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哲翰拎著餐袋，輕手輕腳上了樓梯。
二樓是個走廊，左邊是盥洗室，右邊一扇門虛掩著，聲音就是從那扇門傳出的。
張哲翰敲了敲門，“先生，您的午餐到了。”
“進來吧。”男人低沉而略顯慵懶的聲音。
張哲翰推門進屋，果然看見了“塔茲韋爾”，正一絲不掛從床上下來，屋裏有兩名女子，一個在床上，正拉被子遮蓋赤裸的身體，一個蜷縮在牆角，穿著棕色囚衣，被繩索捆著。
張哲翰淡定地走到餐桌前，打開餐袋，把餐盒一個個取出放在桌上，“您用餐吧，快涼了。”
“塔茲韋爾”披上一件睡袍，俯身掰過牆角女子的臉，撫摸道：“霏霏，想我了嗎？吃完飯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這一瞬間，張哲翰有些恍惚，這女人和柳依依長得太像了，隻是年齡略大一些，目光呆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塔茲韋爾”走到餐桌前坐下，瞪著餐盒發飆：“怎麽又是牛排椰菜？你們就沒別的嗎？”
張哲翰故作驚訝：“是嗎？是不是拿錯了，我看看。”一邊說著，一邊湊近，耳邊甚至聽到了鼻息聲。
“你自己看看，牛排都吃吐了……”
“塔茲韋爾”抱怨著，突然發現服務生的眼神不太對勁，他沒看牛排，而是戲謔地看著自己！
不好！腦海裏閃過一絲危險念頭，但為時已晚。
服務生的右手離他的咽喉隻有30厘米距離，他清晰地看見緊握的拳頭迎麵打來，拳鋒上凸起一寸長的刀尖，尼泊爾彎刀的刀尖。
這麽近的距離，驟然發難，什麽都來不及運起，何況那拳頭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就算看清了也躲不開。
“咯！”“噗！”
第一個聲音是拳頭擊打在喉結上，第二個聲音是刀尖刺入咽喉裏，不注意聽的話，兩個聲音幾乎就是一個聲音。
祝先生會歸藏七手，他也隻看清了這無招無式的一拳中包含了歸藏七手“乾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其中還蘊含了連山八式“超神”和燭九陰“破息”，所以他躲不開，在被拳頭擊中喉結的一刹那，體力像被針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空空蕩蕩，十不存一。
刀尖刺入如切豆腐一般，盡管百毒不侵，但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一股麻痹的感覺正在擴散，喉嚨四周正在失去知覺，舌頭鬱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啊~~”床上的女人驚叫，樓梯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張哲翰急步走到牆角，一把撈起柳霏霏，進了登載艙。
幾乎就在同時，尼豪島上響起一連串爆炸聲，警報聲響徹雲霄。
柳霏霏從未想過會有人救她，蜷縮在牆角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站在一個大廳裏，身旁站著身穿黑色比基尼的表姐柳燕，服務生此時已變成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刀光一閃便繩索寸斷。
“柳燕？”“霏霏？”
兩個女人同時叫道，愣了一下，緊緊擁抱，哭得稀裏嘩啦。
“好了，一會兒再敘舊吧，柳燕，你先帶霏霏去洗個澡，換衣服，吃東西。”張哲翰說道。
“是，教授。”柳燕答道。
柳霏霏想問什麽，張哲翰先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在不在監獄裏？”
柳霏霏想了想，搖頭道：“肯定不在。”
“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姐妹倆從小就有一種能力，距離一公裏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張哲翰轉頭問柳燕：“這兒有地下室嗎？”
“有。”
“你們倆盡快藏到地下室去，我現在去柳家溝。”
“你是誰？”柳霏霏好不容易問出口，帥氣的服務生卻沒了蹤影。她到現在還像做夢一般，柳氏家族視為神的男人被他一拳打翻，脖子上還紮了個洞，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是你妹夫。”柳燕癡癡說道。
-
柳如絲盤腿坐在方桌旁的蒲墊上，麵容枯槁，如老尼入定。
方桌的左側，柳依依一襲紅衣，同樣盤腿而坐，傾國傾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張哲翰出現在第三塊蒲墊上，看見柳依依，驚喜過望，“依依，終於找到你了……”說著伸手便去摸她的臉。
柳依依抬手一擋，順勢一掌拍向張哲翰前胸。
“嘭！”
張哲翰整個身軀向後飛起，把身後的牆撞開一個洞，摔在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咳咳，怎麽，對你老公，這麽兇……”
