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原本就沒多少錢可以兌付,遠大財富根本創造不出11.8%的年化收益率,先前都是拆東牆補西牆,唯有不斷有新客戶購買,這個泡沫才不會破裂。


    然而當前的情況與預期相反,新客戶減少了,兌付的人卻大幅度增加。


    網絡傳播的速度太快了,他們想控評和刪帖已然不可能,而且假如此時強行把輿論壓下去,可能會起到反效果,造成民眾恐慌,那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


    僅僅過去一天,遠大財富就有點頂不住了,兌付把賬上的資金掏走一半,倘若明天繼續這樣規模的兌付,公司最後的遮羞布將被扯下,內裏的齷齪不得不呈現在公眾麵前,一覽無遺。


    命運的骨諾米牌即將傾倒,一旦倒下,不僅遠大財富要完,遠大集團也得完。


    雖然多舉措緊急籌集資金,但解鈴還須係鈴人,為了挽救遠大財富於危亡,高層認為唐清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必須找她出麵澄清,才有可能安撫民眾,逆轉兌付的趨勢。


    孫大成是遠大集團的人,身份不那麽敏感,而且八麵玲瓏,交遊廣闊,是最合適的遊說人員。


    孫大成臨危受命,壯懷激烈,感慨萬千。誰曾想到風光無限、金錢任意攫取的遠大理財,僅隔了一天就到達大廈將傾、千瘡百孔的地步。


    唐清是臨江市常務副市長榮正的妻子,住在市委家屬院。榮正主持重要會議,淩晨十二點才迴家。


    打聽清楚以後,孫大成收拾妥帖,備了上好的禮物,外加一個水果籃,連夜登門造訪。


    門鈴響過後,一個穿家居服的高挑美女打開了房門。


    美女明亮的大眼睛看到孫大成,蹙眉說:“是你?”


    孫大成暗叫出師不利,他見過這個美女,當時他在暴打一個剮蹭他車子的女人,這個美女還說要報警。


    美女自然是榮榮,她對孫大成的囂張跋扈印象深刻,看到他帶著禮物上門,一臉的嫌棄。


    孫大成腆著老臉,笑著說:“你好,幸會幸會,我想找唐教授!”


    “我媽不在家。”榮榮直接下逐客令,“你走吧!”


    “誰說我不在家?誰啊?”唐清不清楚是誰拜訪,聽聞榮榮這麽說,不覺好奇,走到門口看看。


    孫大成鞠了一躬,“唐教授,您好!”


    “你是?”唐清狐疑中帶著警惕。


    “我叫孫大成,是遠大集團的安置經理。”孫大成笑著說,“這次過來是想和唐教授坐下,好好聊一聊。”


    伸手不打笑臉人,唐清不好直接將人拒於門外,“坐下聊一聊可以,不過你的禮物不能進門!”


    孫大成說:“這些是營養品,不值多少錢!”


    “值多少錢都不能進門,否則就別聊了!”


    唐清語氣果決,孫大成沒辦法,隻好將東西放迴車上。


    孫大成坐在沙發上,榮榮居然給他泡了一杯特濃咖啡。現在是晚八點,喝了這個咖啡估計今晚不用睡了。


    主人端茶,客人不喝的話很不禮貌,孫大成勉為其難地抿了一口。


    唐清心中明亮,榮榮一向好脾氣,居然這麽不待見孫大成,想必不是好人。


    “想聊什麽?”唐清打開天窗說亮話。


    “唐教授,您在電視采訪中講得非常好,遠大財富深刻認識到加強風險管理的重要性,想聘請您為遠大財富的獨立風控員,強化風險管理,為老百姓造福。”


    “我在江大任教,不能接受你們的聘請!”


    “唐教授,您平時就掛職,不會耽誤您在江大的教育工作。”


    唐清嘲笑說:“掛職不上班,工資照發?”


    “沒錯,工資比照您在江大的待遇。”孫大成笑著觀察唐清的反應。


    唐清一笑置之,“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遠大財富需要我做什麽?”


    “唐教授,您是定海神針啊,有您坐鎮,遠大財富更加合法合規。如果您願意成為遠大財富的一員,遠大財富將立刻發公告,對您大力宣傳。唐教授,您知道,名氣是宣傳出來的。”


    唐清點頭說:“我懂了,你們是想把我和遠大財富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孫大成諂媚地說:“遠大財富秉持雙贏的理念,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唐清說:“不好意思,我無法答應你!”


    “為什麽?”孫大成相當失望,“如果您對工資薪酬不滿意,遠大財富可以適當提高!”


    “不是薪酬問題,是私人原因。我答應了妹夫不跟遠大財富扯上關係。”


    孫大成瞪眼問:“冒昧請問一下,您的妹夫是哪位?”


    “王向明,如果你能說服他,那我這邊好商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孫大成的心七上八下,王向明竟然是唐清的妹夫。


    孫大成問唐清要了王向明的電話,旋即躬身告辭。


    榮榮撇嘴說:“媽,你都不知道這個人有多可惡,開車把人蹭倒了,還下車打人!”


    “難怪你給臉色他看!”


    “媽,你的采訪播出不到兩天,遠大財富就派人來找你了,果然有問題!”


    “遠大財富可能是資金鏈出了問題,想讓我當傳聲筒,替他們說好話。”唐清揉了揉太陽穴,“該來的遲早要來!”


    “媽,你怎麽拿王向明當擋箭牌?”


    “是王向明叫我這樣說的,誰知道他打什麽主意!”唐清說完上樓看書。


    榮榮揚了揚眉毛,拿茶幾上的咖啡杯去清洗。


    ……


    孫大成出了屋,立馬給王向明打電話。


    王向明懶洋洋地問:“喂,哪位?”


    孫大成滿臉堆笑,“王向明,你好!我叫孫大成,冒昧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王向明一點都不給臉麵,“的確挺冒昧的,你有什麽事嗎?”


    孫大成略微尷尬,訕笑說:“想約你見個麵,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現在嗎?”王向明問。


    “最好是現在,地點由你定,隨便消費!”


    “好吧,我也有點餓了,去城中村吃宵夜!”


    “城中村?”孫大成有點懵逼,檔次隨你定,王向明居然選了城中村。


    王向明沒和他解釋,隻告訴他飯店名,吩咐到那兒碰頭,便掛了電話。


    孫大成聳聳肩膀,城中村就城中村吧,不過王向明很可能是打傷表弟的人,孫大成留了個心眼,叫了兩個人跟著自己,萬一出事,也有人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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