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神族,大部分都散居在地球上,隱居在人煙稀少的荒蕪之地,避世生活著。


    在我們北境極地,要說最出名的兩支星域神族的成員,那一定是雪域龍族和天星虎族。雪域龍族避世居於千尺崖頂,而天星虎族則在有稀少人類散居的北極圈,他們一族的的初代大神狸澤被那些人類當做可以保佑他們免受野獸襲擾的神祗來供奉。


    我叫白瑩,其實是天星虎族中的一員,也是現任的族長。不過在我的幼年時代,我對此一直一無所知,在一群猞猁裏長大,我隻當自己是一隻猞猁。盡管我和他們長得很不一樣。


    現在可以來說一說北境極地的具體生態結構。地球上的兩極,群落的垂直結構一般來說都表現得十分明顯。在海拔最高處,遍布著高聳入雲的冰刺還有一小部分冰原,是雪域龍族的聚居地。海拔稍低的冰原上分布著一些北極熊;北冰洋裏生活著出名的鯨、海象、海豹、鯡魚和鱈魚;雪境邊緣的雪線附近,像是格陵蘭島,仍有人類居住(主要是因紐特人也就是愛斯基摩人);海拔再低一些使溫度略微升高一些,在北極苔原帶上,植物以菌藻共生的地衣和苔蘚為主,草本植物都很少,北極熊偶爾也會來到這裏,因為這裏還有一些鹿的種群存在。但這裏的環境連微生物也不甚活躍。整體看來就像是在冰層之下的裸岩,在冰層融化後露了出來,披上了一條圍巾。再向下,極地草原相對溫暖,北極狐,岩雷鳥,猞猁和獰貓、兔猻這些相對大型動物分布較多,相對的,物種豐富度也更高;接著向下的話,就到了極地特有的冷杉針葉林,相對於平原來說有很多裸岩,雖然常年下雪,但依舊常年綠色。這裏生活著雪兔和北極狼。


    而我出生在極地草原,我的母親和兄弟們都是一群猞猁。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成長,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也是猞猁,是他們的同類。不過越是長大,我和兄弟姐妹們的差異就愈發明顯:黑白花的虎紋,長長的尾巴……我的耳朵雖然也是尖尖的,但不像他們一樣在耳尖長了一簇黑色挺立的長毛。我的體型在它們之中也是最大的。因為這一係列的差異,又或許是排斥異類,我的兄弟姐妹們都一直對我疏遠,似乎很怕我,也沒人願意和我結伴,和我玩耍。幸而我的母親一直對我很好,我的童年便一直溫存著。她也一直半真半假的對我說,我有著獨一無二的高貴血統,終究會成為雪域大陸上的王。


    那時的生活是那麽無憂無慮,讓我從未考慮過什麽母親口中稱王的霸業。


    而我一直都未曾想過,這一切會在那一天毫無防備的終結。原來,跌落懸崖隻需要一瞬間。那是一群北極狼,不知為何來到極地草原。我還記得領頭的那個狼妖,站在我們的麵前,又高又壯,一大片陰影投在我們身上,我的兄弟姐妹們在母親背後瑟縮成一團,而母親盡量撐起身體讓自己看起來高大一點。那狼妖毛色白的甚至有些發藍,眼瞳中泛著饑饉貪婪的綠光,不勝妖異。


    那狼妖頭領長嘯一聲便和身後的群狼一起向我們撲過來。它們的數量很多,有幾十隻,即使是同為食肉猛獸的我們也無法招架。母親領著我們轉頭逃跑,但我的五個兄弟很快都遭逢毒手,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土地。母親悲痛欲絕,轉而告訴我要我先走小路迴到我們之前棲身的石洞中,自己走另一處岔路引開狼群。我急了,說道:“這怎麽行,太危險了!”


    她迴答說:“你有重要的使命。家裏有留給你的東西,一定要拿到它,然後遠走高飛,別再迴來了。”


    “不行!母親,你可能會死的!”