張哲翰嘴角掛著血絲，灰頭土臉從那個大洞裏出來，鼻青臉腫，身上的服務生服被掌風撕成碎片，半披式袈裟裸露著右肩。。
在出登載艙之前，張哲翰並不知道柳依依會出現在柳如絲房裏，但卻料到了可能會有伏擊，於是提前運起了軒輊術和連山八式“九地”。
看見可以用的一瞬間確實心裏有些波動，但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柳依依，被梅根劫持的柳依依怎麽可能出現在柳如絲身邊，除非祝先生腦殼進水。
在私域副本裏不能使用神佚物，與神佚物相關的技能全部無法使用，對磕的隻有本身的功能和技能，所以他不是很怕天極境，那種無解的光束不會出現，要打就得拳腳相加，速度再快也還是看得見的，這種情況下軒輊術和連山八式便占了很大便宜。
手去摸臉，李維斯便不得不格擋，隻要觸碰到哪怕是一點點，就會被拉低到地藏境。
但張哲翰還是失算了，李維斯那一掌是在中招的同時發出的，依然挾有天極境之威，如果不是袈裟和提前運起的“九地”，這一掌足以把他拍碎。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李維斯同樣臉色蒼白，嬌喘籲籲，這才發現原來燭九陰的“破息”功能在挨揍的時候也會起作用。
“你……，江擇天……，”李維斯語氣淒慘。
她曾經被江擇天拍蒼蠅一樣拍在地上，渾身脫力，現在的感覺和那次一模一樣，自然認為張哲翰得了江擇天的傳承，不知道張哲翰的燭九陰其實是偷來的。
“還不快跑？你覺得，同境界還能贏我？”張哲翰嘴角翹了翹。他沒說的是，旁邊還有一位天極境呢，你覺得她會幫誰？
他說這話是在虛張聲勢，他心裏也虛得一批，剛才那一掌著實太重，肋骨斷了兩三根，內髒受損，強忍著劇痛，別說繼續打，能站著就不錯了。他這會兒根本就逃不了，登載艙剛用過，陰遁的冷卻時間至少10分鍾，隻好想辦法把李維斯嚇跑。
“哼！”李維斯咬了咬嘴唇，就地消失。
柳如絲一直沒睜眼，對兩人的交手置若罔聞，這會兒才睜開眼睛開口道：“小夥子，坐下吧，我給你療傷。”
“謝謝，前輩。”張哲翰在李維斯的蒲墊坐下，往嘴裏塞了一顆還原丹，五心朝天。
柳如絲抬起枯瘦的右臂，隔空往下虛劃，一道道紅色的光圈沐浴般從張哲翰身上掃描而過，冒出一陣陣淡淡的藍煙，疼痛如抽絲剝繭般一絲一絲吸走。
前任飄渺宮宮主絕非浪得虛名，她同樣是無係天極境，軀體雖老朽，技能功力卻還在。
這療傷技能好像比娜塔莎還強，要是能偷到就好了，可惜她隻是隔空虛劃……
張哲翰正動著歪心思，柳如絲不知怎麽動了一下就移到了他身後，雙掌按在他的後心。
心中一喜，撤去佛衣，枯瘦的雙掌便貼緊了肌膚，急忙運起空空術。
沒偷著……
又沒偷著……
還是不行……
伴隨著一股股暖流在肋骨間流動，張哲翰一波波運著空空術，一次次失敗，一次次一無所獲。
“感覺如何？”柳如絲停下動作。
“還有點疼。”張哲翰呲牙咧嘴，故意拖延時間。
“不應該啊，我給你弄點藥。”柳如絲撤開手掌。
看來沒戲了，張哲翰失望地想到，沒成想這時腦海裏蹦出個提示框：
【請選擇需要放棄的技能或神佚物。】
張哲翰緩緩睜開眼睛，掩飾道：“前輩，伊曼沒來嗎？”
邊說著話邊隨便翻了件低境武器放棄，技能欄多了項新技能。
■ __
【名稱：章台柳】
【等級：1】
【功能：婆娑】
【消耗體力：40%】
【說明：唐韓翃有姬柳氏，以豔麗稱。韓獲選上第歸家省親，柳留居長安，安史亂起，出家為尼。後韓使人寄柳詩曰:“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亦應攀折他人手。”可升級。已融合。】
■ __
沒偷到療傷技能，張哲翰失落地關閉技能欄。
柳如絲問道：“你那個女仆？”
“嗯。”
“沒看見，不過剛才聽見外麵有一聲爆炸聲。”
張哲翰起身要走，柳如絲說道：“別在村裏動手，村民都很弱。”
“我知道，放心吧，他們也不會傷害村民的，他們是祝先生手裏的籌碼。”
“轟！”
遠處又是一聲爆炸，張哲翰聽出來了，那是毒刺肩扛式導彈的聲音。伊曼登載艙裏帶著足以武裝一個排的武器，無異於一個行走的彈藥庫，隻要不是被當場擒住，稍微拉開距離，那些毒刺導彈就能讓任何一位天極境心生忌憚。
抹了抹臉變成阿列克謝·沃洛比約夫的模樣，縱身一躍，掠出院外，向爆炸的方向走去。
出了村東頭是個一公裏長的峽穀，峽穀那頭沒有出口，就像個死胡同，兩側懸崖絕壁，峭壁頂上籠罩著霧瘴。穀底霧氣沒頂上那麽濃，但也薄霧繚繞，能見度最多一百多米。
“砰砰砰砰砰砰”
前麵不遠處一塊岩石後麵噴出火舌，居然是俄製ak-12突擊步槍。步槍射程最多800米，毒刺導彈射程達2-4公裏，而且還能熱紅外自動尋找目標，這哥們隻有挨打的份。
幾乎就在同時，峽穀盡頭火光一閃，“啾~~”，一顆導彈拖著火紅的尾焰射向冒火舌的岩石。
“轟！”
一聲巨響，岩石被炸得粉碎，一道黑影向後疾掠，向張哲翰飛來。
張哲翰想都沒想，取出一具肩扛式導彈，抵肩大致瞄了瞄，扣動扳機。
“啾~~”
導彈脫膛而出，迎麵射向掠來的黑影，黑影猝不及防，避無可避，倉促間隻好扔掉手裏的步槍，雙手來接。
“轟！”
導彈在黑影手中爆炸，距離不到100米，張哲翰清楚地看見那人被炸成了個黑人，作戰服被撕成碎片，臉上身上焦黑，分不清五官。
