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如此這般的一來一去,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礙於江楓眠的麵子,在場的人,麵上雖不會說的太過分。


    但那不滿的情緒,卻是明顯的表現出來了。


    突然說什麽已有破解陰鐵的辦法。


    可具體內容卻隻字不提。


    最主要的還是那態度···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故弄玄虛、不知所謂····


    更有甚者,甚至還道出了,桀驁不馴、任意妄為這等的批評。


    話是不好聽。


    但···的確不好反駁。


    魏無羨方才那一來一迴,的確是有不大合適的地方。


    玄界家族,尤其是上位者,大多還是很在意這些的。


    招來如此多的不悅,簡直是情理之中。


    “諸位,我這徒弟自小無拘無束慣了,有些作為難免會有些失禮,惹得諸位不快。”


    “江某在此同諸位賠罪。”


    這般說著的時候,江楓眠便真的拱手,同在場的人致歉了。


    雖然是很簡單且比較隨意的致歉禮數。


    可江楓眠畢竟為長者,如此這般,便足以顯出他的誠意。


    溫茹看在眼中,不由感慨。


    之前,就看魏無羨的性格,加上江氏姐弟對魏無羨的態度,溫茹便猜出,雲夢江氏的確將魏無羨視如己出的看待了。


    如今再看江楓眠這舉動。


    讓溫茹更是篤定。


    魏無羨,的確遇到了極好的家人。


    就聽江楓眠繼續道。


    “不過,阿羨他絕不會說虛妄的話。”


    “恐怕他確實是找到了方法。”


    “隻是因為某些緣由,暫時不便說出罷了!”


    江楓眠同眾人笑盈盈道。


    江楓眠自然是信任魏無羨的。


    魏無羨,畢竟是江楓眠看著長大的孩子。


    雖然江楓眠的確相信魏無羨。


    但江楓眠也不得不感慨。


    因為魏無羨的確變了許多。


    也不曉得那消失的三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那三個月內發生的事情,必然對魏無羨的影響極大。


    眼下的魏無羨,是比從前成熟穩重了一些的。


    可比之從前,也的確是同他們生分了一些。


    江楓眠話落,有一個姚姓的宗主卻是開口了。


    “江宗主當真是看重自己的大弟子。”


    “但不得不說,您這位大徒弟實在是···”


    雖然那姚姓宗主並沒有將後麵的話說明。


    但他想要表達的內容,已然很清晰了。


    說起來,這姚姓宗主,也是個有故事的。


    他所在的宗門,曾是溫氏的附屬宗門。


    隻是後來不曉得做了什麽,得罪了溫氏。


    還險些被溫氏滅了門。


    隻聽那姚姓宗主繼續道。


    “這沒頭沒腦的說上一句。”


    “然後什麽也沒有解釋!”


    “這讓我等,如何相信啊!”


    那姚宗主抱怨說。


    “就是!”


    那姚宗主的話才落下。


    金子勳立時便是應聲開口。


    “陰鐵之事豈是小事,他說自己可以就可以了?”


    “到時候若是根本沒有那什麽對付陰鐵的方法。”


