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然降臨,路邊的各色霓虹燈透過車窗折射進來,給人的臉上蒙了層斑駁的色塊。


    後座和駕駛座之間的隔板升起來後,原本就不大的空間更顯得逼仄,陶漾安靜地被馳餘吻著,他吻得很淺,在唇上廝磨的力度更近乎於一種溫柔的安撫,讓陶漾一整天因為疲憊和緊張的情緒完全舒緩下來。


    在這種柔和力度的安撫下,陶漾竟然慢慢睡了過去。


    馳餘輕輕咬了下她唇角,沒等到她的迴應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啞聲失笑,又覺得心疼,她今天確實挺累的。


    晚上有點堵,司機把車開到馳餘住的小區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陶漾醒來時正被馳餘抱著上電梯,她兩隻胳膊伸進他的西裝外套裏,連指尖都露不出來。


    她打了個嗬欠,睡了一會兒後精神頭明顯好上不少,心情也好,破天荒地主動去親馳餘下巴,跟玩兒似的,不含絲毫的挑逗之意。


    馳餘任由她親,隻是勁瘦的脖頸上喉結動了兩下,有點難耐和享受地輕眯了下眼。


    想被她這麽親,又想狠狠地親迴去。


    陶漾在他懷裏嘟嘟囔囔地講話,“今天你主動幫我解圍,甚至還打了人,會不會被媒體報道呀?”


    她自己就是做新聞的,知道有些媒體其實根本沒有底線,一篇稿子能有二分之一都是誇大其詞的,有點擔心馳餘會因為這事兒影響名聲。


    “不會,”馳餘輕輕往上顛了下胳膊,將陶漾抱得更實,慢步走出電梯,這一層樓都是他的,自然也不需要擔心被別人看到。


    “主辦方那邊會安排好,那些媒體心裏也有數。”


    他哄著陶漾輸密碼開門,順勢就吻到她脖頸上,慢條斯理地磨蹭。


    陶漾有點癢,抓著他短發將人推開,用有點苦惱的語調說,“我同事都看到你親我了,她們明天肯定會八卦個不停。”


    密碼門“滴”地一聲開鎖,陶漾先摁了玄關燈的開關,一盞暖黃色小燈亮起來,照得人頭頂毛茸茸的。


    馳餘抬了抬胳膊,把她放在玄關櫃上坐著,聞言挑了下眉,“怎麽,我拿不出手嗎?”


    陶漾笑眯眯的,絲毫不吝嗇她的誇獎。


    “是太拿得手了。”


    馳餘低笑了聲,顯然是很享受她的甜言蜜語,這世界也就她一個人的好話他怎麽聽都聽不夠。


    “今天喝了多少酒?”


    陶漾坐在玄關櫃上,兩條細直的小腿蕩來蕩去,不時地掃到馳餘衣擺,她沒注意到,馳餘也沒提醒。


    她仔細想了想今晚喝了幾杯酒,有些是她主動喝的,有些是和認識的記者朋友應酬和的。


    “唔,”她有點心虛,“三、三杯吧。”


    也可能是五杯,她記不太清楚了。


    這麽一算,陶漾有點得意,覺得她一個不怎麽喝酒的人喝了五杯都沒有醉,實在是很優秀,她仰著臉,杏眸亮晶晶地跟馳餘對視,蠻驕傲地說,“我一點都不醉。”


    不醉大概是因為喝得都是些度數低的,也有可能是酒勁兒還沒上來。


    馳餘俯身靠近,雙手撐在陶漾身側,就著這個不高不低的姿勢說,“那我嚐嚐。”


    陶漾還沒想明白他是怎麽個嚐法,就已經被握著下巴吻了上來,這次的吻跟車上的蜻蜓點水不同,也不像她的玩笑打鬧,撬開齒關一進來就攻城掠地,馳餘骨子裏的強勢和悍然展露無疑,逼得陶漾不能退,不能躲,隻能高高地仰著頭迎接他,脖頸彎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來不及吞咽的唾涎在唇角暴露出銀絲般的色澤。


    偌大的房間裏靜謐無聲,隻有玄關處嘖嘖的吞咽聲令人臉紅心跳,陶漾身上那件過於寬大的西裝外套被解開了兩顆扣子,鬆鬆垮垮地掛在肩上。


    馳餘細致地吻著她,一直扶在她腰側的手指染上滾燙的溫度,輕巧地挑開衣服下擺,慢慢往更柔軟細膩的地方探去。


    指尖碰到的卻不是襯衫,而是一片溫熱的柔軟,她腰細到一隻手掌就能握住大半,此刻細膩的肌膚毫無阻隔地貼著掌心,令馳餘後背浮上些許密密麻麻的戰栗,唿吸都重了些。


    他微微退開些,留出讓陶漾喘息的空隙,聲音啞得隻有陶漾一人能聽見。


    “……襯衫呢?”