多虧是地球上的肩扛式導彈，如果是西岱的響尾蛇，這哥們會不會被炸成渣渣真不好說。
黑人墜地，沒了蹤影。這麽狹窄的地方兩麵夾擊，除了用登載艙逃跑別無選擇。
張哲翰收起導彈發射筒，邁步向峽穀深處走去，走到還有200米的時候，聽見哢嗒一聲，忙叫道：“伊曼，是我！”
伊曼飛奔過來，撲進他懷裏，哭了起來，“他，欺負我，嗚嗚……”
“明明是你在打他好吧。”張哲翰撫摸黑色秀發，調侃道。
“真的嗎？”伊曼仰起滿是淚痕的俏臉。
“剛才他被我打成光屁股了，雞雞都炸糊了。”
“哈哈哈！”伊曼破涕為笑。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伊曼擦了擦眼淚：“我的坐標在院門外，就是我上次砍祝先生一刀的地方，院子裏威壓很強，我覺得不對勁，剛取出導彈，這家夥就追出來了，然後……”
“然後就被他趕到死胡同裏來了？”張哲翰笑道。
伊曼撅嘴道：“還笑，還笑，你再不來，伊曼就成死伊曼了！”
看她可愛的樣子，張哲翰忍不住吻了她一下：“見到村長了嗎？”
“哪裏來得及嘛，一進村就遇到埋伏。”
“那咱們現在去找他。”
“不嘛，人家……”伊曼扭動腰肢撒嬌。
“乖，迴家再說，好嗎？”
“不。”
“荒山野嶺的……”
“不。”
……
兩人依偎著走出峽穀，伊曼歪著頭倚在張哲翰胸前，俏麗的臉上紅暈未褪。
張哲翰感覺胸前的秀發被一陣微風吹了一下，左臂下意識環住纖腰，右手本能緊扣尼泊爾彎刀。
威壓陡盛，右側懸崖之上，一道黑影蝙蝠般疾速俯衝而下，前方一點寒星襲來。
伊曼還沒從癱軟中恢複過來，微睜秀目，隻見張哲翰右手一揮，彎刀在空中劃出弧形，幾乎是橫著劈向寒星。
“叮~~”
金屬撞擊聲在耳邊鳴響，震蕩耳鼓，嗡嗡不絕。
就在撞擊的一瞬間，張哲翰長腿側踹而出，嘭。
俯衝的蝙蝠被一腳踹飛，撞迴絕壁，緩緩滑落。
按理說天極境不應該如此不堪一擊，無奈張哲翰揮出的那一刀加持了倍增的“破息”，側踹腿已是宜將剩勇追窮寇。
“換兵器了？”張哲翰輕蔑地說道。
“又是你！”伊曼迴過神來，現出緬刀就要往前衝。
張哲翰拉住她，繼續說道：“那不是蜻蛉切嘛，你會不會使啊，是我來拿，還是你主動交出來？”
張蠔單膝跪地，拄著六米長的蜻蛉切喘息不已，“這，這架，沒法打了。”
隻是刺了一槍，體力條又一次見底，現在連槍都拿不起，本以為蜻蛉切有“吸髓”之功，多少可以恢複些體力，沒想到還是中招脫力，天極境偷襲地藏境本來就很沒麵子，還在同一個坑裏摔了兩次，這還怎麽打。
登載艙冷卻時間沒到，一點力氣也沒有，和上次一樣，跑跑不了，打打不贏。
張哲翰向前兩步，目露兇光，舉起彎刀。
“別！”張蠔撒手將蜻蛉切拋在地上，他領教過彎刀的毒，不想再來一次。
“柳依依在哪兒？”彎刀還在頭頂上，作勢下劈。
張哲翰上次就想過是不是用袖錘收了張蠔，但轉念一想還是沒這麽做，這是在私域副本裏，他能不能出去是個未知數，何況就算收了也會被其他人逮住帶迴去用雍鼎恢複記憶，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張蠔可不會像娜塔莎一樣對他一往情深。畢竟張蠔是祝先生的貼身護衛，萬一李維斯、桑切斯和皮爾斯聯手去bfv救人可就不妙了。
“別！別！我說！”張蠔舉起雙手叫道。
尼泊爾彎刀在頭頂一寸處生生停住，刀風唿的一聲把頭發吹散。
“野豬島！”張蠔抱頭大叫。
“野豬島？”張哲翰有些意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地圖上沒有，斯卡吉特山穀一直往北！”
張哲翰撤去彎刀，俯身拾起蜻蛉切，挽著伊曼轉身就走。
張蠔戰戰兢兢鬆開抱頭的手，奮力叫道：“你，你是張翰嗎？”
“你猜。”
張哲翰頭都沒迴，瀟灑地擺了擺手。
-
曾子丹曾經說過，柳依依失蹤當晚，有一艘隱形浮艇降落在101近衛營停機坪，十分鍾後升空離開，軍用雷達沒能捕捉到行蹤。
所以，柳依依是被浮艇帶走的，浮艇一路向北，去了張蠔所說的野豬島。
用浮艇而不用登載艙，說明那地方他們都沒去過，祝先生肯定去過，否則不會選那種地方，但他的逐日功不能帶人，有登載艙的又沒去過，隻能使用浮艇。
地圖上沒有的地方，也就是聯邦管不到的地方，屬不屬於幻界不得而知，但一樣的可以確定，那地方一定比斯卡吉特山穀更保險。
有什麽能比兩個特戰營護衛還保險？張哲翰實在是想不明白。
迴到波吉亞工作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舒琪調集人手。趁著李維斯和張蠔還在夏威夷，趁著張蠔還在拉奈島吭哧吭哧往迴跑，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報告給祝先生，必須抓緊時間盡快趕到野豬島，否則等他們緩過勁來加強防禦，再要救人勢必難上加難。
但問題是，幾位天極境，娜塔莎、希門尼斯、楊巔峰，誰也沒來過工作室，即便是趕到萊克星頓附近，抵達獨立大街也要半小時以上。
舒琪給出的建議是，張哲翰先去關塔那摩，由娜塔莎親自帶隊攻占監獄作為接應。關塔那摩在斯卡吉特山穀往北500公裏的混沌海上，不在地圖上，名義上是黑水公司的監獄，不受聯邦法律保護，攻打沒有法律問題，黑水公司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從西岱派軍用浮艇顯然不現實，飛越那麽多城市領空需要層層報備，批不批都不知道，時間也不允許，唯一可行的辦法，是由希門尼斯用登載艙把娜塔莎和楊巔峰帶到關塔那摩，從內部暴動，奪取全島，然後兵分兩路，楊巔峰留下以此為陣地，操作導彈和浮艇阻擊來自斯卡吉特山穀方向的增援，娜塔莎帶著希門尼斯增援野豬島。