    “白瑩乖,聽話,媽媽愛你。”她說完就掉頭向著領頭的狼妖跑去,毫不猶豫地與他撕鬥起來,然後迅速脫戰向另一條岔路跑去了。我心中又慌又急,隻得按她的話照做。我把石洞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一處暗角找到了一塊銀白色的牌子。它白的沒有一絲的雜質,就像陽光下雪峰峰頂的雪;摸起來,材質像是白玉。那上麵還鐫刻著金色的花紋,描繪的似乎是一隻長著三隻眼睛的虎首,氣勢洶洶地怒視著前方:眉心的那隻眼是銀色,其餘雙眼一藍一紅,倒是和我的瞳色相同。看上去似乎像是某種徽記或是符號。這東西……怎麽會在母親手裏?這些北極狼的目的難道就是它?而母親說這又與我相關,到底是為什麽?一瞬間,我的腦海裏塞滿了各種無解的問題,揮之不去。


    我還未來得及細細思考是怎麽一迴事,身後突然傳來的一陣狼嗥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迅速轉過身,下意識地把那塊白玉牌子藏在身後。之前追殺我們的狼群已經來到了洞口,領頭的那隻狼王化成了人形,一對尖牙呲出了嘴角,看起來殺氣騰騰。他緩緩開口,那聲音像是金屬互相摩擦一般粗礪刺耳:“這老東西還真是拚命……那又怎樣,結果還不是個死!”他側過頭,接近脖頸的位置有兩道深可及骨的抓痕,血還在汩汩流著血。這時他又看向我:“這就是老大說的那小貓崽子?看著也沒多厲害……小東西!交出邪瞳白虎的信物!不然就帶你迴去見老大,有你好受的。”


    不必說,母親一定是遭了他們的毒手。生平第一次,那種尖利的銳痛充滿了胸腔,心痛得無法自抑。淚水瞬間模糊了眼,又幾乎被怒火燒幹。這一刻,怒火壓過了恐懼,我發出了一聲令我自己身體都顫抖不已的巨大吼聲。這時候,那個看起來像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信物掙脫了我的爪子,飄在了半空中,發出了耀眼的銀光。那些狼妖見到如同烈焰籠罩般的奇異景象,全部大張著嘴,看起來十分驚訝。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有幾道巨大的白色光柱從天而降正好劈在他們身上,發出振聾發聵的巨響。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那個信物召喚來的天雷,而我也因為脫力昏倒。眼前在被黑暗籠罩前的最後時刻,我看見了他們麵對天雷時驚恐得扭曲變形的臉。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醒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人類少女的模樣,隻不過還長著尖耳和尾巴。我在站起身來,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撼了我。本來應該沒過去多久,在我麵前本應堆著幾具被雷劈死的狼的焦屍,但它們似乎是經曆了幾十年的時光,在我眼前的已是一堆白骨,一絲皮肉也沒有,也沒有聞到任何屍體被火化的焦臭味。看來這雷果然不一般。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原路找迴去,找到我幾位兄長姐妹和母親的屍骨,將它們葬在一起。


    自此之後,我選擇離開了這處傷心地,帶著那個所謂邪瞳白虎的信物,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白天一邊漫無目的地流浪,一邊在雪原上抓一些雪兔之類的小動物,用冰磨成聚光的凸透鏡找來樹枝生火烤來吃。到了夜晚就隨便找一處避風的岩石或者冰刺之類的地方睡覺。好在我的抗寒能力很強,不同於其他生活在這裏的生物,即使是直接睡在雪地冰原上也不會覺得冷。


    要說起最難熬的時候就是極夜了,時間長的要持續兩三個月甚至更久。加上這裏家常便飯的暴風雪讓這樣的日子更難熬起來。寒冷,孤獨,永夜,這三個詞時常與我的夢境聯係在一起。在令我討厭的極夜到來之時,我時常選擇在休眠中度過。噩夢就常常在這時候對我糾纏不休。我無數次在夢中迴溯母親和兄弟姐妹被殘殺的景象,驚醒後,見到的又是沒有盡頭般的永夜。即使是時常能看見天空中宛若彩帶一般絢爛的極光,在我心裏的永夜麵前,它甚至算不上是一星燭火。比永夜更可怕的就是孤獨,它就像是深冬夜色盡頭極地峽穀中最冷的冰雪,不會融化,也不會迎來春天。它雖然隻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看不見摸不著,卻一直縈繞在我周圍,甩也甩不掉。


