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明發微信和唐晰分享得到一筆獎勵的喜訊。


    唐晰發來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王向明微微一笑,唐晰早就知道舉報有獎。


    自認識以來,王向明從未送過貴重物品給唐晰,正當他尋思送什麽的時候,許久不見的鹿夢陽打來了電話。


    “喂,咋啦?”王向明大大咧咧地說。


    “王向明,你能不能陪我去采訪?”


    “你不是才大二嗎,咋就采訪了?”


    “這是非正式的,我聽說有一個村存在嚴重的汙染行為,但受到各方阻撓,沒有人願意報道,所以我想搜集一些素材發到網上。”


    “我明白了,你的正義感又爆發了是不是!說吧,什麽時候?”


    “現在,今天是星期天,你應該有空吧?”


    “有!你在學校還是在老楊家?”


    “學校,你過來接我吧,我準備午餐,要下鄉的哦!”


    鹿夢陽就讀於江中師範大學,師範類的雙一流,門牌樓古舊,很有曆史底蘊。門口進出的女大學生不少,看起來知書達禮、蕙質蘭心。


    鹿夢陽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懷裏抱著紙袋,裏麵有麵包和飲料。


    “這就是你說的午餐?”王向明失望地說。


    “時間匆忙,你還想讓我怎麽準備?”


    王向明付之一笑,“去哪裏?”


    “潭市海青區花山鎮杏花村。”


    “那還真是下鄉哦。”王向明開車按照導航的路線行駛。


    鹿夢陽瞟了一眼王向明,“我們學校的女生漂亮吧?”


    “我是有家室的人,再漂亮也與我無關。”


    鹿夢陽吃驚地看著王向明,“你結婚了嗎?”


    王向明嘴角勾起,“領了證,以後辦婚宴一定請你!”


    “還真是沒想到哦。”鹿夢陽羨慕地說。


    “等你大學畢業,老楊肯定娶你。”


    “我知道大叔會娶我,可是還有兩年!”鹿夢陽歎了一口氣,忽然轉了一個話題,“你是怎麽說服和她笑一場的?簡直是神反轉!”


    “我找上門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被我深深感動,所以洗心革麵,懸崖勒馬。”


    鹿夢陽見識過王向明的手段,見怪不怪,笑著說:“一下子轉彎太急,差點被甩了出去。”


    兩人一路聊天,中午時分抵達杏花村。


    接頭的是一個老農民,六十多歲,叫福伯,皮膚黝黑,頭發花白,本本分分。


    福伯有著中國農民的質樸和熱情,見麵就問:“你們吃了沒?家裏做好了飯!”


    鹿夢陽說:“福伯,我們吃過了,您慢慢吃!我們先參觀一下村子!”


    杏花村遠離市區,建築密度很低,周圍是樹木和耕地,空氣沁甜,空間開闊,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兩人在村裏隨便走走,房子高矮不一,有小洋樓和平房,還有屋頂是瓦做的泥磚房,令從小在城市長大的鹿夢陽耳目一新。


    閑逛了十來分鍾,福伯吃飽飯,在家門口翹首以待。


    鹿夢陽說:“福伯,我們不著急,您可以慢慢吃。”


    “我吃飯就那麽快,你們能來真是有心啊!”福伯的笑容十分純樸。


    鹿夢陽說:“福伯,我們不是記者,但我們會拍一些照片發到網上去!”


    “好啊,我找過很多部門,沒有迴音也沒有結果,石沉大海一樣,你們能來,我感激不盡!”


    福伯住的是平房,家裏隻有老兩口,沒有網絡,王向明都不知道鹿夢陽是怎麽和他聯係上的。


    鹿夢陽說:“福伯,事不宜遲,您帶我們過去吧!”


    福伯敲掉鞋子上的泥土,上了後排座,給王向明指點路線。


    去現場的道路是坑坑窪窪的泥土路,王向明開得很慢,汽車一上一下的,好在不是很遠。


    開著開著,王向明不禁停了下來,眼前的情景可謂是觸目驚心,令人痛惜。本應該生機勃勃,收獲累累的農田上,堆放著成山的垃圾,裏麵有各種生活垃圾,白色廢料和建築垃圾。


    垃圾連天匝地,鋪撒開去,蔓延數裏。隨著時間的累積,垃圾深度已經高達三米。原本的田埂路早已淹沒,建築廢料開出一條新的道路,用以通行和繼續傾倒。


    三人下了車,爬上垃圾山,福伯痛心疾首,王向明和鹿夢陽心情沉重,說不出話來。


    鹿夢陽拿出手機拍視頻,將令人發指的地方通通拍下來。


    福伯介紹,為了掩蓋事實真相,那些人甚至運來好土將垃圾埋在下麵,地麵之下有兩三米的垃圾層。


    福伯把他們帶到一個大坑洞旁邊,一點都不假,泥土下麵分了幾層,每埋一米建築和生活垃圾,就填一層泥土。


    因為長期傾倒垃圾,土地已經徹底壞了,縱然現在重新清理恢複,也很難再生長出糧食。


    “過去一畝地可以收入一萬元,但現在卻無法耕種了。”說這話的時候,福伯欲哭無淚。


    鹿夢陽問:“倒垃圾的是什麽人?”


    “是城管的垃圾車帶頭傾倒垃圾的,後來的人就跟風,一個個有恃無恐,報警沒用,政府不管!”


    王向明和鹿夢陽相視無言,他們隻是普通市民,能做的事情有限。


    告別福伯之後,鹿夢陽在車上發了一條微博:如此觸目驚心,難道就沒人出來管管嗎?並附上了視頻。


    鹿夢陽深深歎了一口氣,“要是大叔能管管就好了。”


    王向明說:“別說老楊了,省廳副廳長也管不了。”


    的確如此,鹿夢陽不想反駁,看著窗外,現在走的是山路,車速很慢,旁邊是起伏的大石頭。


    王向明瞥了一眼後視鏡,“有車跟著咱們!”


    鹿夢陽聞言,轉身去看,一輛半新半舊的黑色大眾跟在後麵三米,如影隨形。


    鹿夢陽睜大眼睛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離開垃圾場,它就跟著咱們。”王向明主動停車。


    這裏是凹凸不平的山道,停了車,後車就無法過去。


    黑色大眾沒有按喇叭,而是走下來三個人,其中兩人手裏拿著棒球棍。


    鹿夢陽驚恐地捂住嘴巴,“要不要報警?”


    “他們是地頭蛇,報警應該沒用。待在車裏!”王向明旋即下了車。


    鹿夢陽趕緊拿起手機對那三人進行拍攝。


    王向明上前向三人了解情況,“大哥,跟了我一路,咋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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