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頓時眉開眼笑。拉著羅庭跟在祖母後麵。


    羅庭本不想去,但小雷太熱情,不忍意拂它的意。


    “羅庭”,於鳳嫻語氣依然冷冷的,“你知道小雷剛剛說什麽嗎”?


    “聽不懂”。


    “它說,先前曾答應幫你恢複修為的。它要履行諾言”。


    “他很講信用。其實我都忘了”。


    “它要履行諾言,我就得遭受巨大損失”。


    “你可以不理它”。


    “我隻有一個孫子,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摘給它——哦。我忘了問你,你硬闖我落魂穀為了什麽”。


    “我有兩個未婚妻為了幫我找一種藥材,出去半天了都不見迴來。我擔心她們進了落魂穀所以就進來找找”。羅庭怕她知道真相會發怒,就隨口編了個謊言。


    “是找小雷吧”。大概是小雷將自己的經曆告訴了她。她倏地轉身,雙眼如火地注視著羅庭。羅庭瞬間像被剝光衣服的人,被別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窘迫地一笑。


    於鳳嫻的目光越來越兇狠。小仙參怕他突然出手,忙擋在羅庭身前。手舞足蹈的,又“吱吱”地叫了一通。她的臉色才漸漸緩和下來,看了孫子一眼,恨恨地“哼”一聲。轉身就走。


    小雷拉著羅庭跟著於鳳嫻七拐八拐。


    羅庭邊走邊打量的房子。發現這裏的房子,都是用山中樹木建造的,雕梁畫棟,圖案十分精美。房與房之間布局合理,錯落有致。宛如童話世界


    三人走了小半個時辰,便來到一處花園裏。花園裏百花正開得鮮豔。紅的粉的白的黃的,爭奇鬥豔。陣陣香風一波又一波地撲麵而來。


    在群花當中。卻矗立一棵樹。它高約三丈。全身灰褐色,光禿禿的沒有一片樹葉。顯得孤單又寂冷。這與周圍的鮮花格格不入。羅庭正奇怪愛美的於鳳嫻怎麽會獨留這棵有傷畫麵的醜樹在此。直到看見樹冠頂端長著一個拳頭大小晶瑩透亮的果實。才瞬間明白它的價值。


    “看見沒有”。於鳳嫻指著果實。驕傲地道:“那就是我的至寶——萬靈香,五萬年一開花,五萬年一結果,可以增修為。可以治百病。無緣者一輩子也等不到它成熟,有緣者見麵即熟。我在這裏等了十二萬年。依然是半青不熟,不知道為什麽”?


    “你能不能得到它,就要看你的緣份了”。她話音剛落,忽然“咦”地一聲驚叫,眼光直勾勾地盯著那果實。


    羅庭正愣怔,就聽“啵”地一聲,果實從頂端炸裂,如同一個人的手指一般慢慢張開。一道五彩霞光瞬間迸發出來,照得天地一片通亮。霞光中一顆黑得透亮的果仁冉冉升起。徑直向羅庭緩緩飄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果實是專等羅庭而開。


    於風嫻頓時又是悔恨又是妒忌。


    羅庭顫抖著手接住果仁。又是激動又是意外,他不安地看向於風嫻。


    於鳳嫻雖然肉疼卻也無奈何。因不甘心地道:“既然它跟你有緣就吃了吧”。


    羅庭毫不遲疑,一仰頭吞了下去。立刻一股熱流從丹田之處升騰而起,向全身各處亂竄。羅庭知道那果實正在釋放靈能慢慢地修複修為。他忙盤膝坐下。抱元守一,固能強修。


    頃刻,那股熱流越來越強,衝波逆折,在體內翻騰,摧撼,瓦解各地停滯,凝結的鬱氣,慢慢地四肢百骸如被春風蕩滌清洗過一般。輕盈而舒坦。


    同時羅庭頭頂射出一團五彩霞光,耀眼生輝,一個白蓮花座將羅庭穩穩托住。徐徐升起,直至半空才停住。五彩霞光又傾瀉而下,將羅庭緊緊包裹在裏麵。羅庭如同沐浴在佛光中閉目修煉的菩薩一般。神情淡定而安詳。