戰略布置完畢，接下來就是怎麽盡快去野豬島了，張哲翰突然想起，那艘“逍遙居二號”浮艇還在斯卡吉特山穀北端的尖尖上，上次潛入軍營之後就一直沒派人去開迴來，那是幻界陸地的最北端，“逍遙居二號”雖然隻是個中型軍民兩用浮艇，但勝在隱形，距離近，如果去關塔那摩奪取軍用浮艇，且不說會不會遭遇典獄長之類的天極境阻撓，就算是奪到了，滿打滿算也就爭取了10分鍾，還沒算戰鬥過程。
第一次進行如此大規模軍事部署，張哲翰不由得心緒激動，第一次領略到蘇友鵬那種指點江山的快意，直到“逍遙居二號”衝天而起，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半小時後，將麵對從未有過的未知環境，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也不知道敵人會有多強大。
浮艇過了關塔那摩，飛入一片混沌之中，導航光幕一片漆黑，前方白茫茫如墜雲海，看不見任何東西，下麵的大海已模糊不清，隱約透著淡淡的藍光。
突然，轟的一聲，浮艇劇烈一震，失重疾速下墜，就像秋天的落葉。
“啊~~”伊曼小臉煞白，緊緊抱住張哲翰的腰。
幾秒鍾後，浮艇一滯，恢複正常，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更奇怪的是，那麽先進的浮艇，居然沒有出現任何提示。
張哲翰打開雷達對地掃描，光幕上出現一小塊陸地，形狀像一隻呲牙咧嘴的豬，難道“野豬島”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形狀？
沒有任何探測鎖定提示，島上沒有軍事設施，張哲翰操作浮艇開始下降，“看見了，那兒！”伊曼指著右下方叫道。
“導彈準備！機炮準備！”張哲翰下達指令。
“導彈準備就緒，機炮準備就緒！”柔柔的提示音響起。
曾子丹說的那艘劫持柳依依的浮艇在哪兒？
在300米高度繞島盤旋一圈，還是沒探測到任何軍事目標。那艘浮艇和“逍遙居二號”一樣是最先進的隱形浮艇，肉眼肯定看不見，隻要它不開機，雷達也掃描不到。又或許運送完開走了也未可知。
“看！村子！”伊曼又叫道。
浮艇懸停，雷達掃描，一個小村莊出現在光幕上，那是在豬的肚皮下方，一個隻有二三十棟土屋的村落，似乎還有人在走動。
從地質掃描圖上看，島嶼長9.6公裏，寬5.5公裏，北高南低，北麵是山脈，南邊是丘陵、平原和海灘，全島覆蓋著鬱鬱蔥蔥的森林，隻露出少許岩石。
浮艇降落到100米高度的時候，幾棵樹梢刺出雲霄，這裏的樹這麽高嗎？正驚愕間，伊曼嚷嚷：“登載艙不能用了！”
果然，登載艙按鈕灰色不可用，所有通訊全部中斷，不管是即訊還是諜報係統，全部無信號無網絡，包括天行者係統在內的全部係統均處於單機狀態。所幸共享裝備欄還能用，大概是基於空間技術而不依賴網絡。
陰遁卻是亮著的，也就是說，這地方隻有布道者能來去自如，天行者就算是來過也隻能乘坐浮艇，那麽那艘劫持柳依依的浮艇極有可能還在島上，如果不在，那天行者也應該不在。
“非非？”張哲翰嚐試著唿喚。
【我在。無網絡和數據庫支持，隻能使用基礎功能和存儲數據。我們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浮艇悄無聲息降落在離村子一公裏的樹林中，瞬間和環境融為一體，導彈發射孔和動能炮依然開著，保持臨戰狀態。
周圍雲氣氤氳，遠處的村子依稀可見，看四周沒什麽動靜，張哲翰打開艙門，拉著伊曼出了浮艇。艙門關閉，浮艇自動隱形，但不是熄火，而是處於靜默待機狀態。
巨木參天，陣陣冷風吹來，絲絲寒氣鑽進皮膚，張哲翰打了個冷顫，伊曼摟著他的腰，牙齒打架：“真……冷啊！”
感覺和幻界的日常溫度至少相差20°c，這裏到關塔那摩不過才五六百公裏，幻界又沒有緯度高低一說，怎麽溫差那麽大？
【史前紅杉rix potaninii batalin），鬆科、落葉鬆屬植物，史前孑遺巨木，樹高可達110米，胸徑可達8米。2000萬年前的漸新世之前至中生代三疊紀晚期，紅杉亞科的巨樹曾廣布於包括歐亞和北美在內的北方大陸。】
“嗡~~”
背後樹林飛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差不多一隻雞那麽大，距離太近太突然，一時竟虛嘩嘩看不清是什麽。
“啊！蚊子！”
伊曼驚叫，拽著張哲翰的衣袖往後縮。
蚊子？？
一隻雞那麽大的蚊子？！！！
二樓是個走廊，左邊是盥洗室，右邊一扇門虛掩著，聲音就是從那扇門傳出的。
張哲翰敲了敲門，“先生，您的午餐到了。”
“進來吧。”男人低沉而略顯慵懶的聲音。
張哲翰推門進屋，果然看見了“塔茲韋爾”，正一絲不掛從床上下來，屋裏有兩名女子，一個在床上，正拉被子遮蓋赤裸的身體，一個蜷縮在牆角，穿著棕色囚衣，被繩索捆著。
張哲翰淡定地走到餐桌前，打開餐袋，把餐盒一個個取出放在桌上，“您用餐吧，快涼了。”
