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丫頭片子,眾目睽睽之下,敢跳出來指摘她這個貴妃!


    孟嫣掃了梁老夫人並那二姑娘梁豔華一眼,隻見梁老夫人神色如常,隻是唇角微微勾起,似有得色。梁豔華卻羞赧窘迫,頭低的越發狠了,似是想掘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這梁春容在那梁府後宅當是十分受寵的,想必平日裏是竭盡了全力討好奉承嫡母。


    倒是個機靈的姑娘,很會察言觀色、審時度勢,這份資質比她那位嫡姐還要高上幾分。


    然則,她越是如此,梁老夫人越是不會放心讓她入宮。


    放她出來咬人,倘或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勃然大怒,彼方不過是個無有品階的小小庶女,至不濟送進家廟禁足也就是了。


    如此一來,梁老夫人既除了將來或許會阻礙梁成碧的絆腳石,又讓她孟貴妃當眾失態,可謂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這般看,這梁春容有小慧而無大智,傻子一個。


    梁春容話音落下,便有幾道聲音陸續響起,“就是啊,臣婦在府中時,也常聽我們老爺說起,如今朝廷艱難的很,宮裏是能儉省就儉省一二。這個節骨眼上,貴妃娘娘舉辦賞花會,不知是何用意?”“不錯不錯,妾身前兩日還聽府上下人說起,京郊已有窮苦人家滿門病死的,聽得妾身心裏是又怕又覺著可憐。咱們這些婦道人家,雖做不了什麽,就該安分些,還出來賞花會茶的,不是添亂麽?”


    孟嫣聽在耳中,倒是毫不意外。


    這些個女眷,夫家都是梁家陣營中人,這種時候自是要幫腔的。


    有人附和,梁春容更是得意不已,竟有幾分眉飛色舞,開口道,“還請貴妃娘娘指點迷津。”


    孟嫣先未出言,隻是看向太後。


    隻見蔣太後眸光瑩瑩,笑而不語,她心中已然明白,太後娘娘是把整個場麵都交給自己了。


    她微微一笑,先不理會那梁春容,徑直向梁老夫人言道,“梁老夫人,本宮竟不知,原來堂堂首輔內宅就是這般家風。梁家還真是寬仁慈和,才會寵的一個庶出的姑娘這般率性大膽。”


    話才出口,一堂女眷之中就有人竊竊笑了起來。


    既有與梁家交好的,那便有與之不和的。


    再則,今日前來赴宴的,除了命婦,那些未出閣的都是正經的嫡出千金,偏生梁家帶了兩個庶出的女兒,還與她們平起平坐。這些大家閨秀們,一個個自恃身份,麵上雖不會露出來,心中怎麽也不會痛快了。


    孟嫣便是捏準了這一點,率先向梁老夫人發難,暗指梁家門風不正,沒有規矩。


    她和梁春容說不著,認真對付這個小丫頭,才是跌了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堂上一眾女子聽了她這話,都覺著痛快舒坦,心裏麵對這位貴妃娘娘也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意。


    梁老夫人有些尷尬,勉強一笑,“讓貴妃娘娘看笑話了,但老身府上是如此的。這兩個女孩兒雖不是老身所生,一向聰慧孝順,我們老爺也是極疼愛的。”


    目下,她還用得著梁春容,自是要為這個庶女撐腰。


    孟嫣莞爾,起身走到堂上,向眾人道,“今日,本宮奉太後娘娘懿旨舉辦這賞花會,一則為安撫人心。雖則如今朝廷正逢多事之秋,但當今聖上乃有為明君,真龍坐堂,得上天護佑,必能率領我大周子民安度此關。”


    一話未了,就聽有人壓低了聲兒道,“這等吉祥話,糊弄無知愚民也就罷了。這貴妃娘娘怕不就是靠這等花言巧語,討好皇帝的吧?”


    孟嫣淺笑,隻作沒有聽見,又道,“今晨本宮起身,出門眺望天際,竟見紅日已升,而西方天際卻掛著一輪明月……”


    她尚未說完,便有幾人低聲唿道,“日月同輝!”