    於鳳嫻從未見過有人修煉有如此震撼的祥雲籠罩,心下不禁駭然。


    她也知道此人不簡單。


    又過了一個時辰。羅庭忽然翟然開目,“嗷”地一聲震蕩雲霄地一聲嘯叫。雙手同時向兩邊猛地一展。兩道白光瞬間從手指間迸射而出直衝穹頂。


    於鳳嫻被嚇得倒退一步,她沒想到萬靈香的效果這麽好。隻一個時辰,羅庭不但恢複了全部修為。而且又向上跨了幾個層次,她又是羨慕又是害怕。


    移時羅庭光收座消,他一掃往日萎靡不振。精神煥發地緩緩落地。對驚愕不已的於鳳嫻深深地躬下身去。誠摯地道:“多謝前輩”。


    “不用謝我”。於鳳嫻守了十幾萬年的寶貝。到頭來卻落別了外人身上,讓它如何不妒火中燒,卻又不好發作,酸溜溜地道:“這是你造化大嘛”。


    羅庭也不計較她的嘲笑,恬淡一笑,想自己修為已經恢複,又擔心謝靈兩人的安危。便想盡快離開此地,道:“不管怎麽說。如果沒有前輩的出手相救。我也難見到這萬靈香,更別說恢複修為了”。


    “這是實在話”,於鳳嫻難得一笑。“你有心就好。迴去告訴你那幫朋友,少做缺德事”。


    “我一定轉告”。羅庭臉一紅。笑道:“前輩,我就告辭了”。


    “慢”!於鳳嫻心念一動,又恢複了先前的冷漠,用命令的口氣道:“天色已晚,今夜就在這裏睡”!


    羅庭本想拒絕。被她嚴厲的目光一瞪,又將話咽了迴去。呐呐地道:“好吧”。


    “主人”。一個頭長雙角的牛頭人身怪物忽然闖進來,雙手一揖。道:“發現兩具屍體”。


    “扔到山溝裏喂狼”。於鳳嫻麵無表情。“你是做老了這種事的人,還來問我”?!


    牛頭怪物被訓得滿麵羞慚。手一拱,轉身就走。


    羅庭心一動。忙道:“能否讓我看看”。


    怪物站住了,不明所以地瞥了羅庭一眼,又探詢地看向於鳳嫻。


    於鳳嫻點點頭。


    怪物走了。羅庭心神不定地走來走去。他多麽希望抬進來的不是謝琪和謝靈。


    “主人,抬迴來了,放在出世堂”。怪物轉迴來拱手道。


    羅庭立刻緊張得心“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好”。於鳳嫻朝怪物點點頭,轉臉對羅庭道:“走吧”。


    羅庭竭力壓抑著慌亂的情緒,忐忑不安地跟在於鳳嫻後麵。他想看又怕看。


    小雷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羅庭的手臂,以示安慰。


    三人跟著怪物,穿過後園側門,便看冗間破舊的茅草房,老遠就聞到一股死屍的酸腐味道。不用問,這肯定是專用於放置屍體的地方。


    門邊垂手侍立兩個羊頭人身的怪物。


    羅庭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牛頭怪物推開房門。房裏兩塊簡易木板床上擺著兩具女屍。一具著白色狐裘,一具著藍色狐裘。


    當羅庭看見屍體黑炭似的臉時。心中“轟”地一聲。立時眼前一陣恍惚迷茫。他雙腿一軟。一個趔趄癱倒在地上。覺得胸口猶如壓著千斤重石。喘不上氣,也說不出話。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般無聲地流淌下來。


    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兩人。今天就變成了兩具屍體。這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讓他如何受得了。


