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子！翰子！你醒醒！醒醒！”
很遙遠的聲音，越來越遠。
這迴真的要死了。
天極境一掌拍在背上，什麽都拍碎了啊。
真不該去和天極境比槍。唉。
真黑啊，這是在去陰曹地府的路上嗎？
……
“青姐，他，他沒事吧？”
“沒事，他死不了。就是難受一點。”
死不了嗎，怎麽這麽疼，真的很疼，五髒六腑像錯了位。
“問題不大，帶他迴桃花源去吧。”
……
幽幽醒來，不怎麽疼了，隻是全身軟綿綿無力。
“姒爺爺，謝謝您。”
“嗬嗬，這小哥體質不錯。”
張哲翰眼睛睜開一條縫，寧妮正送姒爺爺出門。
一個梳著髽髻的小女孩蹦入眼簾，“妮姐姐，他醒了！”
寧妮迴過頭，在床邊坐下，美麗的大眼睛在他臉上左看右看。
“這是……在……哪兒？”
“桃花源啊，這裏是妮姐姐的家！”小女孩搶著答道。
張哲翰動了一下，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動不了。
“別著急，姒爺爺說了，還得休息一個時辰。”
張哲翰不再說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間仿佛看見，連山八式升了一級。
又做夢了，亂七八糟，光怪陸離。
一隻巨大的怪獸，麵目猙獰，牙齒尖利，一步一步地走來，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
身體像被一個巨大的鐵鉗夾住，無法動彈，血腥味，嘶吼聲和咀嚼聲。
無盡的恐懼，試圖喊叫，喉嚨像是被什麽卡住了，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怪獸突然撲來，泰山壓頂，無法動彈，無法唿吸。
“起床啦，懶蟲哥哥！”稚嫩的聲音。
張哲翰使勁睜開眼睛，鼻子正被一隻小手捏著，蘋果般紅撲撲的臉和烏黑的髽髻在眼前晃動。
張哲翰呲牙咧嘴做了個鬼臉，小女孩妙妙嚇了一跳，鬆開小手往後一蹦：“翰哥哥你好壞！”
明媚的陽光透過古樸的窗欞照進屋裏，鼻子裏聞到清新的田野氣息，張哲翰深深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轉了轉脖子，渾身上下一切正常，疼痛和乏力全都消失，伸了個懶腰，真力彌滿，滿血複活的感覺。
“翰哥哥，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再不起床就生鏽啦。”妙妙過來拉著他的手搖晃。
一下午就好了？記得好像快死了啊，怎麽好得這麽快？就算痊愈也沒這麽快恢複元氣啊。
威壓驟起，窗外傳來砰砰啪啪的拳掌撞擊聲，間或一兩聲短促的吐氣唿喝，“妙妙，外麵誰在打架啊？”
“不是打架，清揚哥哥和我爸爸在練習呢。”
祁清揚？大師兄迴來了？一個以一敵三的天極境在練習？那妙妙的爸爸得強到什麽程度？
很顯然不是比技能，否則整個村子早沒了，聽聲音像是在練拳腳格鬥。即便是格鬥，天極境那速度和力量，也是極其駭人的啊。
張哲翰滿懷好奇，被小女孩拽下床，出了房門。
外麵是一個很大的曬場，在阡陌縱橫的背景襯托下顯得益發開闊。
曬場中央兩人正在對練，寧妮站在場邊觀戰，看張哲翰和妙妙出來，招了招手。
祁清揚一身白色的練功服，對手是一個三十多歲農夫，穿著古樸的褂子，外貌樸實無華，身材結實，皮膚黝黑。
沒有上躥下跳飛來飛去，隻是穩穩地站在地上，拳掌交錯，你來我往，有點像八極拳對接或太極拳推手，又有點像詠春拳黐手。
動作速度之快，張哲翰運起歸藏七手也就勉強看見拳腳的模糊軌跡，以他號稱大師級的格鬥水平，完全看不懂兩人用的什麽拳，什麽招式。
“妙妙父親也是天極境？”張哲翰悄聲問。
“村裏的人又不是天行者，哪有等級境界，”寧妮說道，“他們的格鬥能力都是與生俱來的。”
“他打的是什麽拳？”
“一種非常古老的搏擊術，姒爺爺說叫五禽搏，是史前古人從動物的動作裏悟出的互搏之術。”
砰啪。曬場中央分出了勝負，祁清揚被擊中，後退了一步。
雙方住手，祁清揚道：“姒非兄，我輸了。”
姒非答道：“清揚老弟著急了些，氣息一亂就會有破綻。我下地幹活去了。”
“姒非兄請便。”祁清揚和姒非拱手作別，向場邊走來。
“大師兄好。”張哲翰躬身施禮。
“傷好了？”
“好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好這麽快。”
“你終於還是學了連山八式。”祁清揚取出一條毛巾擦汗，“連山八式有自動修複基因的能力，加上姒老爺子的扁鵲醫術，自然好得快。”