    孟嫣頷首微笑,“不錯,正是日月同輝。本宮便想,此等天象現世,必是意味國有祥瑞,天佑大周。隻要各家忠於皇上,聽憑皇上的調度,自能安然度過此劫。”


    一席話畢,堂上一陣寂靜。


    虛無縹緲的吉祥話的確不能服眾,但如有天象為證,那就另當別論了。


    世人極信這些祥瑞吉兆,無論是前朝還是大周,無一例外。尤其這後宅的婦人,更是篤信。


    孟貴妃說出日月同輝之時,便有幾人想起來,早晨是見過旭日已升,明月未沉之景,當時還未多想,今聽她提起,才醒悟過來這是日月同輝的吉兆。


    今日來客之中,既有梁府陣營之中的,自然就有與弋陽侯府交好的、忠於皇帝的,隻是來前她們也滿心疑惑,方才隻靜觀其變並未出言,聽了孟貴妃這一番話,心中疑竇解開,便也紛紛開口,“貴妃娘娘說的是,今兒一早妾身起來梳頭,是瞧見天上掛著月亮呢,那色兒極淺淡,就沒心裏去。如今看來,正是咱們大周的吉兆。”“可不是麽,有皇上這樣的明君,咱們還怕什麽?”


    一群婦人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堂上的情形轉瞬就顛倒了過來。


    梁老夫人眼見孟嫣如此輕易就解了困局,暗暗切齒,隻拿眼睛看著梁春容。


    梁春容會意,又道,“貴妃娘娘辦這場賞花宴的意思,咱們是明白了。隻是,空口說這些話能濟得了什麽事?”


    饒是重生迴來,這耐性高了許多,被一個庶出的丫頭片子當眾接二連三的質問,孟嫣心頭多少也有了些惱意。


    她冷睨了梁春容一眼,淡淡說道,“你是何人?是有品的誥命,還是後宮的嬪妃?這是什麽場合,太後與本宮未及問話,有你說話的餘地?”


    這兩句話,絲毫不留情麵。梁春容縱便再如何大膽,也隻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臉皮尚且還薄,被這般當眾羞辱了一番,頓時臉頰飛紅,期期艾艾道,“臣女、臣女隻是……”


    孟嫣再不瞧她,隻向眾人笑道,“這賞花宴的第二層意思,本宮今日邀請諸位前來,便是想請諸位夫人出手,為解朝廷之困,盡一己之力。”


    眾人麵麵相覷,實在不懂自己一個女流之輩,如何出力。


    但聽孟嫣笑道,“雖則咱們皆是婦人之身,但各位也是朝廷敕封的誥命夫人。本宮以為,這為江山社稷出力,非他們男子專屬,我等女子也可有所為。”說著,她轉身走到太後身前,向太後行了個大禮,“太後娘娘,臣妾願將三年來的私蓄盡數捐出,長春宮出資一千兩紋銀,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蔣太後唇邊笑意深深,朗聲道,“好,不愧是我大周貴妃!貴妃此舉大善,哀家也捐銀兩千,為朝廷救災所用。”


    眼見此舉,在場眾人才覺自己是落了太後與貴妃聯手捏成的套裏了。


    這太後、貴妃都捐了,其餘人還能縮脖子麽?不怕被笑死、唾沫淹死?


    且她們當眾說出捐銀多少,底下的人還能少捐麽?即便隻是為了不削了自家門麵,那也不能少捐啊。


    這老太太以往就愛打秋風,如今上了歲數,又夥同孟貴妃一道出來搶!


    當真是,宴無好宴,席無好席。


    在場的,有那真憂國憂民的,亦有不情不願的,更有心底裏大罵太後貴妃陰險的,心思各異,卻都紛紛出聲,告知自家也捐資多少。


    孟嫣笑著,吩咐宮女瑞珠一一記錄在冊,還說,“這哪家是哪一筆,切不要亂了,到時也好對賬。”


    堂上正熱鬧著,外頭的守門的宮人忽然高聲傳報,“皇上駕到——!”


    孟嫣吃了一驚,陸昊之竟然來了?


    來不及細想,她連忙出門拜迎,堂上一眾婦女也隨在其後。


    不過片刻功夫,隻見一雙明黃色雲紋靴自遠及近。


    繼而,一隻手掌遞到了她麵前,就如千百次他做過的那樣。


    孟嫣有一絲恍惚,還是扶著那手站了起來。


    陸昊之握著她的手,與她並肩走到太後跟前,向太後問安,“兒子見過母後。”


    蔣太後並無絲毫意外之色,頷首淺笑,“皇帝來了。”


    陸昊之莞爾,“是,兒子有一樁大喜事要告訴母後。”


    言罷,他令眾人平身,意氣風發的高聲道,“西南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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