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這人同金氏關係匪淺的那一刻,溫茹便已經心生警惕。


    眼下來看,著實沒有白費。


    得了溫茹的應許後。


    那沫陵的蘇姓宗主也是不客氣了。


    “須知如今這玄門百家,皆以劍道為尊。”


    “佩劍不但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種禮儀的體現。”


    “我見今日溫宗主似乎並未佩劍,是否···有什麽隱情?”


    說到這裏,那蘇宗主卻是欲言又止了一下,才繼續道。


    “當然,在下自是曉得溫宗主的真心誠意,隻是此事兒畢竟事關重大,關乎溫宗主的聲譽,蘇某不能不提啊!”


    那沫陵的蘇姓宗主說著,便是又同溫茹拱了拱手。


    看上去當真是虔誠無比,著實是在為溫茹,為溫氏著想了。


    雖然這人是挺會說話的。


    可來者不善也的確是真的。


    這般明明問出。


    這廂,若是溫茹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答複,不但溫茹處境微妙,甚至還會影響到整個溫氏。


    該來的總會來。


    溫茹也沒覺得,‘佩劍’這事會被徹底揭過。


    溫茹既然做了這不配劍的決定來,自然是想好了相應的說辭。


    這廂既然被提出,那溫茹就給他們一個交代。


    不就是狡辯···


    不對!


    不就是解釋嘛!


    這有何難,看她溫茹怎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


    ····


    此時此刻,魏無羨的心情必然是不好的。


    知曉沫陵蘇氏的這人同金光瑤關係匪淺後,也不難猜出,這人多半授意於金氏。


    思及此,魏無羨也是內心憤憤。


    ‘真是哪兒都少不了這金氏!’


    ‘攪屎棍似的。’


    魏無羨現在真是···看到金氏的人,便忍不住的煩躁。


    隻是目及溫茹之時,魏無羨的心中卻滿是複雜。


    因為魏無羨已經大概猜出,溫茹不配劍的原因了。


    不是他魏無羨自作多情,但溫茹選擇不配劍的緣由,八成是同他魏無羨有關的。


    魏無羨到底在不夜天呆了七日之多,有些事情魏無羨自然早已知曉。


    溫氏對這次的宗主繼任大典可是極為看重。


    一應事宜,早已準備齊全。


    清晨時分,魏無羨分明看到溫情將早已準備好的佩劍拿給了溫茹。


    如此,自然排除了準備不周這可能。


    在這般重要的場合,有劍卻不佩戴。


    若是沒有特殊的原因的話,必然不會這般做。


    所以,就是因為他吧?


    魏無羨不由深思起來。


    ·····


    再看溫茹這裏。


    麵對蘇沫的問話,溫茹不顯半點慌張。


    “嗬!!”


    隻見溫茹笑了笑。


    “蘇宗主所言極是,蘇宗主所指溫程明白。”


    溫茹此刻卻是換上了自稱。


    便是要說,這話是出自她‘溫程’自己,是她‘溫程’自己的意思。


    所以,一切的後果,也都由她‘溫程’自己承擔。


    同溫氏,無關。


    “溫程知蘇宗主之意,但蘇宗主卻並不知曉溫程之意啊。”


    溫茹這話,卻是衝著那沫陵蘇姓宗主說的。


    聽此,蘇沫疑惑,在場的眾修士也是諸多不解。


    眾人均是望向溫茹,要看溫茹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說辭。


    而溫茹這裏,也不打算賣什麽關子,便是直接開口了。


    “溫程今日不配劍並沒有任何不敬之意。”


    “隻是確實覺得···不配劍才更適合一些。”


    溫茹道。


    聽此,立即就有人迴應了。


    “哦?此話怎講?”


    這廂迴應溫茹的是金光善。


    此時金光善也很好奇,溫茹會如何狡辯才能說服在場所有的人。


    而在場的其他人亦然如此,很好奇溫茹會給予他們怎樣的答複。


    隻見溫茹嘴角揚起,笑了笑。


    “眾所周知‘劍乃百兵之君’,對我玄門之人來說更是如同身份的象征,無論如何自是要謹慎對待!”


    “溫程所說可對。”


    溫茹看向金光善,問。


    “是!”


    金光善點頭。


    其他人亦然,對這個說法並無異議。


    “可在下對劍之一道似乎並無天分,多年學習下來卻依舊無法入道,甚至···不堪入目。”


    這話,著實是溫茹自揭短處了。


    對此,溫茹本茹亦很心痛。


    這真不是裝的。


    “但,這又同不配佩劍有何關係?”