張哲翰問道：“我聽妮子說，你們打的拳叫五禽搏？”
“那隻是概括性說法，本來是沒名字的，不僅沒有名字，也沒有固定的招式。”
“怎麽迴事？”
“五禽搏其實是七種方法，也就是使用掌、拳、指、肘、膝、腳、肩七個部位攻擊防禦的方法。”
祁清揚似乎看出了張哲翰的心思，“你沒必要學，以你的格鬥水平，沒必要再學任何武功，你現在最大的問題的不協調。”
張哲翰若有所悟：“好像真是這樣，請大師兄指點。”
“武功到了極致，所有技巧招式都歸於無，得魚忘筌才能返璞歸真，要忘掉所有招式，抵達無的境界，隨遇而變，隨心而發。”
“隨遇而變，隨心而發……”
“你這個階段我也經曆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麽把歸藏七手、連山八式和具體運用融合到一起，盡可能多地和比你強的人戰鬥。打得多了，悟得自然就多。”
“我明白了。”
“不要怕死，不要怕疼，這條路本來就充滿危險和痛苦。”
-
梁朝煒是幻界第一個徒手和導彈搏鬥的人，若論抵禦導彈攻擊的經驗，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當他走進天心鎮主樓總部的時候，敏銳地聽見了連續的嗤嗤聲，就意識到至少有十枚導彈正在襲來，而且距離極近。
隔著牆看不清導彈的來路，但他知道這些導彈都是他自己的，而且是衝他來的。
進登載艙需要5秒時間，這麽多導彈同時射來，躥出去必然會被撕成碎片，隻能硬扛5秒。
他深知生物導彈的強度和烈度，也知道自己的防禦技能能扛多久，所以在導彈到來前一秒，他就竄進了洗手間，縮在牆角，打出了一個滿級光罩，把自己罩在裏麵。
洗手間被各種水管包裹，第一發導彈沒打到光罩，隻是把洗手間轟得粉碎，但他沒想到的是，導彈並不是順序而來的，第二發到的時候，全部29枚導彈也同時攻到，刹那間整個一層樓被削掉，他和他的光罩被巨大的氣浪拋向半空，光罩破碎消弭，人全身焦黑。就在動能炮響起的一瞬間，登載艙亮起，他幾乎赤身裸體逃到了葉玉清的合歡穀。
自從親手殺了張翰的一個丫鬟，他就想到張翰的怒火很快就會到來，從千代田區番町2ldk公寓一迴到天心鎮，就召集了全體高層會議，布置了周密的防禦計劃。包括如何防止暗殺，加強人員盤查，增強警衛力量，還特意從黑水公司446特戰營借來了一個連的兵力入駐天心鎮，甚至想到了萬一林雨棠親自來怎麽辦。
在獲悉張翰被蔣忻救走的消息之後，他和寧用潛、葉玉清兵分三路搜尋蔣忻的蹤跡，試圖在張翰沒恢複之前找到他。
萬萬沒想到的是，張翰當天晚上就殺了迴來，用他周密部署的城防係統毀了他的天心鎮。在30枚導彈把他扒光拋向空中的時候，他親眼看見了自己的球形動能炮全部調轉炮口，把自己剛建成不久的大本營打得稀巴爛。
“你說，張翰是怎麽做到的？”葉玉清問道。
梁朝煒神色暗淡：“我怎麽知道，這個兔崽子神出鬼沒，這一招也太狠了。”
“你殺了他的丫鬟，他在和你拚命。他的那些丫鬟與家人無異。”
梁朝煒脖子一梗：“那他殺了我兒子怎麽算？”
“我早就勸過你別再惹他，連蠔先生都被他整的灰頭土臉。昨天還把晶片基地給炸了，共祭會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
“殺子之仇，不能不報。”
葉玉清歎了口氣，看著這個精瘦的男人：“你準備怎麽做？”
梁朝煒咬牙切齒，目露兇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
51區，共祭會秘密監獄。
兩台智能機械正來迴忙碌清理爆炸現場，蒙哥馬利臉色鐵青，身後站著張蠔、典獄長和一個三十來歲的白人男子。
張蠔匯報情況：“總共三個爆炸點，一個在晶片生產線傳送帶入口，一個在這裏，還有一個在深井，把雍鼎封印室炸塌了。”
白人男子問道：“戒備這麽嚴，張翰是怎麽進來的？”
“監控錄像顯示，他易容成了工程師馬裏奧·賴特，混進了廠區，再通過傳送帶進入深井。”
“多久才能修複？”蒙哥馬利問道。
典獄長答道：“至少一個月，深井在地下五層，修複非常麻煩。”
“祝先生去了哪裏？”
“迴飄渺宮去了，您知道的，他離不開女人。”張蠔臉上略有不滿。
“382特戰營情況如何？”
“基本全部被毀，減員80%。”
“其他特戰營呢？”
白人男子答道：“總共79個特戰營遭到導彈襲擊，反導係統攔截了61枚，18個特戰營被擊中，傷亡人數正在統計，預計在2000人左右。”
“導彈是從哪裏發出的？”
“鐮倉，天心鎮。”
“天心鎮不是被毀了嗎？”
