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下一個我來講吧,我準備好了。”白瑩自告奮勇挺身而出,“這個故事也發生在永遠不缺少故事的雪境。”


    白瑩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認真講述:“在我們雪域,有一個遙遠的傳說。傳說中的雪原深處,有一座永不融化的水晶冰宮。那裏麵有著掌管整個雪原生靈的精靈,一位居住在永遠被冬日籠罩的寒冷森林的女皇——冰雪女皇。她是一個皮膚蒼白的人形神隻,頭戴一個王冠,這個王冠呈藍白色,中間有一個雪花的圖案做裝飾,兩邊有一對黑色的鹿角。冰雪女皇沒有脖子,它的頭與身體相分離。她身穿一件白色的長袍,肩膀上還有雪花似的冰柱。冰雪女皇的雙手握著一把大劍,劍尖朝下抵在水晶冰宮的寒冰地板上。這把大劍散發著寒氣,劍柄與劍托呈深藍色。


    她的存在,就像極北遙遠的雪原一樣古老。


    冰雪女皇所到之處,皆刮著永不停止的暴風雪。就算是生機勃勃的極北苔原,或者甚至是熱帶雨林中的茵茵綠地,都會瞬間覆蓋上一層白色的霧氣。暴雪與她如影隨形,傳說冰雪女皇出現於人的身畔,你便能在耳邊聽到陣陣唿嘯的寒風。


    就像每個童話故事都是這麽開頭的——凱爾是一個熱心的孩子。在那個邪惡的女巫將破鏡的碎片散播進每個人的心中時後,凱爾竟能看見那些他不想,也不需要看到的東西。於是,他離開了他生活了一輩子的村莊。


    在無情的暴風雪中,凱爾遇見了傳說中的冰雪女皇。他覺得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他想要了解那在他認知之外的世界。


    冰雪女皇的吻冰封了凱爾的內心,即使這華麗的冰雪宮殿是如此的寒冷,但他也再感受不到這刺骨的極寒了——這個宮殿沒有一絲生機,有的隻是沒有止境的漫長冬夜……


    同時,這裏有一個心靈強大到不會被碎鏡刺傷的孩子,一個勇氣強大到不惜冒險去解救凱爾的孩子,她的名字叫格爾金。


    這段旅途充滿了坎坷與艱險。傷痛伴隨著格爾金,有時,她甚至會難受地哭出來。


    但最終,格爾金找到了凱爾,鮮花開始在四周盛開,緊接著,春天來臨。


    春日的暖陽融化了冰雪女皇的寒冷宮殿,凱爾心中的鏡片也不留痕跡地消融了。


    最後,隻留下了冰雪女皇孤獨一人……


    相傳,唯有擁有殺身成仁之勇敢,赴湯蹈火之深愛的人,與冰雪女皇決鬥,方可拯救出被女皇之吻冰封的人。


    冰雪女皇是美麗的,但是她的內心隻應當在空虛中被凍結。她銳利的矛尖冰冷無比,被它刺中的目標甚至會因為寒冷而暫時無法動彈。但是,就算是由冰雪所鑄成的長矛,由風雪所編織而成的鬥篷都終有融化之日。


    而當冰雪消融的那天,她冰封的內心也將一並融化。


    為了使人待在冰雪皇宮中,一件能夠保持溫暖的鬥篷是很有必要的。「我深知嚴冬的殘酷……和玫瑰的芬芳……」


    玫瑰盛開,雪宮崩塌……歡笑的人們不曾記得,在那有位沉睡的美人……”白瑩的故事似乎講完了,但她又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這個……算是神話傳說吧,在當地的人類族群中十分流行,接下來這部分是當地流傳許久的詩歌。”白瑩開始念誦紙張上的內容:


    “銳利的劍鋒冰冷無比。


    唯有溫暖的春日,方能使劍消融。


    筆直延伸的劍鋒將指向何方?