    “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金子勳話落。


    很多修士皆是一陣點頭,連連稱是。


    連句說明也沒有,就將那大任直接攬去。


    的確讓人很難信服。


    雖然有江楓眠的保證。


    可終究無法徹底信服。


    對此,溫茹並無任何表態。


    因為修了詭道術法,魏無羨的處境多少是有些尷尬。


    可溫茹的處境,其實也不遑多讓。


    溫氏的身份,於受害的眾修士,終究是一個檻。


    雖然在之前的一些經曆中,讓‘溫程’的名聲多少緩和了一些。


    但,也僅僅隻有一些罷了。


    所以,溫茹著實不便出頭說什麽,甚至做什麽。


    搞不好,又會被某些人添油加醋,成了什麽臭味相投的存在。


    這一陣的騷動,很快便跳了過去。


    畢竟此次被召集而來,可不是為了魏無羨,而是為了商討伐溫策略。


    一陣探討後,到底沒能徹底定奪下來。


    不過已經有了一個大概輪廓。


    隻等收集的信息再多一些,才能做出最終決斷。


    一般這般的集聚結束後,彼此之間免不了會有一陣的大小寒暄。


    但溫茹對此卻並不感興趣,借口要事在身,便是先行告辭離去。


    比起那些無聊的寒暄,魏無羨那裏才是溫茹最應該去的。


    對魏無羨,溫茹,到底做不到視若無睹。


    ······


    找到魏無羨的所在。


    並非什麽難事。


    溫茹是有‘小白’的人。


    就算魏無羨他人藏在地底下,溫茹也能將人給巴拉出來。


    曾經的魏無羨總是喜歡湊熱鬧。


    但眼下,他似乎更喜歡離群獨處。


    一個人安靜的待著。


    不知在想些什麽。


    眼下伐溫大軍所寄宿的地方,是某個玄門家族的別院。


    別院不大,卻也算不上小。


    除了住所外,這裏還有一方不大的觀景園。


    小橋流水,綠茵小亭,還是極為雅致的。


    溫茹尋到魏無羨的時候,魏無羨正慵懶悠閑的靠坐著賞景飲酒,好不愜意的模樣。


    可若是走近了就會發現,少年那看似肆意的外表下,卻難掩孤寂。


    這種感覺,的確夾雜了些許···溫茹個人的主觀感覺。


    但,總覺得,的確是如此。


    明明是一個愛湊熱鬧的少年郎。


    這廂竟然喜歡起了獨處。


    要說心裏沒有啥事兒,那必然是不可能了。


    “魏兄倒是悠閑愜意。”


    “獨自在這好地方賞景吃酒。”


    溫茹走近,笑顏以對。


    後,隨意找了一個順眼的地方,大咧咧的坐下,同魏無羨一起賞起了美景。


    “原來是溫兄!”


    對於溫茹的到來,魏無羨多少是有些詫異了。


    但也隻是一瞬,魏無羨的臉上便是泛出了笑意。


    “看來這‘宗主’,當真不是好當的!”


    “溫兄你這是,終於有閑暇時間啦?”


    魏無羨含笑道。


    聽此,溫茹也是無奈。


    苦笑一聲。


    “誰說不是呢!”


    “的確同魏兄所言。”


    “這‘宗主’的差事,當真不好做,又繁瑣又麻煩。”


    “若是有誰可以替代我,我立馬便會將這大權拱手相讓,毫不猶豫。”


    溫茹說。


    那‘嫌棄’卻又‘不得不’的表情。


    當真一點也不假。


    很有說服力。


    ‘若此刻當真有合適的人出現,溫兄或許真會那般做了。’


    看著這般的溫茹,魏無羨這般想道。


    “哈~~”


    魏無羨沒忍住,笑了。


    “別人都希望自己掌握的實力越多越好!”


    “溫兄你果然不同凡響。”


    魏無羨同溫茹比了一個大拇指。


    表示了高度的讚揚。


    “還行吧!”


    對於魏無羨的讚揚,溫茹選擇了果斷接受。


    “隻是覺得,要那麽多權利的確沒什麽意思罷了!”


    “勞心勞力、勾心鬥角,主要還要應付各種虛偽的嘴臉。”


    “真是越想,便越覺得甚是無趣的很。”


    溫茹歎。


    若非溫若寒,若非溫若寒搞的她溫茹家破人亡,又將溫氏逼至如此境地,溫茹也不會走上如今的道路。


    溫茹總是在想。


    若沒有溫若寒那一遭,自己會選擇怎樣的路?


    無拘無束,肆意灑脫,仗劍走天涯的逍遙散仙,似乎就很符合溫茹的願。


    但····


    這般的願望於溫茹而言,顯然是遙不可及了。


    既然溫茹已經選擇了眼下的路,挑起了這擔子。


    溫茹就不能隨意撂挑子。


    溫茹怎麽也得盡力而為。


    不然,溫茹自己都無法輕易原諒自己。


    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下定了決心。


    但,一提及此,溫茹總是會忍不住的惆悵。


    心中煩悶,臉上自然而然的便也表現出來了。


    見溫茹如此。


    魏無羨抿了抿嘴。


    沒想到隨便一句,竟說到了讓溫茹不開心的點上。


    魏無羨多少有些抱歉。


    魏無羨笑了笑。


    卻是將自己的酒壺遞在溫茹麵前。


    “一醉解千愁,要不要來點?”


    魏無羨問。


    溫茹看了一眼遞在自己眼前的酒壺,又是看向魏無羨,卻是並沒有接過。


    “你的千愁呢?”


    “是否化解了?”


    溫茹問。


    溫茹雙眸清明,不含一點點的雜質。


    顯然溫茹這並非調侃,而是真的在問,真的在關心了。


    悻悻然,將手臂重新收迴。


    魏無羨避開溫茹的目光,卻是笑道。


    “我嘛!”