    金光善再問。


    溫茹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開口,反問。


    “這為何同不配劍又無甚關係呢?”


    “諸位既都知曉,溫程於劍道方麵一無是處,不善用劍。”


    “拿著寶劍不會用,豈非畫蛇添足?”


    “所以溫程便是在想,與其配著好劍暴殄天物不合時宜,不若不配,這不光是對‘劍’的尊重,更是對‘劍道’的尊重,同樣也是對諸位的尊重。”


    “我等做人不就應當如此,真心誠意、表裏如一、光明磊落、不虛不假!”


    “若隻是為了禮節而不尊重‘劍道’,溫程自覺,這著實是一種欺騙的行為了。”


    “而這,便是溫程選擇不配劍的原因了!”


    溫茹這般說道。


    聽此,眾人不由怔愣片刻。


    溫茹這話···是真是極有道理啊。


    確實,溫茹不善用劍,當初‘射日之征’時,溫茹也隻用弓。


    一個連劍法都不懂的人,卻拿著一柄令萬眾修士仰慕的好劍,確實···暴殄天物。


    再者,溫茹擅長用弓,箭術高超鮮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一個擅長用弓的人,卻是要逼著人家用劍,這···著實有些不大合適。


    最後,不會用劍的人,卻隨身配著一柄好劍,而這,卻隻是為了一種所謂‘禮數’、‘尊重’。


    的確是有些···虛偽之感。


    此事若是無人提及的話,確實不覺得怎樣。


    眼下被這般提及,確實頗有種···欺騙之意。


    方方麵麵,種種看來,溫茹不配劍確實是合情合理,且更為合適。


    但,總覺得還是不能輕易接受啊!


    不夜天的大殿之中,不多時便是傳來了陣陣的議論之聲。


    到此,溫茹沒在說話,隻是在靜靜的聽著、看著,並將眾人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


    這番說辭,溫茹不期望所有人都認可。


    但隻要有人認同,於溫茹而言就是勝利。


    “好!!”


    “溫兄此話說的即是。”


    首先迴應溫茹的是魏無羨。


    “做人便是要表裏如一,光明磊落。”


    “若隻是為了迎合而故作姿態,還不如什麽也不做!”


    魏無羨爽朗一笑。


    魏無羨的聲音不小,瞬間便是吸引了大殿中的所有人。


    一席話下,大殿之中滿了寂靜。


    如此說辭下,即便有些人依舊覺得不妥,此時此刻,也無法出言反駁。


    畢竟,誰也不想做那個表裏不一的人啊!


    見魏無羨這般的挺自己,溫茹真心非常感動。


    下一刻,溫茹直接舉起酒盞,同魏無羨示意了一下。


    雖然並未言語。


    可其中謝意,卻已經在這酒盞之中了。


    而魏無羨也很上道,直接舉起酒盞,同溫茹笑著舉杯,隨後飲下。


    你來我往間,隨意而真誠。


    相互間的信任,讓許多看在眼中的修士,不免心生羨慕。


    人生能有一摯友著實難得。


    這溫程同魏無羨間的關係,的確令人羨慕。


    事情發展到此,江楓眠也著實欣慰非常。


    “溫宗主這話說的確實有理。”


    “雖說我玄界現如今以劍道為尊,但其他種類的武器又怎能說上不了台麵。”


    “大道三千,劍道並非唯一,若是光以劍道禁錮他人,未免顯得有些強人所難。”


    江楓眠話落,江澄也是點頭應是。


    “在下也同家父一般。”


    “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這般說著的時候,江澄卻是看向了在場的其他眾人。


    “沒錯!!”


    隻見聶明覺點了點頭。


    “我聶氏一族,自古以來不修劍道隻修刀法,對此自是毫無異議。”


    “說的即是,我藍氏雖修劍道,但也不排斥其他大道。”


    “隻要一心正道,護衛天下民生安危。”


    “修何種道,使用怎樣的武器,又有何關係?”


    藍曦臣點頭稱是。


    如此,三大世家的人都這般的認同了,其他世家的人自是不會反駁。


    而同列的其他幾家都認可了這件事情。


    金光善自是不好再說什麽,亦跟著點頭稱是。


    如此,五大世家的人皆對此表示了認可。


    至於其他世家,即便心中再不認可,也必然不會說出口了。


    “多謝諸位宗主的認可體諒,溫程敬諸位一杯!!”


    溫茹笑道。


    “溫宗主客氣,我等隻是就事論事,實話實說罷了!!”


    江楓眠也笑著迴應了溫茹。


    後江楓眠不禁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魏無羨。


    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目光中,多少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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