    在冰雪消融的溫暖中,這把劍也將一並融化。


    被這把武器穿透心髒之時,你將短暫地忘卻自我。


    唯有知曉玫瑰芬芳之人,方能了結這一切。


    你一定是位胸懷熱心之人。


    忘卻寒冷,失去記憶,直至最後……


    不識寒冷的冰封之心,終有一日能夠融化嗎?


    唯有內心堅強之人,方能拯救冰封之物。


    我沉睡於此,無人知曉。


    如若冰雪消去,我亦就此忘卻。


    究竟是我在消融,還是春天即將到來……


    玫瑰芬芳馥鬱,向世人宣告春日的到來。


    他再也不願迴想那刺骨嚴寒。”


    “是個美救英雄的故事,還不是英雄救美,很新奇啊。”耀淩連連點頭。


    這個故事,芮楓聽得入了神。因為她想起了某幾位闊別已久,但在不久前又久別重逢的摯友……


    安吉拉……


    失去她的那天,我跪在那猩紅的鮮血浴缸跟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萬念俱灰的空洞與肝腸寸斷的悲慟填滿了內心,痛失摯友的痛苦化作以血洗血的憤懣,對其他人痛苦麻木不仁的漠視,如同泄憤般的屠殺讓我手上沾滿了屍山血海的罪孽,不可洗清,不可掙脫……無法忍受她不在時那踽踽獨行的孤苦,無法抑製對過往幸福虛無縹緲的思念,直至那冤冤相報的怨靈將我吞噬,咽下那陳陳相因帶來的惡果。不見前路,不見歸途……自她離我而去,世界早已失去了色彩與聲音,隻剩,一片漆黑與無聲的噤默……


    我早就有此設想,我們的夢想會翅翼寸斷,猛墜落地……但就算明知極大可能如此,我們依舊願意為此賭上一切。


    可是……為了自己獨活而將他人的一切化作烏有,真的能夠被原諒嗎。可是……畢竟,人隻愛自己。


    也許沒有人能真心為了某人而犧牲自己,不管是被迫當作一台機器運作的安吉拉,還是長眠深淵底部虛空遺族們。


    那時,我曾無數次地希望……但我希望記憶中的那扇門永遠都無法打開。我像瘋了一般拉開了緊閉著的門,空氣中隻剩下水流的聲音。無論我怎麽大聲唿喚,那裏也沒有任何迴應。那被迷茫支配的刀片,從來都無法真正了結一個人的性命。


    我還記得她沾滿血跡的手上握著這把刀,刀刃似乎充盈著著流不盡的鮮血。或許是為了減少割腕時的痛苦,刀刃被刻意打磨得鋒利無比,能夠輕而易舉地割斷血肉。恍惚間,我經常覺得這把刀似乎也能阻止血肉的再生。這刀刃會將追求幸福的意誌一並撕裂,而這將永不停止。


    也許,也許安吉拉……不,應該說是黎博莉,她也許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要活下去。因為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生存下去,這是本能。雖然她具有奉獻精神,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許她的內心也是積極求生的。即使是最後確定黎博莉她隻能犧牲自己,才能讓研究繼續推進下去。


    那麽作為安吉拉呢?她也期待著被愛,被在乎,被銘記。她的絕望,她的熱望,她的謊言,她的期望,她的負罪感……是否也像冰雪女皇一般,如同雪暴席卷,封閉著她的心?即使被一百萬年的時光反複磨損蹂躪,她也仍保留有善良。


    芮楓暗暗下定決心,她要為曾經的夥伴們重新做出機械軀體,讓他們的靈魂再次迴到世間,讓他們重活一次,看看這宇宙大千。她要給黎博莉和夥伴們完整的一生。


    也許……這能彌補我對你們的一部分虧欠。


    “那麽……如果冰雪正在消融……是因為宮殿正在崩塌嗎?又或許是因為春天即將來臨?”芮楓沉思著說出這句話。


    “也許正是因為一無所有,因此才一往無前。”白瑩似乎明白了芮楓在想什麽,有些自嘲般的笑笑,緊接著看向她,堅定的迴答道。


    芮楓仿佛得到了治愈。她也感激的向著白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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