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和紅案。


    素色是女媧,紅色是紅案。


    這一次兩人手裏都沒武器,也不發大招,隻用拳腳互毆。


    還是快得一塌糊塗,耳朵裏隻聽見劈裏啪啦的聲音,看不清拳掌的軌跡。


    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既然都不發大招,就不會被殃及,那我就勸勸架吧,都是“我的”女人,打個錘子嘛。


    張哲翰啟動瞬移,剛離開豬背,女媧就一閃消失不見了,紅案一拳打了個空,氣得直跺腳。


    張哲翰怕她也跑了,忙叫道:“紅紅……”


    紅案沒跑,妖嬈地迴過頭來,居然笑了,嫵媚如花。


    張哲翰一呆,有一種驚豔的感覺,由衷讚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紅案臉一紅,囁嚅道:“是嗎?”


    一看有戲,張哲翰迅速進入撩妹頻道:“當然是啊,你絕對是絕世美人,沒人誇過你嗎?”


    紅案轉過頭去:“不告訴你。”


    張哲翰語結,沒想到人家用最簡單的話堵死了千言萬語,不能冷場,隻好曲線救國:“紅紅,你們怎麽從高天原打到了這裏?”


    紅案的語氣有些鬱悶:“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剛到高天原她就不分青紅皂白打我,我到這裏她又出現了,還是上來就打,怎麽會這麽巧,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張哲翰很意外:“不認識?怎麽就打起來了呢?”


    紅案恨恨道:“是她追著我打,我問她是誰,她也不說話,就是打。”


    張哲翰歪著頭想了半天,怎麽也想不明白女媧為什麽要打紅案,而且明知打不死還要打,換了個話題:“你不是要殺我嗎?為什麽又幫我?”


    紅案又是一扭頭:“不告訴你。”


    張哲翰換了個問法:“那個豬裏呢?你不是他的跟屁蟲嗎?”


    紅案怒道:“你才是他的跟屁蟲!信不信我揍你!”作勢欲打。


    “好,好,我錯了。”張哲翰連忙擺手,兩隻眼盯著三隻眼,“我的意思是說,我和豬裏是敵人,你為什麽幫他又幫我。”


    紅案閃躲著他的視線:“我沒幫他啊,是哈裏斯求我幫忙的。”


    “哈裏斯?”


    “就是穿藍袍的那個,我們是同事。”


    藍袍自然是水案,張哲翰趁機把話題拐迴來:“那你幫我不會也是他求你吧?”


    “當然不是,是……”三隻眼一轉,發現有坑,“不告訴你。”


    漸入佳境,張哲翰騷話張嘴就來:“誒,紅紅,你有男人嗎?”


    紅案臉又紅了:“不告訴你,你那麽醜。”


    “我醜?哈哈!”張哲翰狂笑,一抹臉現出本相,“你仔細看看,我醜不醜?”


    這迴是紅案一呆,從滿頭渣草的古猿一下子變成個帥哥,這落差實在太大,紅案臉更紅了,聲音像蚊子:“誰知道這是不是你自己。”


    張哲翰腆著臉湊近道:“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喜不喜歡啊?”


    紅案柔柔地推開:“不告訴你!”


    話音未落,就地消失,留下一道紅色殘影。


    就這麽跑了?也不護送我去豬皇那裏,就不怕我中途被人嘎了?


    張哲翰迴味著最後那句“不告訴你”,心裏酥麻酥麻的,不由得又想起萬一生個娃兩眼還是三眼的問題。


    腳下一輕,又被巴朵爾挑迴豬背,繼續往前走,“翰裏,女哂啦是你的女喏啦?她好像很喜歡你呢。”


    聽他叫紅案做“女神”,張哲翰問道:“你認識她?”


    巴朵爾晃了晃大腦袋:“嘎貢山誰不認得啊,連大大王都讓她三分。”


    這個愣女人,搞不好真找大boss打過,她肯定打不贏豬皇,可豬皇也不能把她怎麽樣,半神再厲害,也打不死一個本就打不死的女人。


    “非非,三眼人為什麽打不死?”


    【理論上說,生物不死的科學解釋是細胞的快速再生和複製,現在地球上就有至少10種不死動物,比如露脊鯨、亞伯拉象龜、格陵蘭睡鯊、燈塔水母、水熊等等,無論是上千攝氏度的高溫,還是零下幾百攝氏度的極端環境,它們都能存活下來,燒不死凍不壞,還能承受核輻射,甚至在太空中生存。】


    “那它們最終豈不是能充斥全世界?”