“通過彈道和時間推算，導彈是在天心鎮被毀之前5分鍾發出的，全部80枚，一枚都沒剩下。”
“究竟是誰幹的，查到了嗎？”
“cia已經介入，正在查。”
張蠔問道：“會不會還是張翰？征戰陣線應該沒這麽大能耐。”
“這件事很複雜，比如，特戰營的位置是高度機密，襲擊者怎麽掌握的？天心鎮的城防係統是最先進的，襲擊者又是怎麽侵入控製的？”
“您的意思是？”
“無論是卡伊達還是張翰，都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咱們共祭會一定有內鬼。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幹的。”
“保守派？”
“如果是保守派主使，不管是張翰還是卡伊達或者其他什麽人，都能隨便做到。”
“我也認為，如此聲勢浩大的襲擊，裏應外合的可能性很大。”
“據約翰局長說，在黑水公司遭到襲擊之前，張翰的即訊信號曾經在雙子大廈出現過。”
“他在和誰聯係？”
“信號時間太短，沒查到。”
“要不要通緝張翰？”
“證據呢？一點證據都沒有，怎麽通緝？難道就憑他的即訊信號曾經在雙子大廈出現過？”白人男子略帶譏諷反問道，“進來炸基地的是馬裏奧，殺傑森·斯坦森局長、襲擊黑水公司的現場都沒有張翰的蹤影，至於天心鎮襲擊案就更扯了，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麽發生的。”
“好了，”蒙哥馬利不耐煩揮揮手，“具體的事你們下去再談，桑切斯，你的101近衛營火速調往鷲峰，護衛祝先生。你親自去cia查明真相。”
白人男子立正答道：“是！”
“韓子高，你的382特戰營並入101近衛營，你的主要工作就是保護祝先生的安全，營區要盡快重建，預算加倍。”
張蠔腳跟一磕，鞠躬道：“是！”
蒙哥馬利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不要受幹擾，大力神計劃要抓緊實施。”
兩人同時答道：“是！”
-
裏仁巷的子兮偵探社依然人滿為患。
門前擠滿了人，門口排著長隊，從偵探社一直排出了巷子口，一公裏都不止。
偵探社的經理鄭強和副經理黃子濤忙裏忙外，不可開交。夥計從三個增加到了五個，還是忙不過來。
幻界傳奇張翰被共祭會迫害的新聞衝上熱榜，偵探社的生意越發火爆，慕名前來打卡的張翰和張翰丫鬟的粉絲比平時增加了一倍以上。
“老鄭，你先頂一下，我去吃點東西，沒吃早飯。”黃子濤對鄭強說道。
鄭強點頭道：“你去吧，幫我帶兩個蔥油餅迴來。”
黃子濤擠出人群，往左去了青魚街，巷子口拐角處有一家小吃店。
半小時後，黃子濤擠了迴來，鄭強看他兩手空空，問道：“我的蔥油餅呢？”
黃子濤愕然道：“什麽蔥油餅？”
“忘性這麽大，腦子裏都在想女人吧？”鄭強調侃道，“一會兒你迴一趟無極城，手辦和項鏈賣光了，你去搬點過來。”
“好，我這就去。”黃子濤說著，就地消失。
動能炮的球麵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導彈發射架直指蒼穹。
無極城城門緊閉，隻在右下角開著一扇小門，門口站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仔細盤查出入的人員。每個進出的人都有一塊腳丫子形狀的小牌子，裏麵內置了無極城的身份證晶片，出入隻要在掃描屏幕前亮一下就能通過。
無極城 minuteman i 密布，不能使用登載艙，但可以用登載艙進入，能進不能出，要使用登載艙必須步行到一公裏外，所以出城的人比進城的人要多得多。
“黃經理，今天怎麽有空迴來了？呃，你怎麽從外麵進城？”一名特警隊員打著招唿。
黃子濤點頭迴應：“哦，去了一趟神農鎮。”腳步不停，沒亮小牌子，直接進了小門。黃子濤是少門主的嫡係，無極門弟子幾乎沒有不認得他的，亮不亮牌子都一樣。
無極城裏的街道都不是很寬，橫平豎直，藍底白字的路牌很新，名字都是李康起的，用的都是三國的地名，比如江夏街、赤壁路、猇亭巷什麽的，個個有出處，有故事。
黃子濤進城之後，既沒有去赤壁路的庫房取貨，也沒有迴長阪街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臥龍路18號公寓，這座公寓住的全是無極門三代弟子，算是中下層級別的官員，諸如分部副部長之類。
黃子濤上了二樓，敲了敲307號房門，門開了，伸出來個頭，左右望了望，把黃子濤讓進門。
“教主，您怎麽親自來了？”說話的是無極城警務部副部長於容光。
