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了公子身上的琥珀金去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已經在齊書廷心中掀起巨浪。


    琥珀金,原來就是因著那小小的琥珀金!


    對了,它遺落在哪了?


    齊書廷很快便迴憶起來了,是他們墜崖之後便不見了。


    按她說的,必然是已經順利拿到手了。


    深究下去,難道墜崖不是意外,是刻意的安排!


    齊書廷一臉的不可置信的望著薑窈,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些許否認。


    但終是落空了,薑窈麵無表情,任由他猜測。


    不過看他這神色,怕是都已經猜到了。這樣也好,免得她多費口舌。


    “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齊書緊抿著唇角,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試圖做著最後的挽留。


    任他如何不願意接受,薑窈還是果斷地點了點頭。


    終究是由她打破了這最後的一絲希望,齊書廷仿佛被卸去了靈魂一般,信念轟塌,頹然地倚在了車壁上。


    他雙眼緊閉,仰著頭,仿佛離水的魚一般,無力而絕望。


    他想到那支箭,想到自己在山洞還在計劃著和她的將來,甚至在齊府與她相處的所有時光。如今想來,真真是可笑非常!


    在自己想要與她糾纏廝守的時候,她怕不是就已經想著如何甩開自己了!


    愈想便就愈發難過,齊書廷覺著自己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而唯一能救贖他的,卻是讓他陷入如此境地的人。


    薑窈冷眼看著,無悲無喜。


    “那琥珀金就那般值得!”


    齊書廷不甘,就因著一個死物!


    “幾斛珍珠,外加萬兩黃金的,自然是值得的!”


    “我不信,不信你對我所做的都是因為任務!”


    半晌,齊書廷眥著眼,聲音晦澀難辯。


    “你還給我繡了香囊,還一直收著我送你的發簪。”


    齊書廷看著薑窈的眼睛,想要尋到對他的一絲情意:


    “你敢說都是為了那什麽任務!”


    薑窈卻還是沒動,其實對於他口中說的,她都快忘了。


    “齊公子,我是半點女紅都不會的。”


    “還有,公子那發簪,我隻是覺著好用。”


    “公子介意的話,等會我就還迴給你。”


    又是無邊的沉默。


    “不需要,你不喜歡就扔了吧!”


    她這話,齊書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最後支撐他的理由轟塌,他如同脫了力氣一般,倚在車壁上。


    “你走吧!”


    不知過了多久,齊書廷晦澀的聲音響起,翻滾的怒意讓他想要做些什麽,但心底終是不忍。


    薑窈隻頓了片刻,反應過來他的話後,便立刻起身,掀開簾子,就要下車。


    “那這次呢!為了任務不值得又中毒又費心力吧!”


    齊書廷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他緊盯著她瘦削的背,卑微地想要得到答案。


    “齊公子,百曉樓的人對待任務一向認真,要不然也不會有如今的名號。而且,中毒這事,隻是一時大意了,並不是特意為了公子你。”


    話畢,順著前進馬車的力道,一躍便下了車,隻留輕擺的車簾顯示著剛有人走過。


    瘦削的手急急伸出,留住的隻有流動的空氣。


    齊書廷緩緩地收迴了想要挽留的手,真是可笑,他方才還下意識的想要拉著她,這般跳車會受傷。


    但按她的身手,這小小的速度根本不足為懼。


    齊書廷用手把臉蓋住,自己這真的是多一舉了!


    車上的簾子重新遮蓋嚴實,車中的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獨留他一個人枯坐著。


    薑窈下了車後,便重新迴到了她的馬上。


    至於齊書廷的反應,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能這般直言當初到他身邊的目的,她知道,這是利用了齊書廷對的她感情,賭她對他的了解。


    最終,她終是賭對了,但她如今心中並不甚開心。


    想著,便迴頭看了後頭的馬車一眼。


    今生怕是都不會再相見了!


    冰天雪地中,薑窈驅馬,快速地跑向了最前端,離那輛馬車遠遠地。


    “少爺,可要添水?”


    齊書廷的車外,觀硯驅馬靠近,問道。


    可是馬車內沒有絲毫動靜。


    “少爺?”


    觀硯以為是自己太小聲了,放大了聲音重新好了一遍。


    但是,還是無人應答。


    難道是睡著了?他納罕。


    “少爺,剛剛薑姑娘......”


    “閉嘴!”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製止了。


    觀硯更為不解,少爺這脾氣從何說起?


    總不會是和薑姑娘鬧矛盾了吧,憑他對少爺的了解,可是舍不得的。


    更何況,之前薑姑娘才從少爺的車中出來。


    而且,這會過來,也是因著薑姑娘方才同他說,少爺正找他。


    那少爺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觀硯不解,但他決定將薑姑娘的話說出來,這樣少爺定是會開心的。


    “少爺,薑姑娘她方才......”


    “觀硯,下去!”


    沒成想,這話又沒說完,就被直接打發了。


    觀硯這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瞪圓個雙眼,盯著馬車,想要瞧出這大概。


    少爺這是真的生氣了啦。


    沒敢再多說什麽,而且也快要到上京了,少爺應當也不會有什麽事,觀硯便麻溜地遠離了齊書廷的車。


    車內已經是一片安靜,隻有車輪的震動聲,齊書廷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他控製著自己不去想,不理會,拚了命想要忘記那個沒有心肝的人。


    但觀硯的話瞬間把他拉迴了現實,她就自己的不遠處,也許還依舊的和覃羌談笑風生。


    一想到這,更讓他怒氣四起,心底有聲音叫囂著不能讓她就此離開。


    馬車晃蕩,一陣咕嚕聲響起,不知道從哪裏滾出了一個酒瓶子,順著地麵,滾到了他的腳邊。


    棕色的酒瓶映出暗暗的光,誘著他。


    隻恍了一會神,酒瓶便被齊書廷握在了手中。


    “啵~”地一聲,酒香四溢。


    這便是借酒消愁吧!齊書廷抿了一口,有些自嘲的想。


    辛辣晦澀,完全不是之前的味道。


    齊書廷不信邪,又灌了一大口,這滋味卻是更勝。辛辣味直衝腦門,眼眶中盈滿了淚水,最後簌簌地往下掉。


    黃粱夢,好一個黃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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