    【也未必,有一長必有一短,它們的繁殖能力通常都極弱,再說也不是不會死,比如您不就能殺死它們嗎?】


    “比如”的意思就是可能還有其他人其他方法,張哲翰不禁為紅案擔心,女人還是不要打打殺殺比較好。


    巴朵爾突然又停了下來,兩眼瞪著前方,四蹄踞伏,鬃毛豎起,肌肉緊繃,腹腔發出哞哞低鳴。


    張哲翰心一緊,眯起眼睛,隨即鬆了下來,氣定神閑。


    前麵山道上,佇立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帥氣男人,右手一柄長劍,黑色披風,長發紮成馬尾,氣宇軒昂。


    萊昂納多,美第奇公子。


    沒等他開口,張哲翰就先發製人:“你怎麽還不走。”


    你個小雜魚,坑了我一迴還不夾著尾巴,萊昂納多凜凜逼人道:“把東西交出來,我不殺你。”


    誰知張哲翰根本就不吃那一套,嘴角一翹:“別裝了,要能殺你早殺了,還用得著在這兒唧唧歪歪?”


    “你!”萊昂納多氣結。


    “你什麽你,”張哲翰得勢不饒人,乘勝搶白道,“且不說你打不打得過我這座騎,我隨便一掌就能打得你七葷八素。”


    張哲翰並沒有危言聳聽,萊昂納多確實挨過一掌,歸藏七手和燭九陰加持下的天極境文殊金剛劍印,那一掌曾經打得他臉都變了形,隻是他並不知道那一掌是被相思斷“合擊”放大了的,張哲翰一個人根本就沒那麽大威力。


    高貴的美第奇公子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羞辱過,氣得嘴唇發青,手打顫抖。


    正想著怎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突然看見張哲翰手一揚,一坨黑乎乎的東西疾速飛來。


    萊昂納多沒想到這個小雜魚還敢發暗器,而且速度還這麽快,就不怕我反迴去嗎?對磁係中天境使暗器,簡直是找死。


    想著顯擺一下境界的差距,沒用劍去格,伸出左手,五指箕張,釋放強力磁場。


    嗯?不管用?這暗器不是金屬的?


    正常情況下,但凡帶一絲金屬的暗器此時都會懸停下墜或沿著來路反擊迴去,但此時萊昂納多的磁場確實毫無作用,那坨暗器還在高速飛來。


    正錯愕間,“暗器”已到眼前,隻好伸手去接。


    “噗”


    手裏抓到一團軟綿綿稀糊糊的東西,黑漿從指縫間嗤出,濺在臉上、脖子上、身上,到處都是。


    美第奇公子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慢慢張開手掌,瞳孔瞬間放大,鼻嘴歪曲。


    手裏抓住的竟然是……


    一坨屎。


    “啊——”


    萊昂納多蹦了起來,發瘋似的狂叫,甩手跺腳,上躥下跳,躥出山道,就像一隻被彈弓射中的黑蝙蝠,從懸崖頂上跳入萬丈深淵。


    巴朵爾不明白怎麽張哲翰一招就把那麽厲害的敵人打下了山崖,“翰裏,你剛才發的是什麽暗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哲翰拍著胸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暢快的笑聲在山穀間迴蕩。


    那真的是一坨屎,一坨混合了狼屎和鬆鼠屎的屎。


    葉玉清曾經說過美第奇公子有潔癖,昨天哮天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在儲物艙裏拉稀,張哲翰不得不用袍子把儲物艙裏糞便包起來扔掉,突然靈光一現,一顆讓潔癖公子哥痛不欲生的“屎”暗器應運而生。


    腦補著萊昂納多狼狽不堪的場景,當時就已笑出聲來,他甚至算準了狂傲的公子一定會托大,最後這坨屎一定會在他手心炸開。


    張哲翰絕不相信潔癖會臭得跳崖自殺,以萊昂納多的境界,萬丈深淵是摔不死他的,他一定是找水去了,這會兒肯定正在穀底狂洗呢。


    張哲翰止住笑聲,聞了聞自己的手,皺著眉頭問:“巴朵爾,附近有泉水嗎?”


    “沒有,不過……”


    “什麽?”


    “大大王殿前麵就是天池。”


    五分鍾後,張哲翰看見了他說的天池。


    一泓清泉,如同一麵晶瑩剔透的鏡子,靜謐地鑲嵌在雄偉的山峰之間,映照著四周連綿起伏的群山,澄澈碧藍,美不勝收。


    張哲翰躍下豬背,跑到池邊,迫不及待把手伸進水裏,一股清涼的氣息從雙手沁入,流向四肢百骸,讓人感到無比舒爽。


    肋骨居然一點都不疼了,這水居然和達姆城外那片狼池的水一樣有治愈的功效,張哲翰取出黑袋,換了個地方,裝了滿滿一袋,收入儲物艙。


    “翰裏,進去吧,大大王在等你。”巴朵爾催促道。


    豬皇殿其實不能算一個宮殿,確切的說應該是個石殿或者玉殿。


    一個敞開的三十多米高的巨大石洞,上千平米的石廳沒有一根柱子,沒有一塊石頭,也沒有一根木頭,通天徹地全都是碧綠的天然玉石,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


    正中央凸起一個翡翠玉台,盤臥著一頭巨大的恐頜豬,個頭足足比巴朵爾大了一倍還多,頭上一隻大角,通體紅褐色,鬃毛如鋼針一般,眼睛慵懶地閉著,黑亮的豬嘴貼著玉台。


    無與倫比的威壓籠罩整個石殿,讓人感受到一種威嚴的王霸之氣,但一點都不覺得窒息。


    張哲翰不卑不亢拱手施禮:“大大王好!”