“塔茲韋爾”披上一件睡袍，俯身掰過牆角女子的臉，撫摸道：“霏霏，想我了嗎？吃完飯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這一瞬間，張哲翰有些恍惚，這女人和柳依依長得太像了，隻是年齡略大一些，目光呆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塔茲韋爾”走到餐桌前坐下，瞪著餐盒發飆：“怎麽又是牛排椰菜？你們就沒別的嗎？”
張哲翰故作驚訝：“是嗎？是不是拿錯了，我看看。”一邊說著，一邊湊近，耳邊甚至聽到了鼻息聲。
“你自己看看，牛排都吃吐了……”
“塔茲韋爾”抱怨著，突然發現服務生的眼神不太對勁，他沒看牛排，而是戲謔地看著自己！
不好！腦海裏閃過一絲危險念頭，但為時已晚。
服務生的右手離他的咽喉隻有30厘米距離，他清晰地看見緊握的拳頭迎麵打來，拳鋒上凸起一寸長的刀尖，尼泊爾彎刀的刀尖。
這麽近的距離，驟然發難，什麽都來不及運起，何況那拳頭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就算看清了也躲不開。
“咯！”“噗！”
第一個聲音是拳頭擊打在喉結上，第二個聲音是刀尖刺入咽喉裏，不注意聽的話，兩個聲音幾乎就是一個聲音。
祝先生會歸藏七手，他也隻看清了這無招無式的一拳中包含了歸藏七手“乾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其中還蘊含了連山八式“超神”和燭九陰“破息”，所以他躲不開，在被拳頭擊中喉結的一刹那，體力像被針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空空蕩蕩，十不存一。
刀尖刺入如切豆腐一般，盡管百毒不侵，但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一股麻痹的感覺正在擴散，喉嚨四周正在失去知覺，舌頭鬱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啊~~”床上的女人驚叫，樓梯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張哲翰急步走到牆角，一把撈起柳霏霏，進了登載艙。
幾乎就在同時，尼豪島上響起一連串爆炸聲，警報聲響徹雲霄。
柳霏霏從未想過會有人救她，蜷縮在牆角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如何結束自己的生命，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站在一個大廳裏，身旁站著身穿黑色比基尼的表姐柳燕，服務生此時已變成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刀光一閃便繩索寸斷。
“柳燕？”“霏霏？”
兩個女人同時叫道，愣了一下，緊緊擁抱，哭得稀裏嘩啦。
“好了，一會兒再敘舊吧，柳燕，你先帶霏霏去洗個澡，換衣服，吃東西。”張哲翰說道。
“是，教授。”柳燕答道。
柳霏霏想問什麽，張哲翰先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在不在監獄裏？”
柳霏霏想了想，搖頭道：“肯定不在。”
“為什麽這麽說？”
“我們姐妹倆從小就有一種能力，距離一公裏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張哲翰轉頭問柳燕：“這兒有地下室嗎？”
“有。”
“你們倆盡快藏到地下室去，我現在去柳家溝。”
“你是誰？”柳霏霏好不容易問出口，帥氣的服務生卻沒了蹤影。她到現在還像做夢一般，柳氏家族視為神的男人被他一拳打翻，脖子上還紮了個洞，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是你妹夫。”柳燕癡癡說道。
-
柳如絲盤腿坐在方桌旁的蒲墊上，麵容枯槁，如老尼入定。
方桌的左側，柳依依一襲紅衣，同樣盤腿而坐，傾國傾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張哲翰出現在第三塊蒲墊上，看見柳依依，驚喜過望，“依依，終於找到你了……”說著伸手便去摸她的臉。
柳依依抬手一擋，順勢一掌拍向張哲翰前胸。
“嘭！”
張哲翰整個身軀向後飛起，把身後的牆撞開一個洞，摔在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咳咳，怎麽，對你老公，這麽兇……”
張哲翰嘴角掛著血絲，灰頭土臉從那個大洞裏出來，鼻青臉腫，身上的服務生服被掌風撕成碎片，半披式袈裟裸露著右肩。。
在出登載艙之前，張哲翰並不知道柳依依會出現在柳如絲房裏，但卻料到了可能會有伏擊，於是提前運起了軒輊術和連山八式“九地”。
看見可以用的一瞬間確實心裏有些波動，但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柳依依，被梅根劫持的柳依依怎麽可能出現在柳如絲身邊，除非祝先生腦殼進水。