    流浪之餘,我也時常思考著那群狼妖口中的“老大”會是誰?他一手策劃了這起事件,也許還有更大的陰謀。


    一路上,像北極狼這樣盯上我的妖物還真不少,嘴裏還說著跟他們一樣奇怪的話。我慢慢在找線索,也一路反殺著那些想要取我性命或者我的信物的妖物,自己的實力也飛速成長,越變越強。我逐漸發現,那個所謂的信物有著特殊的力量,能將被我擊敗殺死的敵人的能量吸收化為己用。我也猜想,這也許這就是他們一直在覬覦我的原因。我本以為這樣一路成長的我早已立於不敗之地,直到那一次極夜中的某一天,我也遇見了那個差點要了我的命的強敵。


    那是一頭已經化妖的北極熊,自恃身材魁梧體型巨大,自詡“極地之拳”,當地的許多動物都被他殺害或者欺壓著。我一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與那些害我家人性命的北極狼妖沒什麽區別。他似乎也有跟那些追殺我的妖物相同的目的,想要殺我再拿走我手中的信物。


    在這些事件過後,我對這信物背後的故事和自己的過去愈發好奇。或許……或許這真的很重要,一切戰火似都因我而起,也許我自己真的背負著什麽具有決定性的使命。而想要知曉這完整的真相,就必須去麵對,去戰鬥,每上前一步,也就距離真相更近一些。


    我毫不猶豫地上前應戰。我必須得承認,這次我輕敵了。他不似我之前遇見的那些妖物一般容易對付,而是有著一個能使重力增大的特殊能力。而且厚厚的熊皮像厚重的盔甲一般,想要擊破也沒有想象中容易。


    原本,我的體型比他小的多,看似是劣勢,而實則最大的優勢就是敏捷靈活,速度快,這種攻擊模式也是我最拿手的一項;可現在縱然我有一身的本事,他隻要將重力增大我就無法發揮任何戰鬥技巧,別說靈活的攻擊了,就是躲避他的攻擊都讓我看起來十分措手不及。


    他看起來與我之前遇到的敵人還是很不一樣的,就比如他的眼神冷厲,似乎飽含著對生命的蔑視,那必然是屠戮了無數生命才形成的氣場;他的廢話也很少,不像其他妖物一樣,開戰之前念一堆沒用的開場白,最後往往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幹掉,果然是反派死於話多。而他真的是一味專注攻擊,我甚至都沒有任何空擋可以抓。我漸漸落於下風,疲於應對格擋攻擊,自己也沒有進攻的機會。


    終於,我疲於應對露出了破綻,被他一熊掌直接拍出了三米遠狠狠摔到了一塊巨石上,我感覺五髒六腑似乎都裂成了碎片。終於……還是要敗了麽?看來,我還是太弱了。我想著,卻又心有不甘。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北極熊,他一步步走過來,那聲音在我耳中像是被放大了數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


    突然,天邊飛速閃過一道藍光,他身形一頓,停下了動作。我有點懵。兩三秒過後,他龐大的身軀毫無征兆的轟然倒地,揚起了一大片雪塵。與此同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我頭頂掠過,似乎是一隻巨鳥。直到它落地我才勉強透過雪塵看清,那是一個帶著翅膀的人影,聽聲音似乎是個女孩子:“極地之拳?就你也配?”她轉過身向我走來。


    我不知他是敵是友,猛地從地上竄起來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她的身形逐漸清晰,頭上有一對長角,背生雙翼,身後還拖著一條銀光閃閃布滿鱗片的尾巴……看來是龍族的人。她見我敵視的姿態,連忙抬起手抱拳表示自己沒有惡意:“這位姑娘,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的……在下耀淩,敢問姑娘是?”


