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明發現身後的三個男人一邊走一邊往地上噴灑酒精,狗對刺激性氣味很敏感,在被追蹤的途中灑些汽油或酒精,能使狗的嗅覺失靈,從而躲避狗的追蹤。


    不得不說,這些人很專業,王向明懷疑他們接受過軍事訓練。


    郭選夫妻訝異地瞪大眼睛,覺得王向明先前的話對極了。


    一行人往出村方向走,周圍一片荒涼,腳下是走出來的小路,很窄,兩邊都是雜草。


    天色開始入夜,頭頂有烏鴉怪叫,偶爾還有成行的大雁飛過。


    路程並不遙遠,十五分鍾抵達目的地,一家廢舊品迴收站。


    廢舊品迴收站依傍著一座百來米高的小土山,山上生長著雜草灌木,偶爾才有幾株瘦弱的小樹,山腳旁邊堆滿了廢舊汽車和生鏽的大型鐵製品,看上去衰敗殘舊,充滿了破落氣息。


    廢舊品迴收站的不遠處是一條三級公路,雙向四車道,來往的汽車不算很多,但車速較快,咻的一聲就過去了。


    戴斌沒有進入迴收站,而是沿著白色的圍牆往山腳走,山腳處堆放了十幾個廢舊汽油桶,汽油味特別衝。


    廢舊迴收站為了防火,把易燃易爆的汽油和廢機油扔在這裏,憑一扇鐵網門進出。


    戴斌走進油桶堆裏麵,掀開覆蓋在山坡上的厚帆布。原本以為這麵積達二十多平方米的厚帆布是阻燃用的,其實別有天地,它竟掩蓋著一個山洞,洞口安裝了一扇厚重的鐵門。


    王向明茅塞頓開,這些汽油桶的作用同樣是為了躲避警犬的追蹤,沒猜錯的話,那兩個毒販就躲在裏麵。


    鐵門沒上鎖,戴斌用力推開,一行人魚貫而入。裏麵是一條長長的圓柱形通道,空間很大,能容許一輛輕型卡車進入,洞頂上每隔兩米就有一個加了防護罩的照明燈。


    郭選夫妻驚奇地張望,整座小土山都是中空的,這妥妥就是一個防空洞。


    郭選驚歎道:“你們太本事了,竟然搞了一個防空洞出來!”


    戴斌嗤笑一聲,“土包子!你感受不到年代感嗎?這是半個多世紀以前建成的!”


    郭選老婆問:“為啥政府允許你們使用?”


    “大躍進時候風風火火,這種防空洞多了去,年代久遠記載的文件已然丟失,加上我們的祖輩有意隱瞞,除了少數一些人之外,誰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一個敞亮的山體空間,十幾個壯漢正各忙各的,有的打牌,有的擼鐵,有的抽煙喝酒,有的看電視。


    四周放了大大小小的軍綠色箱子,有長條形,有正方形,看上去很嶄新,這裏空氣幹燥,適合存放東西。


    一台四十寸的液晶電視機放在這些箱子上麵,接了隔壁廢舊品迴收站的有線電視,正播放著國際新聞。


    王向明瞥了一眼手機,不出所料沒信號,防空洞裏安裝了手機信號屏蔽器。能與外界溝通的隻有牌桌上放著的對講機。


    他在來的路上偷偷給唐晰發了一條微信:“安全,勿念,不要通知警察。”


    如果通知了警察,警察的行動必定引起村裏眼線的注意,王向明想查清楚大宮村的秘密就不可能了,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唐晰隻迴了兩個字:“愛你!”


    王向明心頭一暖,換了其他女人肯定是大吵大鬧,但唐晰包容體貼,什麽都不問。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王向明說“愛你”。


    王向明收起手機,發現郭選夫妻站在自己身邊,這些壯漢兇神惡煞、滿臉橫肉,絕非善類,和郭選這種混混不在同一個層次,他們隻有倚仗王向明才能獲得一絲安全感。


    王向明等人進來,引起壯漢們的注意,瞥了他們一眼,其中一個右臂舉著20公斤啞鈴的漢子橫眉冷目,左手拔槍對準王向明,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


    王向明認得,這個人是在小石山上對自己開槍的毒販。果然藏身在這裏!


    壯漢一言不發就動槍,郭選夫妻尖叫著跑開尋找掩體。


    戴斌大聲喝道:“放下槍!”


    壯漢不為所動,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緊了緊握把,隨時準備開槍。


    這一刻,山體空間裏的所有人都注視著壯漢手中的美國產p226手槍。


    戴斌第二次唿喝:“丁重,快放下槍!這裏的人誰死誰活,我說了算!”


    丁重近乎咆哮地說:“他是警察,打死我三個兄弟!你把警察帶進來是啥意思?”


    “他不是警察,就算是警察,進到這裏,如果和咱們不是一條心,必定會死得很難看,不需要你出手!”戴斌的威嚴似乎被冒犯了,表情非常冷峻。


    周圍壯漢的目光變得不友善,丁重咽了一口唾沫,但仍不想把槍放下。


    一個穿叢林迷彩服的壯漢丟下撲克牌,把手伸到後腰處。由於他的這個舉動,其他壯漢也把手伸到後腰處。


    這個穿叢林迷彩服的壯漢眼眶深陷、鷹鉤鼻、眼珠是藍色的,看起來像外國人,似乎是這群人的老大。


    丁重像泄了氣的皮球,收起手槍,低著頭舉啞鈴練臂。


    那些壯漢繼續忙活,仿佛啥事也沒發生。


    戴斌怒氣未消,丁重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他忌憚的是其餘的人。


    王向明自始至終都沒有動,p226是雙動擊發設計,不需要事先拉套筒將擊錘扳起就可以射擊,但丁重沒有打開扳機保險,說明他雖然對自己恨之入骨,但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丁重和其他壯漢的關係一點都不親密,他很可能和自己一樣,迫於無奈才被帶到這裏的。


    那個摩托車駕駛員不在這裏,否則丁重不會這麽沒底氣,也就是說駕駛員是村裏的人,沒必要躲起來。


    戴斌說:“王向明,我救了你一命,你給我老實安分一點!”


    王向明點頭問:“這麽多人聚在這裏是為啥?”


    “你沒必要知道!”戴斌向丁重招手,“過來!”


    丁重放下啞鈴走了過來,表情不是很痛快。


    戴斌注視著丁重的臉,“說說到底怎麽迴事!”


    丁重指著王向明,大聲說:“警察封鎖搜尋,全都是因為他!他和禁毒警察在一起,拿著95式自動步槍打死了我三個兄弟!我可以對天發誓!”


    壯漢一齊側頭盯著王向明,目光冰冷。


    王向明淡淡地說:“我不是警察,把警察引到這裏的人是他。”


    說完,用手指著郭選。


    郭選打了一個冷戰,辯解說:“誤會,都是誤會,誰能想到和你一起的人是警察!”


    丁重揪住王向明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就告訴大夥兒,殺死我兄弟的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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