    “酒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啊,它確實沒有化解我的愁煩,卻可以維持我的命。”


    說著,魏無羨仰首,猛地灌下一口酒。


    見狀,溫茹無言。


    ‘哪有人拿酒維持生命的!’


    溫茹內心腹誹。


    “嘖!”


    “可惜這裏沒有姑蘇的天子笑!”


    “在我喝過的酒中,姑蘇的天子笑最為淳厚甘美!”


    “奈何自聽學過後,便再沒有機會去往姑蘇。”


    “自是再沒有機會喝上那等美酒了。”


    魏無羨遺憾一笑。


    說到這裏,魏無羨頓了一下,卻是看向了溫茹。


    “我還記得,當初說要請溫兄你喝酒的。”


    “結果到現在都沒有請成,當真是食言食的有些厲害了。”


    “抱歉哈!!”


    魏無羨說。


    對此,溫茹卻是笑而不語。


    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此其實並不在意。


    反正當初的迴應,真的隻是敷衍。


    若不是魏無羨想起了這一檔子事兒,溫茹可是記不起來的。


    當初,可沒想過,二人還有相談甚歡的一天。


    當真是世事無常。


    隻要時間沒到那一刻,誰也不知曉會是怎樣的發展。


    不過,有些事情的確不能不問。


    “魏兄!”


    “你方才所說已經找到了製衡陰鐵的方法,此話當真?”


    溫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問了。


    溫茹如此直白,著實讓魏無羨有些怔然。


    魏無羨實在意外,溫茹說話竟這般的直接。


    “當然!”


    “難道你不信我?”


    魏無羨看著溫茹,笑問道。


    “我自然是相信魏兄的。”


    “魏兄的品性如何,溫某還是清楚的。”


    溫茹同魏無羨笑道。


    且不說亂葬崗那段時間的相處。


    就暮溪山屠戮玄武一事後,溫茹便對魏無羨有了極高的信任。


    那之後,魏無羨當真履行了承諾,沒有將溫茹的事情告知其他人。


    雖然那之後並沒有將溫氏蒙蔽住。


    ‘溫程’的通緝令依舊滿天飛。


    但魏無羨的確做到了同溫茹的保證。


    嘶!~~


    一想到屠戮玄武,溫茹腦中也是靈光乍現。


    某個答案,已然在溫茹的心中凝聚。


    “說來,這陰鐵並非凡品。”


    “能製衡陰鐵的恐怕也隻有陰鐵了。”


    “可又有誰能保證,除了數百年前薛重駭手中的那陰鐵外,便再無相同性質的東西啦!”


    “魏兄你!”


    “不會是打算用那柄····從屠戮玄武體內找出的劍吧?”


    溫茹問。


    溫茹這話雖是疑問。


    卻也是肯定了。


    陰鐵,是薛重駭當年用一塊有靈鐵塊,犧牲生命吸收大量怨靈而形成的兇物。


    魏無羨在屠戮玄武體內找到的那柄黑劍,又何嚐不是這等原理。


    當初看到那劍的時候,溫茹便知那劍的不凡。


    隻是溫茹並沒有細想下去。


    如今再看,再想,溫茹的大腦才是徹底的清晰明了起來。


    ‘也難怪魏無羨身上的邪氣變得嚴重了不少,怕是同那陰鐵劍脫不了關係。’


    ‘話說,這般重要的事情怎得就忽略了?’


    溫茹也是忍不住的懊惱。


    溫茹的這一番話,著實讓魏無羨驚訝了。


    知曉他魏無羨手中有一柄陰鐵劍的事情,已然是意外。


    沒想到甚至還猜出了他魏無羨的所思所想。


    魏無羨,著實詫異非常。


    不過略想之後,魏無羨倒是有所猜測。


    “這是,茹姑娘告訴你的嗎?”


    魏無羨問。


    聽此,溫茹微微一愣,眉頭不自主的跳動了一下。


    “算···算是吧!”


    這時溫茹才想起。


    當初在亂葬崗撿到魏無羨的時候,魏無羨手中的確握著那柄陰鐵劍。


    雖然沒有細問。


    但那時的溫茹似乎的確提了句,‘那劍陰氣過重,公子還請小心’等類似的話。


    那時是真的隻在意人了,提了一嘴後便再沒有在意。


    加之魏無羨將那劍護的極好,特別有種不願他人沾染的感覺。


    如此這般,溫茹更是不會過問。


    “不過,當初在暮溪山那洞中,魏兄將那劍帶出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了那鐵劍的不一般。”


    “隻是現在才想出這關節來。”


    溫茹歎。


    再度為自己的愚笨感到懊惱。


    聽此,魏無羨恍然。


    “原來如此!”