“黃子濤”一抹臉恢複了梁朝煒的本來麵目：“這麽嚴密的安保，隻有我能進來。 minuteman i 屏蔽，無法和你連係，隻能直接來找你。”
“您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麽？”於容光小心翼翼問道。
梁朝煒沒搭茬，問道：“無極城的安防係統誰在管？”
“李晨，益州李氏家族的直係二代公子，也是張翰的得力幹將。”
“無極城的城防密鑰就在他身上？”
“是的，整個城防隻有三個人能控製，李晨主控，張翰和林子兮屬於他授權的副控。”
“說一說這個李晨的活動規律。”
“他的寓所在魚鳧村無無堂西側的3號院，平時辦公主要在警局，和我在一棟樓，我在二樓，他在頂樓。不過他呆在新世界的時間比較多。”
“新世界？”
“就是無極門的私域副本，裏麵正在大興土木，那邊的安保也是他在負責。您可千萬別進去，前一陣子有一個不知道什麽人混進去搞爆炸，被張翰關在裏麵好幾天，打得很慘。”
“那李晨這幾天在哪裏？”
“今天倒是在無極城，按他的習慣，晚上會迴魚鳧村睡覺。”
“幾點？”
“大約11點吧。”於容光大概猜出了梁朝煒的意圖，“您是準備抓他嗎？”
“殺了也行，主要是搶城防密鑰。”
“白天很難，李氏家主李如鬆最近都在無極城坐鎮，他是天極境。”
“晚上呢？”
“那就要看林雨棠在不在魚鳧村了，他有時候在上麵，有時候在新世界，說不好。”
林雨棠比梁朝煒早半年升到天極境，曾經完虐他和葉玉清，現在至少也應該是鈞天境，梁朝煒肯定打不過。魚鳧村就在無極城內，如果李如鬆再出手夾擊，登載艙又無法使用，危險性太大。
於容光看他沉吟不語，建議道：“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在這裏等著，我先去魚鳧村探聽一下林雨棠在不在，您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也隻能這樣了，張翰在嗎？”
“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到頭難得一見。”
-
晚上十點半，梁朝煒早早潛入了魚鳧村，隱藏在無無堂對麵的小巷裏。
水晶魚腸劍有隱身、弢跡、易容三大功能，其中的“弢跡”能極好地斂藏氣息，不釋放威壓，否則他這個天極境的威壓早就籠罩了整個村子。這也是他敢變成黃子濤潛入無極城的主要原因。
突然收到葉玉清發來的信息：“多加小心，我在無極城外接應你。”登載艙也亮了起來，原來魚鳧村沒安裝 minuteman i ，梁朝煒心中大喜，這意味著抓到李晨隨時可以逃跑，就算林雨棠和李如鬆來了也不怕。
無無堂練功的唿喝聲漸漸稀少，一輛黑色電動皮卡開了過來，停在3號院門口，下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鎖車進院。
梁朝煒心頭一陣突突，現在李晨就在對麵的院子裏，強攻沒什麽問題，但絕對不能做。
盡管於容光探聽的結果是林雨棠不在魚鳧村，但他依然謹小慎微，力求別搞出什麽動靜。李如鬆還在無極城，林子兮也有城防係統的操控權，如果擒拿李晨的行動提前暴露，在天極境和金屬風暴麵前能不能成功暫且不說，逃跑都可能是個大問題。
葉玉清此時應該已在城外接應，來之前和葉玉清研究訂下的計劃是，拿到城防密鑰，操控動能炮毀滅無極城，把所有導彈發射到寧州、益州等華人城市，然後逃出城去和葉玉清匯合。
殺人越貨很簡單，直接發出81柄隱形魚腸劍就搞定了，天極境的魚腸劍殺個地藏境簡直就是砍瓜切菜那麽簡單。但問題是，光有密鑰恐怕還不夠，可能還需要李晨的指紋、掌紋之類的生物識別才行，所以首選一定是擒獲，帶著他一起去主控室。
無無堂沒了動靜，街道上也已看不見人影，梁朝煒進入了隱身狀態，一縱身掠過院牆，進了李晨的院子。
院子不大，正麵三間房，左邊廚房，右邊廂房，圍著中間一個院場。
中間的房間亮著燈，門沒關，李晨正背對著門，坐在一張書桌前，伏案閱讀什麽東西，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正在臨近。
隱身狀態的梁朝煒收斂氣息，躡手躡腳走到李晨身後，伸手去抓李晨發後頸。
此時不能使用天心鑿，也不能砍擊大動脈，天心鑿會導致登載艙無法取出東西，人如果打暈了一會兒去主控室就無法操作。
就在他的手觸及李晨後頸的一刹那，一陣觸電的酸麻從手上傳來。
梁朝煒腦海裏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李晨扭頭轉過臉來，梁朝煒大吃一驚。