    豬皇懶懶地睜開眼睛:“東西帶來了嗎?”聲音渾厚而空靈。


    張哲翰一抬手,狼皮卷緩緩飄向豬皇,看著很像隔空取物,其實是用蛛絲托著的。


    豬皇張嘴銜住,狼皮卷消失不見,巨大的豬嘴吐出一樣東西,同樣緩緩飄了過來。


    張哲翰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忙伸出雙手接住,本以為會摔個跟頭什麽的,沒想到那股力量極為柔和,手一觸到東西,力量就消失了。


    摸著很粗糙,張哲翰低頭一看,不方不圓,不長不短,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泥板。


    不,是半塊。下麵邊緣有明顯的斷痕。


    正麵是個頭像,像極了在達姆城看見的半身石像的上半部分,三隻眼睛,高鼻深目,肅穆莊嚴。


    背麵凹凸不平,刻滿密密麻麻的文字,也可能是符號,非非表示一個都不認得。


    信息提示依舊全是問號,從麵積上看,隻有達姆城祭台那麵牆上的凹槽的一半。


    為什麽是半塊?


    張哲翰正要開口詢問,豬皇說道:“上帝的泥板,這隻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在上帝之城。”


    張哲翰趕忙追問:“上帝之城?在什麽地方?”


    豬皇沒有迴答,懶懶地閉上眼睛。


    “大大王!大大王!”張哲翰叫道。


    巴朵爾鼻子在後麵拱了拱,悄聲道:“大大王睡著了,請不要打擾他。”


    這就完事了?曆經千辛萬苦,就給這麽個破泥巴,還是半塊?


    這破劇情真跟一坨屎一樣,張哲翰真想跳上去揍那個大豬頭一頓。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在肚子裏把豬頭罵了一百遍,把半塊泥板扔進儲物艙,運起陰遁。


    去哪兒呢?


    本以為拿著“鑰匙”去達姆城祭台一按就完事了,沒想到折騰半天才做了一半。


    張哲翰精疲力竭,像個癟了的氣球,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嘁嘁!嘁嘁!”


    小鬆鼠站在哮天頭上,兩人都抻著脖子,翹首以盼。


    看見張哲翰出現,鬆鼠興奮地叫著蹦上他的肩膀。


    無精打采地爬上狼背,仰麵朝天倒下,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鬆鼠覺察到主人的疲憊,很乖地趴在肚皮上,靜靜地一動不動。


    哮天默默站起身,慢慢向密林深處走去。


    ……


    一覺醒來,繁星滿天。


    鬆鼠盤著長尾巴坐在肚皮上,小爪子抿著嘴,豎著耳朵,小眼睛滴溜溜亂轉。


    哮天一如既往盤伏著,下巴貼著草地,耳朵也是豎著的。


    張哲翰聽見了肚子的咕咕叫聲,不是自己的肚子,是它們倆的肚子,為了不吵醒他,它們一直這樣待著警戒,沒去找吃的。


    張哲翰心裏湧起一陣感動和愧疚,忙取出一大把堅果撒在狼背上。


    “嘁嘁!”鬆鼠歡叫一聲,蹦起來抓起堅果就往嘴裏塞。


    張哲翰又取出斯托爾滕院裏薅來的烤魚,扔在哮天嘴邊,哮天睜開眼睛,鼻子嗅了嗅,張開嘴狼吞虎咽。


    失望的陰霾和厭煩的情緒一掃而空,該做的事還得繼續做,晚一天通關,它們就多一分危險。


    雖然豬皇沒說,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上帝之城一定在姆大陸。


    半塊泥板,意味著副本的一半,從嗶嗶村到嘎貢山,狼大陸幾乎橫穿,恰好是一半,青青漁村和那座神秘的蓬萊島,應該就是兩半的分界線和節點。來自大洋深處的三眼人,那艘轉瞬即逝的大船,不都在提示你該去海那邊嗎?


    不過這一切還隻是推測,必須先去那座蓬萊島上一探究竟。


    副本隨時有可能刷新,此去海上吉兇未卜。


    張哲翰把一大包堅果全部拿了出來,“鼠兒,你都拿著,別撐壞肚子。犬兒,別老和人硬剛,能跑就跑。”


    鬆鼠和哮天同時停下動作,怔怔地看著張哲翰。


    它們知道他這是在道別,而這一別,能不能再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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