    他吻得太深太久,陶漾感覺腦袋都因為缺氧而暈乎乎的停止運轉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也遲鈍的感受到了腰間多出來的那隻滾燙幹燥的手。


    “丟掉了。”陶漾哼哼唧唧地往他懷裏栽,“都是紅酒洗不幹淨,就脫下來丟掉了。”


    她把臉埋進馳餘頸窩,馳餘便順勢去親她的側頸,吻她纖薄的肩胛和鎖骨,貼在她腰間許久的手也慢慢挪動起來,夠到了一小片薄薄的棉質布料,緊貼在她身上。


    他不太懂女孩子的衣服,但很有探索的求知欲,低聲在陶漾耳邊問,“穿的什麽?”


    他手指很燙,在腰側、甚至更往上的地方摩挲打轉,弄得陶漾有點難受,又說不出是哪裏難受。


    她一口咬在馳餘肩膀上,沒用力,估計連牙印都留不下,但情緒卻因為這一口平複許多,紅著臉給馳餘介紹,“吊帶。”


    馳餘語氣平靜地“哦”了聲,但唿吸聲愈發不穩,可見隻是裝著一副正經樣,指尖勾著那塊布料往上推,輕輕摸索著到達自己肖想已久的地方。


    “嗯……”


    陶漾在他懷裏動了兩下,卻被馳餘緊緊按住,胸口一片灼燙,燙得她眼裏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水霧,又想咬他。


    馳餘被咬了也不惱,還悶悶地笑出聲。


    陶漾迷迷糊糊地被抱了起來,她身上軟得沒有力氣,進到客廳才發現自己原本能遮到肚臍的吊帶這會兒連最該遮的地方都沒完全遮住。


    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她揉了揉濕漉漉的眼,被馳餘抱進了浴室,水聲響起的時候才發現馳餘居然在脫自己衣服。


    “……你幹嘛?”


    馳餘把她的長褲褪下來,挑了下眉梢,眉眼間隱染緋色,瞧著又風流又不正經。


    “伺候你洗澡。”


    浴室燈光明亮,陶漾臉一下子紅得徹底,把馳餘使勁兒往外推,“我自己洗!”


    馳餘直接被推到門外,不禁失笑,“水溫調高點,別感冒了。”


    陶漾小聲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囑咐得這麽多,好像她不能自理似的。


    陶漾發現浴室裏不知何時添了很多適合女孩子用的東西,連沐浴乳都是花香的,抽屜裏還放著一整套的護膚品。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陶漾包著浴巾出來,正撞上也是剛洗完的馳餘,他穿了件深灰的睡袍,但帶子不好好係,露出了大片胸膛,肌肉薄而漂亮,性張力滿滿。


    陶漾第一反應是紅著臉把視線挪開,但反應過來後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可是她男朋友哎!有什麽不能看的。


    她天人交戰的這會兒,馳餘已經走近了,摸了摸她差不多幹掉的長發,還算滿意,接著就把陶漾橫抱了起來。


    陶漾嚇了一跳,被馳餘放到臥室的床上後都還是懵懵的狀態。


    沒等她緩過神,馳餘已經又吻了下來,這次吻得要溫柔許多,帶著點小心翼翼,仿佛怕嚇到好不容易等到的小動物。


    他親在陶漾眉心,在濃鬱的夜色裏輕聲說,“董經理今天問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陶漾睜開眼睛,有點不明白他要說什麽。


    馳餘揉了揉她耳垂,把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到她耳邊,“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陶漾正愣著,感覺無名指上被推進來一個硬質的圓環,頓時就明白過來。


    他在求婚。


    她不自覺地收攏手指,一並攥住的卻還有馳餘汗濕的掌心,他遠遠沒有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這麽鎮靜。