很遙遠的聲音，越來越遠。
這迴真的要死了。
天極境一掌拍在背上，什麽都拍碎了啊。
真不該去和天極境比槍。唉。
真黑啊，這是在去陰曹地府的路上嗎？
……
“青姐，他，他沒事吧？”
“沒事，他死不了。就是難受一點。”
死不了嗎，怎麽這麽疼，真的很疼，五髒六腑像錯了位。
“問題不大，帶他迴桃花源去吧。”
……
幽幽醒來，不怎麽疼了，隻是全身軟綿綿無力。
“姒爺爺，謝謝您。”
“嗬嗬，這小哥體質不錯。”
張哲翰眼睛睜開一條縫，寧妮正送姒爺爺出門。
一個梳著髽髻的小女孩蹦入眼簾，“妮姐姐，他醒了！”
寧妮迴過頭，在床邊坐下，美麗的大眼睛在他臉上左看右看。
“這是……在……哪兒？”
“桃花源啊，這裏是妮姐姐的家！”小女孩搶著答道。
張哲翰動了一下，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動不了。
“別著急，姒爺爺說了，還得休息一個時辰。”
張哲翰不再說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間仿佛看見，連山八式升了一級。
又做夢了，亂七八糟，光怪陸離。
一隻巨大的怪獸，麵目猙獰，牙齒尖利，一步一步地走來，張開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
身體像被一個巨大的鐵鉗夾住，無法動彈，血腥味，嘶吼聲和咀嚼聲。
無盡的恐懼，試圖喊叫，喉嚨像是被什麽卡住了，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怪獸突然撲來，泰山壓頂，無法動彈，無法唿吸。
“起床啦，懶蟲哥哥！”稚嫩的聲音。
張哲翰使勁睜開眼睛，鼻子正被一隻小手捏著，蘋果般紅撲撲的臉和烏黑的髽髻在眼前晃動。
張哲翰呲牙咧嘴做了個鬼臉，小女孩妙妙嚇了一跳，鬆開小手往後一蹦：“翰哥哥你好壞！”
明媚的陽光透過古樸的窗欞照進屋裏，鼻子裏聞到清新的田野氣息，張哲翰深深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轉了轉脖子，渾身上下一切正常，疼痛和乏力全都消失，伸了個懶腰，真力彌滿，滿血複活的感覺。
“翰哥哥，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再不起床就生鏽啦。”妙妙過來拉著他的手搖晃。
一下午就好了？記得好像快死了啊，怎麽好得這麽快？就算痊愈也沒這麽快恢複元氣啊。
威壓驟起，窗外傳來砰砰啪啪的拳掌撞擊聲，間或一兩聲短促的吐氣唿喝，“妙妙，外麵誰在打架啊？”
“不是打架，清揚哥哥和我爸爸在練習呢。”
祁清揚？大師兄迴來了？一個以一敵三的天極境在練習？那妙妙的爸爸得強到什麽程度？
很顯然不是比技能，否則整個村子早沒了，聽聲音像是在練拳腳格鬥。即便是格鬥，天極境那速度和力量，也是極其駭人的啊。
張哲翰滿懷好奇，被小女孩拽下床，出了房門。
外麵是一個很大的曬場，在阡陌縱橫的背景襯托下顯得益發開闊。
曬場中央兩人正在對練，寧妮站在場邊觀戰，看張哲翰和妙妙出來，招了招手。
祁清揚一身白色的練功服，對手是一個三十多歲農夫，穿著古樸的褂子，外貌樸實無華，身材結實，皮膚黝黑。
沒有上躥下跳飛來飛去，隻是穩穩地站在地上，拳掌交錯，你來我往，有點像八極拳對接或太極拳推手，又有點像詠春拳黐手。
動作速度之快，張哲翰運起歸藏七手也就勉強看見拳腳的模糊軌跡，以他號稱大師級的格鬥水平，完全看不懂兩人用的什麽拳，什麽招式。
“妙妙父親也是天極境？”張哲翰悄聲問。
“村裏的人又不是天行者，哪有等級境界，”寧妮說道，“他們的格鬥能力都是與生俱來的。”
“他打的是什麽拳？”
“一種非常古老的搏擊術，姒爺爺說叫五禽搏，是史前古人從動物的動作裏悟出的互搏之術。”
砰啪。曬場中央分出了勝負，祁清揚被擊中，後退了一步。
雙方住手，祁清揚道：“姒非兄，我輸了。”
姒非答道：“清揚老弟著急了些，氣息一亂就會有破綻。我下地幹活去了。”
“姒非兄請便。”祁清揚和姒非拱手作別，向場邊走來。
“大師兄好。”張哲翰躬身施禮。
“傷好了？”
“好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好這麽快。”
“你終於還是學了連山八式。”祁清揚取出一條毛巾擦汗，“連山八式有自動修複基因的能力，加上姒老爺子的扁鵲醫術，自然好得快。”
張哲翰問道：“我聽妮子說，你們打的拳叫五禽搏？”