    我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我叫白瑩,謝謝你救了我。”


    幾分鍾後,我和新認識的朋友耀淩一起坐在一處冰崖的旁邊,晃蕩著雙腿,看著漫天舞動著的絢爛的極光,我的心中竟充斥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這讓我體會到了一直以來都沒有體會過的輕鬆。


    我們無話不談。我很快了解到,她的經曆與我竟也有些相似,甚至頗有同病相憐之感。我們都是族群中的異類,她失去了對過往的記憶,因為有著其他龍族都沒有的翅膀和力量而被排斥,因此時常借以探查情報為由獨自到處長時間的外出,三四個月的時候也有。不過也因此看到了好多風景。而從小母親就很寵著我,在那場浩劫來臨之前,我從來沒有獨自外出過。聽說了我的經曆,她表示很理解。而當我拿出那塊被稱作信物的白色牌子時,耀淩明顯愣了一下,接過牌子翻來覆去的端詳了好半天,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


    我覺察到耀淩一定知道些什麽,立刻問她怎麽了。她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帶著它,卻不知道這是什麽?好吧……不知道你是否曾經聽說過天星虎族?”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印象裏從未接觸過與之相關或者類似的事物,也沒有相關的信息,可這個名字卻讓我莫名的熟悉。


    “這名字……很熟悉,但是我並沒有……”


    “那就對了!我剛看見你時,就感覺你的氣場很像他們……這牌子據傳是天星虎族初代上古大神邪瞳白虎狸澤的信物,材質是天星虎峰獨有的極地寒玉,隻有用它,才能踏進上古大神狸澤的殿堂,拔出他的聖劍,作為這一代的天星虎族族長,把力量與信仰永世流傳。”


    信息量好大,一時間我隻感覺到很是無力接受。看著目瞪口呆的我,耀淩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這事兒……我也說不好。天星虎族絕對是星域神族裏麵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彼時,龍族製霸著天空,他們就縱橫著整片大陸,最終卻無疾而終分崩離析走向滅絕,有人說是內鬥,有人說是曦靈神族的魔物帶來的宇宙湮滅……”


    “有關他們的秘史盤根錯節的不少,我的了解也很有限,不過,那把名為天罡巨刹劍的聖劍,對於普通不入流的妖物甚至是一個普通人類來說都是成神的鑰匙!這也是你一直以來都被各種各樣的妖物追殺的原因。邪瞳白虎狸澤據傳是位亦正亦邪的大神,能從其他生物中獲取生命力供養自身。最後一點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要是去接下了這一把聖劍,接受的力量也伴隨著同等的責任和宿命,也代表著成為這一代的天星虎族族長;如果不接,就完全可以將一切拋之腦後。這事情可不能草率……千萬考慮好。”


    聽著耀淩說完,我的心情也漸漸複雜起來。心口處就像是堵上了一大團棉花,悶悶的。本來我以為自己會不假思索的答應,可是,支離破碎的過去和觸手可及的未來全部擺在眼前,即使我完全可以避開它,可如果這樣……也許真的能改變些什麽呢?如果這真的是一切得答案呢?我會將一切糾正,雖然這可能要花上一些時間。若它不是,那就由我來嚐試;若它就是,那就由我來看好它。


    “我會承接下來並且看好它。”我堅定地看向耀淩,“請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


    耀淩看著我微笑:“我就知道你不會認輸!這份去往天星虎族世代相傳的,邪瞳白虎的信物上,”她是指我的白玉令牌,“用你的血喚醒它,地圖就會呈現出來了。”


    我割破手指把血塗在上麵。沒一會兒,信物發出了柔和的銀光,在三眼虎頭標誌的背麵真的出現了一些紋路,漸漸構成了一幅地圖。


    我攬過耀淩的肩膀:“一起走啊,出發?”


    “那當然。”耀淩毫不猶豫,一口應下來。


    就這樣,我們兩人踏上了尋找狸澤神殿的征途。走出茫茫雪原,翻過連綿的冰刺和雪山。沿途依舊像以前一樣遇到不少來找我麻煩的妖物,甚至有增無減;不隻是如此,此番出行還趕上了我最討厭的極夜。不過還有耀淩在,解決他們也變得更容易了;星光很亮,照在冰雪上也沒給我們造成障礙。


    我們一路高歌猛進無一敗績,很快就來到了天星虎峰山腳下,在那分布著一片愛斯基摩族人類散居的村落。那裏的人類都穿著麋鹿皮的長靴,住著用動物皮毛製成的帳篷,用的工具都是石製的,看起來很原始。後來我才知道那些是因紐特人的村子。


    在這個村子裏隨處可見極地特有的冷杉木質的神龕,外表小巧玲瓏,還有精致的雕花。借著星光,我們看到裏麵供著的正是初代的邪瞳白虎大神狸澤——紅藍異色雙瞳,眉心處還有一隻金色的眼;身後有兩對翅膀。