    日後再也聽不見你們婉轉聲音,看不見你們驚鴻身影了。


    於鳳嫻是有感同身受的人,見他如此難過,不禁生出同情之心。


    她朝牛頭怪物揮了揮手。拉著小雷走了。


    半天,羅庭才迴過神來。他渾身顫抖。拖著沉重的雙腿踉踉蹌蹌走進茅房。


    謝靈兩人睡覺了似的,安靜地躺在床上,羅庭涕淚滂沱,哆嗦著手撫摸著謝靈的臉頰。他覺得舌根發硬,費力地張著嘴。顫抖了半天。猛地發出野獸般的哀鳴,痛聲唿叫。“謝琪啊——,我對不住你們啊,一時心軟,害了你們,嗬嗬……,我對不住你們啊。我好混啊。嗬……,我就是個混蛋”。他自責地用力猛捶自己的腦袋。“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謝靈,你起來好不好”。他噎著氣,拿起謝靈冰冷僵硬的左手,“你起來打我。打我這個混蛋,無論你打多少下都可以。如果你還不解恨用腿踢我好不好,嗬……,你不是說上刀山下火海陪著我嗎?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半途就丟下我一個人啊。沒有你們,我今後怎麽辦啊”。他把謝靈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摩挲。“謝靈,你真狠心啊,嗬……”。他伏在床上。不停地捶著床。哀切痛不欲生。“我好悔啊”。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布滿了烏雲,朔風陣緊似一陣。地上的枯葉被風吹得打一個旋兒又打一個旋兒。最後可憐地被卷走了。


    羅庭一聲聲淒婉無比的哭泣聲在寂靜空闊的小院迴蕩。顯得那麽的悲淒蒼涼


    於鳳嫻想起自己的兒子兒媳。更覺淒然,不禁潸然淚下。


    良久,他羅庭從悲泣中抬起頭來。邊綴泣,擦著淚水站起來。從身上撕下一大塊衣衫,輕輕地擦拭著謝靈臉上的汙漬汙泥。夢遊神似的口裏喃喃地道:“謝靈啊,你看看你臉上多髒。我幫你擦幹淨。你生前最愛幹淨了。每次見我。都是整潔漂亮,謝靈……”。當他擦到謝靈的臉時。手一頓。一股悲涼從心底奔湧而出。他情不自禁地“哇”地一聲,又嚎啕大哭起來。“謝靈啊我的好謝靈啊。嗬……,我錯了”,他抱著謝靈的頭。撕肝裂心,“我錯了。你起來看我一眼好不好。看我一眼。老天,你怎麽這狠心啊,嗬……,一下子帶走我兩個未婚妻,你好狠心啊”。


    羅庭一直哭到聲咽氣滯,哀絕欲昏。才慢慢地停歇下來,他雙眼癡癡地盯床上的謝靈和謝琪,一動不動。任淚水在臉上橫流。


    空蕩寂靜的出世堂裏。搖曳的燈光昏昏欲滅。讓人迷茫又虛幻,羅庭忽地癡笑一下。對著空氣道:“謝琪,謝靈,你們迴來了。我剛才還看見你們的屍體呢,哦。原來你們醒了。來”,他站起。兩臂張開,一手握著一團空氣。開心地癲笑道:“走,我們迴家”。


    他剛走幾步,“嘭”地一聲頭重重地撞在門框上。銳痛如一把錐子直刺他的心髒。他左右看了看。又茫然環視四周。瞬間又清醒過來。


    淚水頓時又溢出了眼眶


    他機械地轉迴身,遲鈍地在床邊緩緩坐下來。輕輕擦拭謝琪和謝靈臉的汙漬。嘶啞著聲音自言自語。“謝琪,我先前就對你倆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倆走右我前麵,我就將你們遺駭帶迴我的小山村。葬在我的茅房旁,我的事一了。我就來陪你聊天。那時隻想讓你們知道我有多愛你,沒想到一語成讖。你倆真的走在我前麵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住內心抑製不住的悲傷。哽咽著繼續淒然道:“你們這一走,我心靈的依靠就沒了。有苦我該向誰訴,有歡樂該向誰分享啊”。他細心地給她們梳理著秀發上的細草碎屑。“其實,我也有脆弱的時刻。有你們在身邊,安慰一下,逗笑一下,愁雲悶緒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我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聽你的聲音。喜歡看見你們的笑臉。你們笑得開心,我也開心。我一直夢想著和你們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直到頭發白,牙齒脫,皮膚皺得千溝萬壑……”。