“那隻是概括性說法，本來是沒名字的，不僅沒有名字，也沒有固定的招式。”
“怎麽迴事？”
“五禽搏其實是七種方法，也就是使用掌、拳、指、肘、膝、腳、肩七個部位攻擊防禦的方法。”
祁清揚似乎看出了張哲翰的心思，“你沒必要學，以你的格鬥水平，沒必要再學任何武功，你現在最大的問題的不協調。”
張哲翰若有所悟：“好像真是這樣，請大師兄指點。”
“武功到了極致，所有技巧招式都歸於無，得魚忘筌才能返璞歸真，要忘掉所有招式，抵達無的境界，隨遇而變，隨心而發。”
“隨遇而變，隨心而發……”
“你這個階段我也經曆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麽把歸藏七手、連山八式和具體運用融合到一起，盡可能多地和比你強的人戰鬥。打得多了，悟得自然就多。”
“我明白了。”
“不要怕死，不要怕疼，這條路本來就充滿危險和痛苦。”
-
梁朝煒是幻界第一個徒手和導彈搏鬥的人，若論抵禦導彈攻擊的經驗，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當他走進天心鎮主樓總部的時候，敏銳地聽見了連續的嗤嗤聲，就意識到至少有十枚導彈正在襲來，而且距離極近。
隔著牆看不清導彈的來路，但他知道這些導彈都是他自己的，而且是衝他來的。
進登載艙需要5秒時間，這麽多導彈同時射來，躥出去必然會被撕成碎片，隻能硬扛5秒。
他深知生物導彈的強度和烈度，也知道自己的防禦技能能扛多久，所以在導彈到來前一秒，他就竄進了洗手間，縮在牆角，打出了一個滿級光罩，把自己罩在裏麵。
洗手間被各種水管包裹，第一發導彈沒打到光罩，隻是把洗手間轟得粉碎，但他沒想到的是，導彈並不是順序而來的，第二發到的時候，全部29枚導彈也同時攻到，刹那間整個一層樓被削掉，他和他的光罩被巨大的氣浪拋向半空，光罩破碎消弭，人全身焦黑。就在動能炮響起的一瞬間，登載艙亮起，他幾乎赤身裸體逃到了葉玉清的合歡穀。
自從親手殺了張翰的一個丫鬟，他就想到張翰的怒火很快就會到來，從千代田區番町2ldk公寓一迴到天心鎮，就召集了全體高層會議，布置了周密的防禦計劃。包括如何防止暗殺，加強人員盤查，增強警衛力量，還特意從黑水公司446特戰營借來了一個連的兵力入駐天心鎮，甚至想到了萬一林雨棠親自來怎麽辦。
在獲悉張翰被蔣忻救走的消息之後，他和寧用潛、葉玉清兵分三路搜尋蔣忻的蹤跡，試圖在張翰沒恢複之前找到他。
萬萬沒想到的是，張翰當天晚上就殺了迴來，用他周密部署的城防係統毀了他的天心鎮。在30枚導彈把他扒光拋向空中的時候，他親眼看見了自己的球形動能炮全部調轉炮口，把自己剛建成不久的大本營打得稀巴爛。
“你說，張翰是怎麽做到的？”葉玉清問道。
梁朝煒神色暗淡：“我怎麽知道，這個兔崽子神出鬼沒，這一招也太狠了。”
“你殺了他的丫鬟，他在和你拚命。他的那些丫鬟與家人無異。”
梁朝煒脖子一梗：“那他殺了我兒子怎麽算？”
“我早就勸過你別再惹他，連蠔先生都被他整的灰頭土臉。昨天還把晶片基地給炸了，共祭會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
“殺子之仇，不能不報。”
葉玉清歎了口氣，看著這個精瘦的男人：“你準備怎麽做？”
梁朝煒咬牙切齒，目露兇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
51區，共祭會秘密監獄。
兩台智能機械正來迴忙碌清理爆炸現場，蒙哥馬利臉色鐵青，身後站著張蠔、典獄長和一個三十來歲的白人男子。
張蠔匯報情況：“總共三個爆炸點，一個在晶片生產線傳送帶入口，一個在這裏，還有一個在深井，把雍鼎封印室炸塌了。”
白人男子問道：“戒備這麽嚴，張翰是怎麽進來的？”
“監控錄像顯示，他易容成了工程師馬裏奧·賴特，混進了廠區，再通過傳送帶進入深井。”
“多久才能修複？”蒙哥馬利問道。
典獄長答道：“至少一個月，深井在地下五層，修複非常麻煩。”
“祝先生去了哪裏？”
“迴飄渺宮去了，您知道的，他離不開女人。”張蠔臉上略有不滿。
“382特戰營情況如何？”
“基本全部被毀，減員80%。”
“其他特戰營呢？”
白人男子答道：“總共79個特戰營遭到導彈襲擊，反導係統攔截了61枚，18個特戰營被擊中，傷亡人數正在統計，預計在2000人左右。”
“導彈是從哪裏發出的？”
“鐮倉，天心鎮。”
“天心鎮不是被毀了嗎？”
“通過彈道和時間推算，導彈是在天心鎮被毀之前5分鍾發出的，全部80枚，一枚都沒剩下。”
“究竟是誰幹的，查到了嗎？”
“cia已經介入，正在查。”
