會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見麵了。”說完,苦惱的閉了下眼睛。


    我有些震動,喉嚨像是被卡住一樣,竟不如怎樣迴應。


    踟躕半晌,我拿了個紙杯子給他倒了點水,放到他跟前,裝作若無其事的,“先喝水吧,別搞得這麽傷感,都是一家人,怎麽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咱們,都把心態放端正就行。”


    他抬眸來,再目不轉睛的凝視了我幾秒,想對再對我說點啥,可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帶著苦澀的笑,“算了。”


    算了?什麽算了?


    “咱們,說點輕鬆的吧,”他歎了一聲,故作輕鬆的說,“聊聊賽歐的近況,比如最近幾個季度的財務報表,給我看看。畢竟我現在仍然是賽歐的大股東,我有權知道這些。”


    他這麽一說,我倒真的放開了,跟他聊起了賽歐最近的經營現狀,在進行的一些重大項目,也把遇到了一些難題跟他探討了一下……這麽聊了一圈下來,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一開始的那種尷尬奇怪的氣氛也沒了。我發現,在工作上的韋連愷,又完全是另外的一種風格了,腦子轉的飛快,見多識廣,敏銳機智,跟韋連恆不相上下。


    聊完這些後,彼此陷進沉默裏,我不禁問了他一句,“你最近有去見過周一如嗎?她好像應該生孩子了吧?”


    他聽到這裏,臉上一片波瀾不驚,很平淡的像聊著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生了,據說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吧。”


    “據說?據說誰的?你沒親自去看她嗎?”


    “我為什麽要去看她?”他反問了一句後,更加冷漠的說,“反正又不是我的種,她不是快要結婚了嗎,我還去添什麽亂這事兒是她一個朋友打電話告訴我的,我讓那朋友代我給她包了個紅包,算是祝福她喜得貴子。”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可是想到周一如告訴過我的那些事實,想到她的境遇,我還是挺不忍心的,委婉的勸他,”不管怎樣,你們曾經也算是那種關係,她對你也真心付出過,你親自去醫院看看她,她會很開心的,你去一趟吧。“


    “你是怎麽迴事?”他忽然就對我發火了,語氣很差的,“我和其他女人的事,需要你來當好人調解嗎?你惡心我,我知道,所以現在決定放手,但是我告訴你,你沒有資格來管我的私事!”


    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些,他起身就走!


    我就像被他甩了一巴掌似的,愣在那裏,半天迴不過神來……


    可他剛剛走到門邊,手捏著門把手,捏了好幾秒,始終沒有拉開……他又扭過頭來,眼神更加糾結了,“我,還想對你說一些話~”


    “什麽?”


    ““他咬咬牙,沉悶了下,”還是算了“


    他拉開門就要走,可是,隻不過跨出去兩步,他又不甘心的迴頭來了!


    “你還有什麽,就直說吧。”看他這麽反反複複的糾結著,我倒是期待他趕緊說出來。


    “嗬,”他靠在門背後輕歎了一聲,苦笑著,“我想說什麽,難道你心裏不是很明白的嗎?”


    ““我再次避開的他灼人的目光,裝純裝傻的,”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很了解你“


    他又冷笑,變得自嘲起來,”每次見到你,總是醞釀了一肚子的話,但沒有一次說得出口,因為,我在你跟前說什麽都是多餘的,讓你厭惡的說的再多,更加顯得我像個小醜~“


    他這樣落寞低沉的語調讓我心裏很堵,模糊的搖搖頭,”你不要把自己貶得那麽低,隻要你別--“


    “隻要我別對你表白,別再對你死纏爛打,離你遠遠的,永遠消失了就好了,是不是?”他搶過我的話,問的咄咄逼人,莫名好像的又被我激怒。


    所以最後,我隻得偏過頭去,硬下心腸來,“好,你還是走吧。”


    雖然看向別處,但是我仍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眼神正如道一樣淩厲的落在我身上,我不再敢看他,可想而知他此刻內心的波動有多麽大。


    我聽到他清晰的一聲冷笑,估計這迴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吧……


    “白深深,”他忽然喊了我的全名,喊得那麽的傷感,他幽幽的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來見我最後一麵嗎?”


    我吃了一驚,猛地抬眸看向他,跟他的目光相接了幾秒,看著他日漸消瘦的這張臉,我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我遲疑的問他,“你還好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他再冷笑,“看來,隻要我死了,你才會稍稍的看我一眼~”


    “你別胡言亂語了,”我嚴肅的問他,“早就聽周一如說過你以前腦部手術留下了後遺症,還暈倒過一次,你趕緊跟我說說,你身體是什麽情況啊?”


    “跟你說了,有何意義?”他靠在門背後,微微仰起俊臉來,嘲弄的說到,“難道我說我病了要死了,你會陪我去醫院嗎,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貼身照顧我,還是會對我說些好聽的安慰我,哪怕是謊言?你會嗎?”


    他把我問住了。我無法給他肯定的答案,但是,還是底氣不足的冒出一句,“反正不管怎樣,我真心希望你過的好,能夠幸福,健康”


    “連愷!”我心跳加劇,緊張的問他,“你怎麽了?”