    “看來天星虎族是這裏人類的信仰。”耀淩自語。


    我沒有接話,一直盯著路邊的神龕,心裏五味雜陳。即便是強大如此成為其他生物信仰的神,也終究逃不開毀滅的命運。


    耀淩看出我的心思,解釋說:“狸澤是個亦正亦邪的大神,時常現身人類的棲息地,之前在我們龍族的典籍中也記載了這種情況……天星虎族中,隻有大神狸澤的直係血脈接受天罡巨刹劍的傳承才會出現與他相同的特征,你也會,別擔心。有你在,也不怕天星虎族滅亡,對吧?”


    我感激的衝著耀淩點了點頭:“記住傳說,信仰與希望便都可重建。”我們一路向前,按照地圖的指引走到了一處懸崖邊。沿途的景色愈發淒涼,人煙越來越少,還有一些嚴重風化的雕像碎塊,依稀能分辨出是跟沿途看見的神龕裏一樣的雕像,大神狸澤。


    它們默默躺在這裏,見證了這個種族的沒落。神殿的地點就在這座懸崖對麵,天星虎峰的山壁上。那山體仿佛刀削斧劈過一般,直上直下,就像一把立在地上的尖刀,刀鋒似乎都能把天空刺破。


    山壁上,有一部分很反常的籠罩著霧氣,有風吹過也不會散。那個地方看起來就像個結界,保護著也掩藏著裏麵的東西不被發現。說不定……


    “神殿的位置,一定就在那裏。”耀淩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說完,就抓著我的肩膀帶我飛到了霧氣掩蓋的位置。濃霧之後的確有一個洞口,還從山體上延伸出一個小平台。耀淩帶著我落了地。我正要向前走,卻發現耀淩沒有跟上來的意思,反而還在陡峭的崖壁邊坐了下來。


    “你不來?”


    “天星虎族的神殿神聖不可侵犯,是任何外族生物的禁地。無論是誤入還是闖進去的生物都會被禁製的力量攻擊直至處死。”耀淩說著,把手向洞口伸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巨大的威壓撲上身體,壓得兩人快要喘不過氣,好在耀淩及時把手收了迴來。


    “見識了吧……為了保護聖劍,天星虎族的手段也絕對是十分狠絕的,一般的生物哪怕隻是誤入也會瞬間被壓成齏粉,連全屍都不會留……就算有道行高的走了進去,沒有天星虎族的血脈,多大的力氣也拔不出聖劍。快去吧,加油,我在這裏等你。”


    我感激地向耀淩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沒有想象中的層層設防,沒有機關,沒有陷阱,也沒有守衛。也許是如耀淩所說,想要進大神狸澤的神殿,天星虎族的直係血脈真是一張萬能的“通行證”。那洞穴內部看上去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冰洞,洞頂垂下來不少冰錐。這裏麵沒有任何可見的光源,卻也亮如白晝。洞穴盡頭的冰壁平整光滑,上麵鐫刻著和我的令牌上一樣的,三眼虎首的圖案,氣勢洶洶。


    冰壁前麵是一個簡易的祭壇,一把形狀怪異的劍深深地插在祭壇前的冰塊裏。我走上祭壇,稍微用力就拔出了插在冰裏的劍。此時我背對著冰壁,冰壁上的虎首三隻眼睛似乎的同時閃了一下。我心裏有點疑惑,這一切太順利了,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接下來,我帶著聖劍準備離開,心裏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事實上,自從進入這裏開始,我就一直感覺有人在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這個感覺越來越強,那人……似乎就站在我身後很近的地方。可這裏有的確是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生物,安靜的甚至有些可怕。也許是因為刻在冰壁上的那個虎首……算了,不管了。我盡量把心裏那股奇怪的感覺壓下去,快速走出了冰洞。


    我走出冰洞,正迎上了遠山邊上,橘黃色的光晃晃悠悠的升了起來,閃爍著,邊緣耀眼。是日出!北境的黎明來了,我的黎明也來了。我看著天邊緩緩升起的太陽,像極了一枚搖搖欲墜的鴨蛋黃,心裏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愉悅。


    耀淩聽到我的腳步聲,迴頭看著我,伸出拳頭與我對碰:“看來一切進展順利呢。北境你討厭的極夜結束了,看來你可以開心一陣子了。”