在私域副本裏不能使用神佚物，與神佚物相關的技能全部無法使用，對磕的隻有本身的功能和技能，所以他不是很怕天極境，那種無解的光束不會出現，要打就得拳腳相加，速度再快也還是看得見的，這種情況下軒輊術和連山八式便占了很大便宜。
手去摸臉，李維斯便不得不格擋，隻要觸碰到哪怕是一點點，就會被拉低到地藏境。
但張哲翰還是失算了，李維斯那一掌是在中招的同時發出的，依然挾有天極境之威，如果不是袈裟和提前運起的“九地”，這一掌足以把他拍碎。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李維斯同樣臉色蒼白，嬌喘籲籲，這才發現原來燭九陰的“破息”功能在挨揍的時候也會起作用。
“你……，江擇天……，”李維斯語氣淒慘。
她曾經被江擇天拍蒼蠅一樣拍在地上，渾身脫力，現在的感覺和那次一模一樣，自然認為張哲翰得了江擇天的傳承，不知道張哲翰的燭九陰其實是偷來的。
“還不快跑？你覺得，同境界還能贏我？”張哲翰嘴角翹了翹。他沒說的是，旁邊還有一位天極境呢，你覺得她會幫誰？
他說這話是在虛張聲勢，他心裏也虛得一批，剛才那一掌著實太重，肋骨斷了兩三根，內髒受損，強忍著劇痛，別說繼續打，能站著就不錯了。他這會兒根本就逃不了，登載艙剛用過，陰遁的冷卻時間至少10分鍾，隻好想辦法把李維斯嚇跑。
“哼！”李維斯咬了咬嘴唇，就地消失。
柳如絲一直沒睜眼，對兩人的交手置若罔聞，這會兒才睜開眼睛開口道：“小夥子，坐下吧，我給你療傷。”
“謝謝，前輩。”張哲翰在李維斯的蒲墊坐下，往嘴裏塞了一顆還原丹，五心朝天。
柳如絲抬起枯瘦的右臂，隔空往下虛劃，一道道紅色的光圈沐浴般從張哲翰身上掃描而過，冒出一陣陣淡淡的藍煙，疼痛如抽絲剝繭般一絲一絲吸走。
前任飄渺宮宮主絕非浪得虛名，她同樣是無係天極境，軀體雖老朽，技能功力卻還在。
這療傷技能好像比娜塔莎還強，要是能偷到就好了，可惜她隻是隔空虛劃……
張哲翰正動著歪心思，柳如絲不知怎麽動了一下就移到了他身後，雙掌按在他的後心。
心中一喜，撤去佛衣，枯瘦的雙掌便貼緊了肌膚，急忙運起空空術。
沒偷著……
又沒偷著……
還是不行……
伴隨著一股股暖流在肋骨間流動，張哲翰一波波運著空空術，一次次失敗，一次次一無所獲。
“感覺如何？”柳如絲停下動作。
“還有點疼。”張哲翰呲牙咧嘴，故意拖延時間。
“不應該啊，我給你弄點藥。”柳如絲撤開手掌。
看來沒戲了，張哲翰失望地想到，沒成想這時腦海裏蹦出個提示框：
【請選擇需要放棄的技能或神佚物。】
張哲翰緩緩睜開眼睛，掩飾道：“前輩，伊曼沒來嗎？”
邊說著話邊隨便翻了件低境武器放棄，技能欄多了項新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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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章台柳】
【等級：1】
【功能：婆娑】
【消耗體力：40%】
【說明：唐韓翃有姬柳氏，以豔麗稱。韓獲選上第歸家省親，柳留居長安，安史亂起，出家為尼。後韓使人寄柳詩曰:“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亦應攀折他人手。”可升級。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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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偷到療傷技能，張哲翰失落地關閉技能欄。
柳如絲問道：“你那個女仆？”
“嗯。”
“沒看見，不過剛才聽見外麵有一聲爆炸聲。”
張哲翰起身要走，柳如絲說道：“別在村裏動手，村民都很弱。”
“我知道，放心吧，他們也不會傷害村民的，他們是祝先生手裏的籌碼。”
“轟！”
遠處又是一聲爆炸，張哲翰聽出來了，那是毒刺肩扛式導彈的聲音。伊曼登載艙裏帶著足以武裝一個排的武器，無異於一個行走的彈藥庫，隻要不是被當場擒住，稍微拉開距離，那些毒刺導彈就能讓任何一位天極境心生忌憚。
抹了抹臉變成阿列克謝·沃洛比約夫的模樣，縱身一躍，掠出院外，向爆炸的方向走去。
出了村東頭是個一公裏長的峽穀，峽穀那頭沒有出口，就像個死胡同，兩側懸崖絕壁，峭壁頂上籠罩著霧瘴。穀底霧氣沒頂上那麽濃，但也薄霧繚繞，能見度最多一百多米。
“砰砰砰砰砰砰”
前麵不遠處一塊岩石後麵噴出火舌，居然是俄製ak-12突擊步槍。步槍射程最多800米，毒刺導彈射程達2-4公裏，而且還能熱紅外自動尋找目標，這哥們隻有挨打的份。
幾乎就在同時，峽穀盡頭火光一閃，“啾~~”，一顆導彈拖著火紅的尾焰射向冒火舌的岩石。
“轟！”
一聲巨響，岩石被炸得粉碎，一道黑影向後疾掠，向張哲翰飛來。
張哲翰想都沒想，取出一具肩扛式導彈，抵肩大致瞄了瞄，扣動扳機。
“啾~~”
導彈脫膛而出，迎麵射向掠來的黑影，黑影猝不及防，避無可避，倉促間隻好扔掉手裏的步槍，雙手來接。
“轟！”
導彈在黑影手中爆炸，距離不到100米，張哲翰清楚地看見那人被炸成了個黑人，作戰服被撕成碎片，臉上身上焦黑，分不清五官。