    ““他扶著額頭,擰著眉頭,作難受狀,很輕得吐出兩個字,”沒事,死不了,不要管我“


    “我怎麽會不管你!”我生氣的惱火的說到,“你要身體真的哪裏不舒服,就趕緊去醫院,這不是鬧著玩兒!這是你一輩子的事情,別因為我而耽誤自己!|”


    “你管不著我,”他更加低沉的。


    我再也受不了他的自暴自棄了,我質問他道,“韋連愷,你這副德行,也好意思說你愛我嗎?得不到你就要毀滅?毀不了我,你就要毀了你自己?!你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就算沒有韋連恆,我也不可能接受你這種人,你又極端又偏執,誰跟了你都會受苦,你現在的行為,就是一種沉淪你知道嗎,說白了你不是多麽的舍不得我,你就是墮落,就是自私!你不是男人!”吼完這些,我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憤怒,稍微冷靜的繼續道,“你以為,你現在還是你一個人嗎?你以為你沒得到我,你就一無所有了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在你的世界裏,是多麽的微乎其微,你的人生,還有很多種可能,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他聽了這些,悶頭好久都沒吭聲。


    然後,他好似想通了似的,不顧頭部的昏沉,慢慢的起身來,也不跟我道別,就沉著臉往門口去了,腳步特別沉重,看得出來他身體還是很不適的。


    我本想喊住他,了解他的病情,再真心實意的勸他去醫院,但是他已經迅速的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但他剛剛打開門,門口卻出現了韋天歐和石賽玉,他們正好跟出來的韋連愷迎麵而視,頓時兩邊的愣住了。


    我趕緊也走到門口,隻見韋天歐的目光緊緊的放在韋連愷身上,用驚異而研判的眼神打量著他,”你你是?連初??“韋天歐看了他好久,終究是迴憶起來似的。十幾年沒變,還是能記住韋連初那張臉的。


    “他是連愷,韋連愷。”石賽玉不冷不熱的提醒韋天歐,“你忘了,我不是那天告訴過你嗎,連初已經死了。”


    ““與此同時,韋連愷同樣怔怔地瞪著麵前這個身形高大的老男人,蹙著眸子,好像壓根不認識,又陌生又熟悉吧。


    韋天歐迴家的事,遲早是會傳出去的,於是我也大方的告訴韋連愷,”這位是連恆的爸爸,你小叔,當年車禍,你們倆同在一輛車上“


    韋連愷眼皮跳了下,這才更深的注視韋天歐,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樣!


    “你就是連愷?”韋天歐的臉色緩和下來,反而多了點慈愛,“好多年沒見了,都快不認識了。。


    ““韋連愷不禁退了兩步,他眉頭皺的更緊,眼裏的疑慮在加深,在擴大,”你是韋天歐?你還活著?“


    石賽玉不滿了,訓斥道,”怎麽說話的呢,這是叔叔。“


    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從頭跟韋連愷講一遍韋天歐’複活‘的事兒,說了他也不一定會相信,於是就簡單的說到,”是的,其實爸這些年都活的好好的,那場車禍之後,他隻是與我們失散了而已,總之,各種機緣巧合之下,他現在又迴來了,以後合適的話,爸媽會慢慢跟你們解釋的。“


    “是的,”韋天歐倒是挺自來熟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手搭在韋連愷肩膀上,溫和的對他說,“連愷,你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聽說你很棒很聰明,還有了自己的公司,不錯,好好幹。”韋天歐刻意的避開了韋連愷當年的所作所為,一來就如此接納他,挺讓人意外的。


    韋連愷驚了好半天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迴過神來,迎著韋天歐這般慈祥的麵孔,他不冷不熱的說,“如果你真的是韋連恆的父親,那我的確比較震驚。不過,韋家本來就是一個奇葩的家族,從來不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發生,你都還魂了,估計韋鵬程也快了吧~”


    韋天歐被他這冷漠傲慢的態度弄得很不解,尤其聽到他一個小輩口口聲聲的稱唿著長輩的名字,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不過他剛迴來,實在不好多說什麽。


    其實以前偶然聽石賽玉說過,韋天歐在韋家一直是個’博愛‘的人,跟韋鵬程一樣很重視這個大家庭,有大局觀,明明是最小的那個,卻總是願意讓著韋天華和韋天源,為了家庭的和諧,不會跟他們爭什麽,而且還像個老好人那樣為大哥二哥解決各種瑣碎難題;在寶悅時,他兢兢業業的接下最難最苦的工作,不計較職位和股權,一心隻想著怎麽幫著把酒店做大做強;不僅如此,韋天歐對韋家的幾個子女,包括連雲,連海,連初,連歆等,都是視如己出一樣關心愛護,所以比較受幾個小輩的歡迎。所以當年連初失蹤時,反而是他這個做叔叔的幫著找了迴來,雖然找到的並不是真正的韋連初……


    這時,韋連愷也不再逗留,不再跟韋天歐聊什麽,徑直就走了。


    “別管他,”石賽玉在旁邊解釋道,“連愷畢竟沒跟你生活過,和你也不熟,再加上他性格比較怪,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現在跟他爸媽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嗯。”韋天歐若有所思的點頭。


    “爸媽,你們怎麽突然來賽歐了?”我把他們邀進辦公室後,問道。


    “沒什麽事,你爸就是在家閑的無聊,來賽歐轉轉,看下公司的架構,”石賽玉漫不經心的說完這個,她再刻意得瞥了我一眼,語調有些奇怪的問,“深深,還不吸取上次的教訓?”


    上次的……什麽教訓?


    她沒再點破,帶著韋天歐又向別處去了。


    這時我反應過來,她這意思,是覺得我和韋連愷單獨相處,又是不清不白了嗎?


    哎,真累。


    第二天,不知道誰透露出去的,韋家所有的人,包括韋天源和韋天華夫婦,還有韋家的其他人,都一窩蜂的衝到了我們別墅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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