張蠔問道：“會不會還是張翰？征戰陣線應該沒這麽大能耐。”
“這件事很複雜，比如，特戰營的位置是高度機密，襲擊者怎麽掌握的？天心鎮的城防係統是最先進的，襲擊者又是怎麽侵入控製的？”
“您的意思是？”
“無論是卡伊達還是張翰，都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咱們共祭會一定有內鬼。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幹的。”
“保守派？”
“如果是保守派主使，不管是張翰還是卡伊達或者其他什麽人，都能隨便做到。”
“我也認為，如此聲勢浩大的襲擊，裏應外合的可能性很大。”
“據約翰局長說，在黑水公司遭到襲擊之前，張翰的即訊信號曾經在雙子大廈出現過。”
“他在和誰聯係？”
“信號時間太短，沒查到。”
“要不要通緝張翰？”
“證據呢？一點證據都沒有，怎麽通緝？難道就憑他的即訊信號曾經在雙子大廈出現過？”白人男子略帶譏諷反問道，“進來炸基地的是馬裏奧，殺傑森·斯坦森局長、襲擊黑水公司的現場都沒有張翰的蹤影，至於天心鎮襲擊案就更扯了，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麽發生的。”
“好了，”蒙哥馬利不耐煩揮揮手，“具體的事你們下去再談，桑切斯，你的101近衛營火速調往鷲峰，護衛祝先生。你親自去cia查明真相。”
白人男子立正答道：“是！”
“韓子高，你的382特戰營並入101近衛營，你的主要工作就是保護祝先生的安全，營區要盡快重建，預算加倍。”
張蠔腳跟一磕，鞠躬道：“是！”
蒙哥馬利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不要受幹擾，大力神計劃要抓緊實施。”
兩人同時答道：“是！”
-
裏仁巷的子兮偵探社依然人滿為患。
門前擠滿了人，門口排著長隊，從偵探社一直排出了巷子口，一公裏都不止。
偵探社的經理鄭強和副經理黃子濤忙裏忙外，不可開交。夥計從三個增加到了五個，還是忙不過來。
幻界傳奇張翰被共祭會迫害的新聞衝上熱榜，偵探社的生意越發火爆，慕名前來打卡的張翰和張翰丫鬟的粉絲比平時增加了一倍以上。
“老鄭，你先頂一下，我去吃點東西，沒吃早飯。”黃子濤對鄭強說道。
鄭強點頭道：“你去吧，幫我帶兩個蔥油餅迴來。”
黃子濤擠出人群，往左去了青魚街，巷子口拐角處有一家小吃店。
半小時後，黃子濤擠了迴來，鄭強看他兩手空空，問道：“我的蔥油餅呢？”
黃子濤愕然道：“什麽蔥油餅？”
“忘性這麽大，腦子裏都在想女人吧？”鄭強調侃道，“一會兒你迴一趟無極城，手辦和項鏈賣光了，你去搬點過來。”
“好，我這就去。”黃子濤說著，就地消失。
動能炮的球麵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導彈發射架直指蒼穹。
無極城城門緊閉，隻在右下角開著一扇小門，門口站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仔細盤查出入的人員。每個進出的人都有一塊腳丫子形狀的小牌子，裏麵內置了無極城的身份證晶片，出入隻要在掃描屏幕前亮一下就能通過。
無極城 minuteman i 密布，不能使用登載艙，但可以用登載艙進入，能進不能出，要使用登載艙必須步行到一公裏外，所以出城的人比進城的人要多得多。
“黃經理，今天怎麽有空迴來了？呃，你怎麽從外麵進城？”一名特警隊員打著招唿。
黃子濤點頭迴應：“哦，去了一趟神農鎮。”腳步不停，沒亮小牌子，直接進了小門。黃子濤是少門主的嫡係，無極門弟子幾乎沒有不認得他的，亮不亮牌子都一樣。
無極城裏的街道都不是很寬，橫平豎直，藍底白字的路牌很新，名字都是李康起的，用的都是三國的地名，比如江夏街、赤壁路、猇亭巷什麽的，個個有出處，有故事。
黃子濤進城之後，既沒有去赤壁路的庫房取貨，也沒有迴長阪街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臥龍路18號公寓，這座公寓住的全是無極門三代弟子，算是中下層級別的官員，諸如分部副部長之類。
黃子濤上了二樓，敲了敲307號房門，門開了，伸出來個頭，左右望了望，把黃子濤讓進門。
“教主，您怎麽親自來了？”說話的是無極城警務部副部長於容光。
“黃子濤”一抹臉恢複了梁朝煒的本來麵目：“這麽嚴密的安保，隻有我能進來。 minuteman i 屏蔽，無法和你連係，隻能直接來找你。”