    “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嗎?”我問。


    “既然極夜結束了,那就表示至少過了三個月……我應該迴去了。”耀淩站起身,“不然師父會擔心我。”


    “那我們……還會再見麵嗎?”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我心底裏早已經把耀淩視作了非常重要的人,我舍不得她就這麽離開。


    “其實,你並不需要我,”耀淩笑了笑,“能生活在北境的,一定都是強大的人。每天也許都有失去,都有得到,要相信美好的事情總會發生,對於你我而言都是,好嗎?作為大神狸澤的直係血脈,經過修煉融合聖劍的力量,你也會和狸澤一樣最終擁有四翼三眼的形態,到那時,想見我的話可以來千尺崖上找我。雪域龍族隨時歡迎。”她一打響指,我的手上多了一塊閃閃發光的銀色鱗片:“拿著它就能聯係到我。期待下次再見啦。”


    耀淩說罷,轉過身去,從崖壁上一躍而下,雙翅一展揚起一片雪塵,俯衝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又衝向天空,向遠方飛去了。我目送著她的影子逐漸變小,直到融進陽光裏。


    耀淩離開之後,我一直待在先前存放聖劍的冰洞裏。這裏很隱秘又設有結界,是避世修煉的絕佳場所。果然如耀淩所說,過了不久,我就能幻化出一對白色的羽翼,並且能進行飛行。我開始嚐試把飛行的技能駕馭得更加熟練,可是在這時偏偏出了大事。


    遠天開始出現黑紫色的閃光,還伴隨著雷電和含糊的轟鳴聲。不管這是什麽,我能感覺到,它在吞噬著生命。一定是出現什麽了毀滅性的浩劫。更重要的是,天邊出現異象的方向,是當初耀淩離開的方向。雪域龍族絕對稱得上是星域神族裏的名門望族,說不定是……被入侵了?我開始嚐試用耀淩留給我的龍鱗聯係她,可是……沒有任何迴應。


    我心裏開始有些慌亂,不顧一切地向千尺崖飛去。從狸澤神殿到千尺崖的路程很遠,我幾乎是沒有休息的行進著。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到了。看到千尺崖上的景象,我感覺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整個崖頂都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雪的下麵都是屍骨,龍的屍骨,一層挨一層沒有一絲縫隙,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那屍骨全都是白森森的骷髏,上麵一絲血肉都沒有,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恐懼。我搜查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耀淩,也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生命。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耀淩不會有事。因為我通過那片龍鱗,幾乎還能感知到,她還活著,隻是暫時離開了,去了別的地方,隻不過這個地方,很遠很遠,遠到幾乎消失在感應中。她還會迴來,這是我們的約定。


    此後,我一直呆在千尺崖上,等著耀淩迴來。我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任何她的消息,時間似乎在這靜止了。


    我的心逐漸被絕望淹沒。就在我心灰意冷準備離開時,一道黑影迅速掠過天空,落在我麵前。是的,就像當初見麵時那樣,耀淩又迴來了。


    她變得很不一樣,氣息似乎比從前更加冰冷,但是氣場也變得更加強大。我正要開口對她說點什麽的時候,她先開口了,隻是那聲音聽上去無喜無悲:“我的宗族……已經全滅了。這裏已經沒有讓你我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願意跟我離開嗎?我帶你去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裏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


    信息量似乎有點大。但出於對她絕對的信任,我問到:“我們去哪?”


    “宇宙聯大。”


    “鬥轉星移,世事滄桑,唯貪婪與浮華不變。”


    “雄鷹不為暴風折翼,狼群不因長夜畏懼。”


    注:1極地草原和北冰洋:北冰洋的水溫很低,大部分時間都在0c以下;隻有夏季在靠近大陸的水域,水溫才升到0c以上,形成沿岸的融冰帶。因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響,在北冰洋內形成幾個全年不凍的內海。 北冰洋的島嶼很多,僅次於太平洋,總麵積達400萬平方千米。主要島嶼有格陵蘭島、斯匹次卑爾根群島、維多利亞島等。由於嚴寒,北冰洋區域裏的生物種類很少。


    ——《宇宙聯合大學校史卷6:白虎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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