    他叨叨絮絮。如訴家常。直到天亮。依然不知疲倦。


    於鳳嫻見他這樣癡情,不禁動容,歎道:“這種男子世上少有了”。


    她不想破壞這種淒美的場景,轉身欲走,忽地她的眼瞼微眯,目不轉睛地盯著羅庭。似乎有了新奇發現。


    果不其然。於鳳嫻凝視羅庭足有半個時辰。驚訝地連連搖頭。口裏連連:“怎麽可能……”。


    原束她發現此刻羅庭周身正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按理說羅庭的修為連個上神的級別都沒達到,不應該有這種光芒出現,那就隻有一種解釋。羅庭是先天特有。


    而這種特質隻有少量的人才有,擁有這種特質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於鳳嫻頓時興奮得滿麵紅光。自己多年等待的不正是這種人。有這人做靠山。將來他功成名就之時。誰還敢覬覦自己一家。


    她決定先拋開對謝琪兩人的仇恨。幫羅庭一把。


    想著。她踏進出世堂,手輕輕搭上羅庭肩頭。裝出一副悲天憐人的模樣,勸道:“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我無法節哀”。羅庭依然淚如泉湧,嘶啞著聲嗚咽道:“她們跟著我一路走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她們對我的情,我十輩子也還不清”。


    “其實”,於鳳嫻慢慢吞吞地道:“救活她,也不是沒辦法”。


    “什麽”?羅庭倏地轉頭。愣愣地盯著於鳳嫻足有移時。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於鳳嫻腳下。


    “前輩。隻要你救活她們,我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於鳳嫻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手虛抬一下,笑道:“那倒不需要,我隻有一個要求”。


    羅庭站起來。恭敬到十二分,道:“隻要能救活她倆,莫說一件,十件百件我都答應”。


    “我膝下已無兒。孤兒寡孫,總被人欺侮。所以我就想找一個正直善的人”。說著眼睛熱望地注視羅庭


    羅庭心頭一顫,莫不是這半老徐娘想和自己結秦晉之好。


    “別自作多情”。於鳳嫻察言觀色,看穿了他的心思。譏笑道:“我一個十幾萬歲的老妖婆怎麽會看上你這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羅庭頓時臉色通紅。他為自己的齷齪想法感到羞愧。


    “我隻是想讓你拜我為師”。


    羅庭毫不猶豫,“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好了,好了”。於鳳嫻心願達成。高冷的臉上綻開了一朵菊花。道:“你既是我的徒弟,我一定盡力救治你的未婚妻,我先看看她倆的情況怎樣”。


    她走上前摸摸謝靈白中泛青的額頭。又捏捏她已僵硬的肌膚。


    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移時,於鳳嫻就床邊坐下來掏出手帕擦著手,嚴肅道:“她倆的情況不樂觀”


    羅庭心一沉,正要開口問。


    於鳳嫻緩緩道:“她應該是吸了穀中毒氣才成這樣。死了應有一天多了。三魂六魄己散得差不多,救治起來有點棘手”。


    羅庭的心更加收緊了,他不安地盯著於鳳嫻。


    “好在”。羅庭的表情她盡收眼裏。心裏暗笑,語氣一轉,道:“她們的屍體還未變形。也沒被野獸摧殘。這有助於救治她們,徒兒,你放心,我拚了這條老命一定讓她們還陽”。


    羅庭輕舒一口氣。眼中閃出亮光。道:“多謝師父,但不知師父如何救治,我需要做些什麽”?


    “我們仙參家族有一項特殊的功法,名為‘五陰還魂法’,它能使死人還陽,說白了,就是借壽”。


    “借壽”?羅庭如墜五裏雲霧,不解地看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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