“您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麽？”於容光小心翼翼問道。
梁朝煒沒搭茬，問道：“無極城的安防係統誰在管？”
“李晨，益州李氏家族的直係二代公子，也是張翰的得力幹將。”
“無極城的城防密鑰就在他身上？”
“是的，整個城防隻有三個人能控製，李晨主控，張翰和林子兮屬於他授權的副控。”
“說一說這個李晨的活動規律。”
“他的寓所在魚鳧村無無堂西側的3號院，平時辦公主要在警局，和我在一棟樓，我在二樓，他在頂樓。不過他呆在新世界的時間比較多。”
“新世界？”
“就是無極門的私域副本，裏麵正在大興土木，那邊的安保也是他在負責。您可千萬別進去，前一陣子有一個不知道什麽人混進去搞爆炸，被張翰關在裏麵好幾天，打得很慘。”
“那李晨這幾天在哪裏？”
“今天倒是在無極城，按他的習慣，晚上會迴魚鳧村睡覺。”
“幾點？”
“大約11點吧。”於容光大概猜出了梁朝煒的意圖，“您是準備抓他嗎？”
“殺了也行，主要是搶城防密鑰。”
“白天很難，李氏家主李如鬆最近都在無極城坐鎮，他是天極境。”
“晚上呢？”
“那就要看林雨棠在不在魚鳧村了，他有時候在上麵，有時候在新世界，說不好。”
林雨棠比梁朝煒早半年升到天極境，曾經完虐他和葉玉清，現在至少也應該是鈞天境，梁朝煒肯定打不過。魚鳧村就在無極城內，如果李如鬆再出手夾擊，登載艙又無法使用，危險性太大。
於容光看他沉吟不語，建議道：“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在這裏等著，我先去魚鳧村探聽一下林雨棠在不在，您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也隻能這樣了，張翰在嗎？”
“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到頭難得一見。”
-
晚上十點半，梁朝煒早早潛入了魚鳧村，隱藏在無無堂對麵的小巷裏。
水晶魚腸劍有隱身、弢跡、易容三大功能，其中的“弢跡”能極好地斂藏氣息，不釋放威壓，否則他這個天極境的威壓早就籠罩了整個村子。這也是他敢變成黃子濤潛入無極城的主要原因。
突然收到葉玉清發來的信息：“多加小心，我在無極城外接應你。”登載艙也亮了起來，原來魚鳧村沒安裝 minuteman i ，梁朝煒心中大喜，這意味著抓到李晨隨時可以逃跑，就算林雨棠和李如鬆來了也不怕。
無無堂練功的唿喝聲漸漸稀少，一輛黑色電動皮卡開了過來，停在3號院門口，下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鎖車進院。
梁朝煒心頭一陣突突，現在李晨就在對麵的院子裏，強攻沒什麽問題，但絕對不能做。
盡管於容光探聽的結果是林雨棠不在魚鳧村，但他依然謹小慎微，力求別搞出什麽動靜。李如鬆還在無極城，林子兮也有城防係統的操控權，如果擒拿李晨的行動提前暴露，在天極境和金屬風暴麵前能不能成功暫且不說，逃跑都可能是個大問題。
葉玉清此時應該已在城外接應，來之前和葉玉清研究訂下的計劃是，拿到城防密鑰，操控動能炮毀滅無極城，把所有導彈發射到寧州、益州等華人城市，然後逃出城去和葉玉清匯合。
殺人越貨很簡單，直接發出81柄隱形魚腸劍就搞定了，天極境的魚腸劍殺個地藏境簡直就是砍瓜切菜那麽簡單。但問題是，光有密鑰恐怕還不夠，可能還需要李晨的指紋、掌紋之類的生物識別才行，所以首選一定是擒獲，帶著他一起去主控室。
無無堂沒了動靜，街道上也已看不見人影，梁朝煒進入了隱身狀態，一縱身掠過院牆，進了李晨的院子。
院子不大，正麵三間房，左邊廚房，右邊廂房，圍著中間一個院場。
中間的房間亮著燈，門沒關，李晨正背對著門，坐在一張書桌前，伏案閱讀什麽東西，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正在臨近。
隱身狀態的梁朝煒收斂氣息，躡手躡腳走到李晨身後，伸手去抓李晨發後頸。
此時不能使用天心鑿，也不能砍擊大動脈，天心鑿會導致登載艙無法取出東西，人如果打暈了一會兒去主控室就無法操作。
就在他的手觸及李晨後頸的一刹那，一陣觸電的酸麻從手上傳來。
梁朝煒腦海裏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李晨扭頭轉過臉來，梁朝煒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