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轉,孟嫣淡淡一笑,“夏侯禦醫這是在同本宮說笑麽?你是皇上最為倚重的太醫,本宮是後宮嬪妃,彼此向來無有牽扯,又怎談得上得罪。”


    夏侯宇直起腰身,望著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問道,“若非臣得罪了娘娘,娘娘為何將臣拒之門外?”


    孟嫣心中咋舌不已,上一輩子她就時常耳聞,這夏侯宇膽量過人,即便在陸昊之跟前,也常直言不諱。雖被林燕容視作靠山臂膀,卻也沒少給她臉色看。書中寫他的脾氣,孤高自許,桀驁難馴。那時,兩人並無什麽直接往來,她也無所感觸。這輩子真見識了他的行事作風,她才有了深刻感受。


    之前敢捏著她裝病的事要挾她,如今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之下又敢攔她的儀仗,問她為何不讓自己進門。


    孟嫣有些頭疼,當著這麽多宮女太監的麵,即便明知夏侯宇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她也不能墮了貴妃的氣勢。


    若不然,今兒她低了頭,明兒長春宮的人出去便是人人可欺。


    她冷笑了一聲,“夏侯宇,你到底是憑著什麽身份來質問本宮?長春宮的門禁,還由不著一個外人指摘!”


    撂下這句話,孟嫣便吩咐宮人重新啟程,扔下夏侯宇揚長而去。


    她嘴上說的淩厲,心裏實則有些打鼓,這廝多半是要記上這一筆了。


    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小氣,一個比一個能記仇。


    也罷,橫豎她就是個囂張跋扈、驕橫刁蠻的貴妃,再怎麽謹言慎行、做多少件好事也改不了這些人心目之中的印象。


    這段日子,她可再沒往陸昊之跟前湊,外頭那些朝臣批她的折子還不是一點兒沒少。


    哼,在這幫人眼裏,大概她活著就是有罪。


    外人?


    夏侯宇看著遠去的貴妃儀仗,旗幟在風中張揚的飄舞著,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手。


    他可不就是個外人麽?


    陸昊之這一覺,直睡至晌午時分。


    醒來時,他隻覺神清氣爽,疲憊倦怠及那劇烈的疼痛都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侯宇的藥,或許還是有些效驗的。


    陸昊之下意識的便去摸索身側床鋪,卻摸了個空。


    他睜眼望去,隻見身畔早已空空如也,床褥上涼印印的,顯然孟嫣早已起身離去。


    陸昊之兀自抱著些期望,隻當她就在外頭,便喚了一聲,“嫣兒?”


    片刻,卻聽榮安的嗓音自帳子外傳來,“皇上,可有什麽吩咐?”


    陸昊之一把撩起了帳子,看著跪在地下的榮安,斥道,“貴妃呢?”


    榮安哆哆嗦嗦,囁嚅說道,“皇上,娘娘……一早兒就走了。”


    他就知道!


    皇上一醒過來,頭一個要問的定是貴妃娘娘!


    眼瞅著她不在,皇上不會又要大發雷霆了吧。


    打從娘娘和皇上置氣之後,他這個屁股就沒有囫圇過,再這麽著下去,他榮大總管其大概或許可能就要一直趴著睡覺了。


    陸昊之倒是沒有再發脾氣,他怔了一會兒,長歎了一聲,揮了揮手令榮安退下。


    他終究是沒弄明白,孟嫣到底為何在跟他慪氣。但每每接近她,他卻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無邊哀涼。


    她變得膽小慎微,和他相處之時,小心翼翼之中甚而還帶了幾分瑟縮。


    嫣兒或者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他還是看了出來。


    她甚而想從他身邊逃走。


    請旨,移居上河園。


    躲到寶華殿還不夠,還想躲出宮去。


    嫣兒,不可能的,這一輩子你都要和朕捆在一塊兒,生同寢死同穴!


    陸昊之英挺的臉上漫過一陣冷冽之色,眼前卻赫然晃過夢裏那雙噙滿眼淚的悲愴眼眸。


    皇帝病倒,可算是後宮群妃無聊生涯的精彩談資。


    寧壽宮之中,宣和太妃坐在西窗下的炕上,麵無神色的聽著底下嬪妃們的閑話。


    坐下為首的,當然是林燕容。


    經了這些日子的調理,她的臉總算是複原了,但經了這一場折騰,可謂元氣大傷,滿麵蒼白的斜倚著軟枕,原本尚算秀麗的臉又減了幾分顏色。


    趙貴人熬完了罰跪,被宮女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迴去。


    梁妃在翊坤宮禁足,她無人可以說話,便也來了此處。


    此外,還有幾個沒甚要緊的嬪妃。


    趙貴人便加油添醋,口沫橫飛,將適才在養心殿外撞見孟嫣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又尖著嗓子道,“太妃娘娘,諸位姊妹,你們可是沒瞧見孟貴妃那目中無人的樣子。明明都是皇上的嬪妃,皇上病了,人人都該侍疾。她倒好,一到養心殿就把人都攆了去,她自個兒霸占著皇上。嬪妾忍不過,勸了她兩句,倒被她反咬一口,治了個吵鬧養心殿的罪名,大庭廣眾當著那麽多奴才的麵兒,去底下罰跪!這猖狂的樣子,當真是罕見!”


    宣和太妃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慢條斯理道,“她猖狂那麽多年了,怎麽就這兩天,你忍不下去了?”


    趙貴人鼻子裏哼了一聲,“嬪妾就是看不慣她那副樣子。”


    底下一個無號的小常在,小聲說道,“隻是,嬪妾這些日子聽聞,貴妃娘娘也許久不到皇上跟前去了。皇上是政務繁忙,才一直未入後宮。昨兒,聽養心殿外當差的小徐子說,皇上本下了口諭,命貴妃娘娘入夜到養心殿侍奉。可這一轉臉,貴妃娘娘就到寶華殿祈福去了,還要榮安捎話過去,要皇上專心處置朝政。皇上雖惱的不行,卻也毫無辦法。嬪妾覺著,貴妃娘娘不似往常了。”


    趙貴人嗤笑道,“可算了吧,這叫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我看她,壓根就是矯情,不過就是吊皇上的胃口罷了。她若真硬氣,那就別去侍疾啊,硬到底才好!”


    這話出來,屋中眾人都覺著她有些強詞奪理。


    皇帝生病,群妃侍疾,這是宮中規矩,誰敢不遵?孟貴妃是長了幾個腦袋,敢硬著脖子違抗。


    趙貴人又說道,“你們不知道,孟貴妃進了養心殿,小半個時辰都沒有出來。好容易出來了,我就瞅著她發髻也亂了,衣裳也不大齊整,這是去侍疾?呸,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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