    “看來溫兄你眼光也很不錯啊!”


    “雖然同茹姑娘比還差了點。”


    魏無羨說。


    顯然,魏無羨這裏是誤會了。


    以為‘茹姑娘’看出了那黑鐵劍是陰鐵。


    而‘溫程’,隻看出了那黑鐵劍隻是不凡罷了。


    溫茹默。


    溫茹真是···心情複雜。


    就聽魏無羨繼續說。


    “當初我隻以為那鐵劍必定不是凡物。”


    “帶迴去,或許能用其做成一件神兵利器。”


    “也是後來才發現,那鐵劍,竟然同陰鐵差不多。”


    魏無羨一陣苦笑。


    魏無羨這是迴想起了當初被溫晁剛剛丟入亂葬崗之時的事情了。


    那被他隨手隨身攜帶著的鐵劍,當真險些令他魏無羨神魂崩碎,一發不可收拾。


    即便事情已然過去許久。


    可隻要稍稍一迴想,依舊心有餘悸的很。


    後,魏無羨也不知怎麽聯想了一下。


    突然笑道。


    “溫兄,你說,若是讓那溫若寒知曉,我這裏竟然隨隨便便的,便是得到了他籌謀多年付出許多才得到的東西。”


    “會是什麽表情啊?!”


    魏無羨邪邪一笑。


    “這···”


    溫茹挑眉。


    “我也想看一看啊!”


    “我也很期待他···會是怎樣一副震驚的表情。”


    溫茹喃喃。


    當初,以‘茹姑娘’的身份親眼見識了魏無羨的神速進步後,溫茹便是想到了這趣事。


    溫茹早就開始期待了。


    比魏無羨這個關鍵人物,還要更早的開始期待。


    “隻是···”


    “接下來你要如何做啊?”


    “揮劍同溫若寒對拚?”


    “應該不是吧!”


    溫茹蹙眉疑惑。


    表情甚是不解


    為了保全已然失去金丹的秘密,魏無羨甚至將自己的佩劍‘隨便’都徹底雪藏了。


    所以,揮劍對拚什麽的必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魏無羨打算怎麽對付那陰鐵,溫茹著實疑惑。


    “噗!~~”


    溫茹那一番話,幾乎讓魏無羨噴笑出聲了。


    “哈哈哈~~”


    魏無羨捧腹大笑。


    “溫兄啊!你怎麽能這麽···這麽有趣啊!”


    “拿劍同溫若寒對拚?”


    “想也不可能啊!”


    “哈哈哈!~~”


    魏無羨那笑著實是不知收斂了。


    直笑得溫茹臉頰發燙。


    有什麽好笑的!


    她真說了什麽特別好笑的事情嗎?


    溫茹甚至都開始自我懷疑了。


    直等魏無羨差不多笑夠了。


    溫茹才是開口。


    “所以!”


    “你究竟打算怎麽做?”


    溫茹這廂,都不喚‘魏兄’了,都直接改‘你’了。


    到此,魏無羨臉上的笑意依舊沒有全然褪去。


    魏無羨滿臉堆笑看著溫茹。


    雖然還沒有說話,但溫茹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溫茹在魏無羨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狡黠之意。


    “想知道嗎?”


    魏無羨問。


    “嗯!”


    溫茹點了點頭。


    “真的特別想知道嗎?”


    魏無羨再度確認般的詢問。


    溫茹稍作猶豫,蹙了蹙眉,但還是選擇了點頭。


    不知為何,這應答···總覺得似曾相識。


    這時,卻見魏無羨笑意更甚。


    然後,抬手,豎起一根食指在溫茹麵前搖了搖。


    “但···還不能告訴你哦!”


    “這可是一個秘密!!”


    “時間到了,溫兄自然而然就知道啦!”


    “哈哈!~~”


    魏無羨說著,笑意更濃更甚。


    又笑出聲來了。


    直看的溫茹啞然。


    那種想要掄拳打人的念頭,這廂都冒出來了。


    這時溫茹才想起,這一幕究竟為何熟悉了。


    這一幕,不就是魏無羨詢問她溫茹秘密的時候,二人之間的相互對答嗎?


    風水輪流轉,今天到他家。


    溫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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