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標空手走出幸福按摩館,白色普桑裏的禁毒警察立即向楊建匯報:“楊隊,張標把黑色旅行袋放在幸福按摩館裏。”


    “收到!嚴密監視幸福按摩館,我馬上帶隊增援。”


    不一會兒,那個沐足的客人上了普桑的副駕駛,按著對講機說:“楊隊,黑色旅行袋被一個中年婦女從按摩房提到雜物間裏麵。”


    “幸福按摩館有沒有其他出口?”


    “沒有,除非挖了地道!”


    “好,留意進出幸福按摩館的可疑人員以及那個中年婦女。”


    “是!”


    ……


    禁毒警察在忙,王向明也在忙。


    九點多鍾接到榮榮的電話,“喂,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王向明微微一笑,“田桔的死沒有被立案是吧?”


    “是的,非正常死亡裏沒有田桔,強奸案件裏也沒有田桔。不過有一個姓田的四十五歲男人受到過多次治安拘留處理。”電話裏榮榮的聲音有點黯然。


    “他犯什麽事了?”


    “越級上訪,到省委辦公樓拉橫幅、堵門、攔車,口口聲聲說為女兒申冤,他女兒就叫田桔。”榮榮深受觸動,眼眶紅紅的。


    “把他的地址給我,我去找他!”


    “你找他幹什麽呀?”


    “既然上訪這條路走不通,我去找他商量其他辦法,集思廣益嘛。”


    “有道理!他就住在省委辦公樓附近的城中村,新街18號的地下三室。”


    掛了電話,王向明開車趕往城中村。那個城中村他有所耳聞,由於地理位置原因,除了外來務工人員外,還住了很多上訪人員。


    城中村的環境髒亂差,和雄偉壯觀的省委辦公樓相比,這裏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人們選擇住在城中村是因為這裏房租便宜,但由此產生的治安和市容問題不可避免。


    王向明沒敢把車停在這,一來是停車的地方少,二來是容易剮蹭。


    這裏的街道是肮髒的黑色,地上有很多一次性筷子、奶茶杯、各種包裝紙。兩邊的店鋪生意很好,但破破爛爛的,牆上、電線杆上貼滿了小廣告,電線拉得橫七雜八、眾橫交錯,電線上掛著電信或者移動的寬帶廣告。


    王向明沿著新街一直走,來到18號,從樓梯下到地下室,這棟樓不僅上麵住人,地下室也住人,一條通道連著好幾個房間,通道上安裝了兩盞十五瓦的電燈泡,昏黃的燈光無法驅散地下室的昏暗。


    地下三室的鐵門關閉,王向明輕輕拍打鐵門,“請問有人嗎?”


    喊了幾聲,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倒是把隔壁鄰居驚動了,走出來警惕地看著王向明,“你找誰啊?”


    王向明笑了笑,“我找住這裏的田大叔。”


    鄰居的臉色鬆開,“老田在街口的飯館當廚師,剛剛出門去上班!”


    王向明道了謝,問清楚飯館的名字,徑直走過去。那家飯館他在街口見過,和田桔的父親不認識,擦肩而過了。


    現在才十點多,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飯館開門不久,裏麵空蕩蕩的,三個服務員在擇菜、剝蒜、刮薑。


    一個穿廚師衣服的人坐在凳子上抽手卷煙。


    王向明走進去問:“你好,我想找田大叔!”


    廚師怔愣了一下,三個服務員一齊看向他。


    王向明醒悟:“您就是田大叔?”


    廚師茫然看著王向明,思來想去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我叫田剛,你哪位啊?”


    王向明心裏吃了一驚,眼前這個黑瘦的男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看上去五十五歲都不止。


    “我叫王向明,我們之前沒見過,我聽說了您的一些事情,想和您聊聊。”


    王向明衣著光鮮、彬彬有禮,這樣的人對自己的事情感興趣?田剛當即站了起來。


    他的近親全部去世了,也沒有朋友,孤獨寂寞,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唯一支撐自己的是不能讓女兒死得不明不白。


    “聊聊!聊聊!”田剛很激動,發昏的眼珠甚至泛起了淚花。


    兩人到了飯店外,王向明給田剛遞上一支中南海,“田大叔,你清楚田桔的死因嗎?”


    聽到田桔兩個子,田剛整個身體都震動了,接煙的手抖了兩抖。


    王向明幫他點燃香煙,他吸了一口氣才鎮定下來,“他們說我女兒是私自登上塔樓不幸摔死的,還給我兩萬塊,叫我不再追究。


    我和老伴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我女兒文靜乖巧,怎麽會無端端一個人爬上塔樓。況且那塔樓下麵是鎖著的,沒有鑰匙誰都上不去。


    我女兒的性格就像一隻小兔子,膽子很小,學校禁止的事情,她絕不會做。她還有點畏高,家裏的閣樓她都不敢爬。”


    田剛呢喃著,鼻子一酸,渾濁的眼淚簌簌而下。


    王向明看著心酸,這個佝僂的男人隻有四十五歲,到底經曆了怎麽樣的心痛才會讓他老得如此之快!


    “田大叔,你的老伴呢?”


    田剛長長吸了一口煙,尾巴處的火星一直亮著,良久才答道:“死了,白血病加上傷心過度,女兒走了沒多久,她也走了。”


    田剛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悲涼,王向明感覺到這副軀殼已失去了靈魂。


    王向明鼓起勇氣說:“田大叔,我知道田桔的死因,但我怕你接受不了。”


    田剛眼睛一亮,抓住王向明的雙肩搖晃,悲戚地說:“快告訴我,我什麽都可以接受。”


    “好!”


    父親有權利知道女兒是因為什麽死的,雖然有點殘忍,就像在他的傷口撒鹽,王向明把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田剛蹲在地上,捶著大腿外側,痛哭流涕,“可憐啊!可憐啊!我就說我的女兒不會無端端爬上塔樓,她是被騙去的啊!”


    田剛哭得悲痛欲絕,可謂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新街上的行人都側目而視,有的甚至上前詢問。王向明代田剛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哭了好一會,田剛忽然站起來,怒道:“我現在一無所有,我去和那個顧嘉豪拚了!”


    王向明攔住了他,“田大叔,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衝動的。顧嘉豪有錢有人脈,要整死你太容易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被你近了身,你也打不贏他!”


    田剛失魂落魄地說:“可是我不能讓女兒就這麽白白死了,我不去報仇對不起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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