多虧是地球上的肩扛式導彈，如果是西岱的響尾蛇，這哥們會不會被炸成渣渣真不好說。
黑人墜地，沒了蹤影。這麽狹窄的地方兩麵夾擊，除了用登載艙逃跑別無選擇。
張哲翰收起導彈發射筒，邁步向峽穀深處走去，走到還有200米的時候，聽見哢嗒一聲，忙叫道：“伊曼，是我！”
伊曼飛奔過來，撲進他懷裏，哭了起來，“他，欺負我，嗚嗚……”
“明明是你在打他好吧。”張哲翰撫摸黑色秀發，調侃道。
“真的嗎？”伊曼仰起滿是淚痕的俏臉。
“剛才他被我打成光屁股了，雞雞都炸糊了。”
“哈哈哈！”伊曼破涕為笑。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伊曼擦了擦眼淚：“我的坐標在院門外，就是我上次砍祝先生一刀的地方，院子裏威壓很強，我覺得不對勁，剛取出導彈，這家夥就追出來了，然後……”
“然後就被他趕到死胡同裏來了？”張哲翰笑道。
伊曼撅嘴道：“還笑，還笑，你再不來，伊曼就成死伊曼了！”
看她可愛的樣子，張哲翰忍不住吻了她一下：“見到村長了嗎？”
“哪裏來得及嘛，一進村就遇到埋伏。”
“那咱們現在去找他。”
“不嘛，人家……”伊曼扭動腰肢撒嬌。
“乖，迴家再說，好嗎？”
“不。”
“荒山野嶺的……”
“不。”
……
兩人依偎著走出峽穀，伊曼歪著頭倚在張哲翰胸前，俏麗的臉上紅暈未褪。
張哲翰感覺胸前的秀發被一陣微風吹了一下，左臂下意識環住纖腰，右手本能緊扣尼泊爾彎刀。
威壓陡盛，右側懸崖之上，一道黑影蝙蝠般疾速俯衝而下，前方一點寒星襲來。
伊曼還沒從癱軟中恢複過來，微睜秀目，隻見張哲翰右手一揮，彎刀在空中劃出弧形，幾乎是橫著劈向寒星。
“叮~~”
金屬撞擊聲在耳邊鳴響，震蕩耳鼓，嗡嗡不絕。
就在撞擊的一瞬間，張哲翰長腿側踹而出，嘭。
俯衝的蝙蝠被一腳踹飛，撞迴絕壁，緩緩滑落。
按理說天極境不應該如此不堪一擊，無奈張哲翰揮出的那一刀加持了倍增的“破息”，側踹腿已是宜將剩勇追窮寇。
“換兵器了？”張哲翰輕蔑地說道。
“又是你！”伊曼迴過神來，現出緬刀就要往前衝。
張哲翰拉住她，繼續說道：“那不是蜻蛉切嘛，你會不會使啊，是我來拿，還是你主動交出來？”
張蠔單膝跪地，拄著六米長的蜻蛉切喘息不已，“這，這架，沒法打了。”
隻是刺了一槍，體力條又一次見底，現在連槍都拿不起，本以為蜻蛉切有“吸髓”之功，多少可以恢複些體力，沒想到還是中招脫力，天極境偷襲地藏境本來就很沒麵子，還在同一個坑裏摔了兩次，這還怎麽打。
登載艙冷卻時間沒到，一點力氣也沒有，和上次一樣，跑跑不了，打打不贏。
張哲翰向前兩步，目露兇光，舉起彎刀。
“別！”張蠔撒手將蜻蛉切拋在地上，他領教過彎刀的毒，不想再來一次。
“柳依依在哪兒？”彎刀還在頭頂上，作勢下劈。
張哲翰上次就想過是不是用袖錘收了張蠔，但轉念一想還是沒這麽做，這是在私域副本裏，他能不能出去是個未知數，何況就算收了也會被其他人逮住帶迴去用雍鼎恢複記憶，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張蠔可不會像娜塔莎一樣對他一往情深。畢竟張蠔是祝先生的貼身護衛，萬一李維斯、桑切斯和皮爾斯聯手去bfv救人可就不妙了。
“別！別！我說！”張蠔舉起雙手叫道。
尼泊爾彎刀在頭頂一寸處生生停住，刀風唿的一聲把頭發吹散。
“野豬島！”張蠔抱頭大叫。
“野豬島？”張哲翰有些意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地圖上沒有，斯卡吉特山穀一直往北！”
張哲翰撤去彎刀，俯身拾起蜻蛉切，挽著伊曼轉身就走。
張蠔戰戰兢兢鬆開抱頭的手，奮力叫道：“你，你是張翰嗎？”
“你猜。”
張哲翰頭都沒迴，瀟灑地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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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丹曾經說過，柳依依失蹤當晚，有一艘隱形浮艇降落在101近衛營停機坪，十分鍾後升空離開，軍用雷達沒能捕捉到行蹤。
所以，柳依依是被浮艇帶走的，浮艇一路向北，去了張蠔所說的野豬島。
用浮艇而不用登載艙，說明那地方他們都沒去過，祝先生肯定去過，否則不會選那種地方，但他的逐日功不能帶人，有登載艙的又沒去過，隻能使用浮艇。
地圖上沒有的地方，也就是聯邦管不到的地方，屬不屬於幻界不得而知，但一樣的可以確定，那地方一定比斯卡吉特山穀更保險。
有什麽能比兩個特戰營護衛還保險？張哲翰實在是想不明白。
迴到波吉亞工作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舒琪調集人手。趁著李維斯和張蠔還在夏威夷，趁著張蠔還在拉奈島吭哧吭哧往迴跑，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報告給祝先生，必須抓緊時間盡快趕到野豬島，否則等他們緩過勁來加強防禦，再要救人勢必難上加難。
但問題是，幾位天極境，娜塔莎、希門尼斯、楊巔峰，誰也沒來過工作室，即便是趕到萊克星頓附近，抵達獨立大街也要半小時以上。