    戒指是早就準備好的,馳餘一直在考慮合適的時機,他想過很多種求婚的方案,浪漫的、文藝的、高調的、含蓄的,一樣一樣都在腦海中仔細排練過。


    但此時此刻,他毫無準備地把戒指拿了出來,甚至在陶漾迴答之前就已經跟強盜似的不講理地先用戒指把她套住了。


    他毫無章法,心亂如麻,隻想讓陶漾答應把一輩子都許給她,他們已經錯過了很多年,再拖延一分一秒他都覺得難熬。


    床頭燈光線微弱,陶漾抬起手看了看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你跟我求婚呀?”


    怎麽有人急成這樣,還在床上就稀裏糊塗地求婚了呀。


    陶漾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的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對於馳餘的問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糾結。


    她忽然想到了十幾歲的馳餘,想到了前世隻能在墓碑上看到的那個馳餘,曾經以為錯過的、虧欠的,如今終於牢牢地攥在了手裏。


    陶漾看著馳餘漆黑的眼睛,抿唇笑了笑,“馳餘,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命定的緣分,是天生的一對。”


    馳餘重重地吻上來,聲音卻輕得無法再輕,經年過去,終於有勇氣給出一個迴應。


    “是。”


    我們是天生一對。


    柔和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投下一處斑斕的影子,風聲和汽車在路上駛過的聲音使這個人間無比地真實。


    陶漾被馳餘抱坐著,額頭抵著他汗津津的肩膀,身體軟得幾乎坐不住,腰上卻橫了隻有力的手,讓她怎麽也掙脫不了,隻能隨著他的心意動作。


    她戴著無名指的戒指在情動時從馳餘的肩膀和後背劃過,留下淡淡的紅色印記,馳餘卻不覺得疼,也沒有要給她把戒指摘下來的意思。


    這一點疼痛更令他清醒,令他無比滿足地意識到,此時此刻一切都是真實的。


    風聲轉急,外麵似乎下起了小雨,室內的溫度也驟然又降低幾分,但陶漾卻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由內及外的燥熱,思考了很久才發覺這股燥熱來源於馳餘扣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來源於他撲灑在自己心口的唿吸。


    她腦袋暈乎乎的,這種暈勁兒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難以分清究竟是想要繼續,還是難忍到需要立刻停下,她腦海裏的思緒亂七八糟地攪成一團,感覺自己像是在海麵上被巨浪裹挾的小舟。


    某個時刻,她控製不住地落下淚來,抬手抓住了馳餘胸前垂下來的銅錢吊墜,那是她曾經送給馳餘報平安的,他從此以後便一直隨身帶著。


    她攥得極緊,馳餘順著這力道俯下身來,親了親她熱騰騰的臉頰。


    “怎麽了?”


    陶漾抱著他脖頸小聲啜泣,委屈巴巴地說,“我好像真的喝醉了,我好暈呐。”


    馳餘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這個“暈”是指什麽,悶悶地低笑了聲。


    怎麽這麽可愛啊。


    他咬了下誘惑他許久的飽滿唇瓣,呢喃似的低語從唇縫裏溜進去,“漾漾,那不是醉,是舒服。”


    ——


    天邊露出第一縷光線的時候,下了小半夜的雨也終於停了,不過溫度還是有些低,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感冒。


    馳餘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抱著陶漾去簡單洗了個澡,她這次顧不上害羞了,睡得天昏地暗,白皙的身體上遍布各色痕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而且由於馳餘昏了頭,她脖頸上也有幾個吻痕,出去見人的話估計是不行了。


    馳餘用幹燥的浴巾把人裹進懷裏,開始思考給陶漾請假的可行性。


    “漾漾,”


    陶漾睡夢中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那人好像問了句什麽,她隻聽到了最後三個字“好不好?”


    什麽好不好?


    她懶得去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馳餘一邊把快滾到床邊的陶漾撈迴來,一邊用她的手機聯係了同事幫忙請假。


    因為用的是她的口吻,對方也沒懷疑,爽快地答應了。


    “馳餘……”


    陶漾夢中也在呢喃,馳餘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但總歸夢裏有他。


    他愉悅地彎起眸子,把陶漾緊緊抱在懷裏。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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