舒琪給出的建議是，張哲翰先去關塔那摩，由娜塔莎親自帶隊攻占監獄作為接應。關塔那摩在斯卡吉特山穀往北500公裏的混沌海上，不在地圖上，名義上是黑水公司的監獄，不受聯邦法律保護，攻打沒有法律問題，黑水公司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
從西岱派軍用浮艇顯然不現實，飛越那麽多城市領空需要層層報備，批不批都不知道，時間也不允許，唯一可行的辦法，是由希門尼斯用登載艙把娜塔莎和楊巔峰帶到關塔那摩，從內部暴動，奪取全島，然後兵分兩路，楊巔峰留下以此為陣地，操作導彈和浮艇阻擊來自斯卡吉特山穀方向的增援，娜塔莎帶著希門尼斯增援野豬島。
戰略布置完畢，接下來就是怎麽盡快去野豬島了，張哲翰突然想起，那艘“逍遙居二號”浮艇還在斯卡吉特山穀北端的尖尖上，上次潛入軍營之後就一直沒派人去開迴來，那是幻界陸地的最北端，“逍遙居二號”雖然隻是個中型軍民兩用浮艇，但勝在隱形，距離近，如果去關塔那摩奪取軍用浮艇，且不說會不會遭遇典獄長之類的天極境阻撓，就算是奪到了，滿打滿算也就爭取了10分鍾，還沒算戰鬥過程。
第一次進行如此大規模軍事部署，張哲翰不由得心緒激動，第一次領略到蘇友鵬那種指點江山的快意，直到“逍遙居二號”衝天而起，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半小時後，將麵對從未有過的未知環境，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也不知道敵人會有多強大。
浮艇過了關塔那摩，飛入一片混沌之中，導航光幕一片漆黑，前方白茫茫如墜雲海，看不見任何東西，下麵的大海已模糊不清，隱約透著淡淡的藍光。
突然，轟的一聲，浮艇劇烈一震，失重疾速下墜，就像秋天的落葉。
“啊~~”伊曼小臉煞白，緊緊抱住張哲翰的腰。
幾秒鍾後，浮艇一滯，恢複正常，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更奇怪的是，那麽先進的浮艇，居然沒有出現任何提示。
張哲翰打開雷達對地掃描，光幕上出現一小塊陸地，形狀像一隻呲牙咧嘴的豬，難道“野豬島”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形狀？
沒有任何探測鎖定提示，島上沒有軍事設施，張哲翰操作浮艇開始下降，“看見了，那兒！”伊曼指著右下方叫道。
“導彈準備！機炮準備！”張哲翰下達指令。
“導彈準備就緒，機炮準備就緒！”柔柔的提示音響起。
曾子丹說的那艘劫持柳依依的浮艇在哪兒？
在300米高度繞島盤旋一圈，還是沒探測到任何軍事目標。那艘浮艇和“逍遙居二號”一樣是最先進的隱形浮艇，肉眼肯定看不見，隻要它不開機，雷達也掃描不到。又或許運送完開走了也未可知。
“看！村子！”伊曼又叫道。
浮艇懸停，雷達掃描，一個小村莊出現在光幕上，那是在豬的肚皮下方，一個隻有二三十棟土屋的村落，似乎還有人在走動。
從地質掃描圖上看，島嶼長9.6公裏，寬5.5公裏，北高南低，北麵是山脈，南邊是丘陵、平原和海灘，全島覆蓋著鬱鬱蔥蔥的森林，隻露出少許岩石。
浮艇降落到100米高度的時候，幾棵樹梢刺出雲霄，這裏的樹這麽高嗎？正驚愕間，伊曼嚷嚷：“登載艙不能用了！”
果然，登載艙按鈕灰色不可用，所有通訊全部中斷，不管是即訊還是諜報係統，全部無信號無網絡，包括天行者係統在內的全部係統均處於單機狀態。所幸共享裝備欄還能用，大概是基於空間技術而不依賴網絡。
陰遁卻是亮著的，也就是說，這地方隻有布道者能來去自如，天行者就算是來過也隻能乘坐浮艇，那麽那艘劫持柳依依的浮艇極有可能還在島上，如果不在，那天行者也應該不在。
“非非？”張哲翰嚐試著唿喚。
【我在。無網絡和數據庫支持，隻能使用基礎功能和存儲數據。我們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浮艇悄無聲息降落在離村子一公裏的樹林中，瞬間和環境融為一體，導彈發射孔和動能炮依然開著，保持臨戰狀態。
周圍雲氣氤氳，遠處的村子依稀可見，看四周沒什麽動靜，張哲翰打開艙門，拉著伊曼出了浮艇。艙門關閉，浮艇自動隱形，但不是熄火，而是處於靜默待機狀態。
巨木參天，陣陣冷風吹來，絲絲寒氣鑽進皮膚，張哲翰打了個冷顫，伊曼摟著他的腰，牙齒打架：“真……冷啊！”
感覺和幻界的日常溫度至少相差20°c，這裏到關塔那摩不過才五六百公裏，幻界又沒有緯度高低一說，怎麽溫差那麽大？
【史前紅杉rix potaninii batalin），鬆科、落葉鬆屬植物，史前孑遺巨木，樹高可達110米，胸徑可達8米。2000萬年前的漸新世之前至中生代三疊紀晚期，紅杉亞科的巨樹曾廣布於包括歐亞和北美在內的北方大陸。】
“嗡~~”
背後樹林飛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差不多一隻雞那麽大，距離太近太突然，一時竟虛嘩嘩看不清是什麽。
“啊！蚊子！”
伊曼驚叫，拽著張哲翰的衣袖往後縮。
蚊子？？
一隻雞那麽大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