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閃,門洞裏躥出個人,伸手就去抓剛穿在身上的貂裘。


    張哲翰本能一揮手,最樸實的一拳擊出,“嘭!”


    人影被擊中,從門洞裏飛出,卡通片一樣貼在對麵胡同的牆上,緩緩滑落。


    借著雪光,張哲翰看清了襲擊者的樣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光著腳沒穿鞋子,是個二十多歲的爺們,凍得瑟瑟發抖。


    打劫的,這一定是個早就苟在門洞裏的天行者,看見包袱裏又是貂裘又是錢,忍不住出手偷襲。


    出手的一瞬間,張哲翰已經感覺到他不是衝人來的,所以沒下殺手,否則毒劍一出,他已是死人。


    “對,對不起,我,我以為你是npc,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男子蜷著身體,捂著胸口說道。


    張哲翰走出門洞,撣了撣貂裘上的雪花,“你就不會躲進登載艙裏嗎?”


    男子可憐巴巴說道:“我,我已經被刷新過兩次了,登載艙裏的東西早,早就吃光了,餓得實在受不了,才,才跑出來打劫的。”


    萬惡的副本,萬惡的匹配,張哲翰詛咒著,抽出兩張一千文的至元通行寶鈔,蹲下身遞給他:“拿去買衣服吃飯吧,大老爺們,總得想辦法活下去。”


    “謝,謝謝!謝謝!”男子哆哆嗦嗦接過鈔票,“留,留個聯係方式吧,出副本我還給你,不,報答你。”


    張哲翰轉身向胡同口走去,頭也不迴地向後揮了揮手,“算了吧,舉手之勞。趕緊去買衣服吧,別凍死了。”


    心裏有點後悔剛才桌上那麽多菜怎麽沒往儲物艙放一些,眼睛四下搜尋還有沒有沒打烊的餐館,走了一公裏才發現一個攤攤,羊肉湯,包子,餛飩,還有烤羊腿。肚子不餓,但大雪地裏熱騰騰的羊肉湯還是讓人垂涎,忍不住坐了下來,點了一碗羊肉湯,30個包子,5隻烤羊腿。一個包子才2文錢,羊腿20文,攤主送了個布口袋,把包子和羊腿裝了進去,張哲翰嚴重懷疑這個攤主也是個苟著討生活的天行者,多給了一張寶鈔。


    羊肉湯剛喝了一半,旁邊長凳又來了個人坐下,“老板,來一碗羊肉湯,30個包子!”


    30個包子?張哲翰抬頭一看,是個二十多歲小夥子,瘦削單薄,臉色蒼白,裹著一件半舊的棉袍,聽得見牙根打架。


    “大哥,您不認得我了?”小夥子叫道,“我,是我啊!”


    張哲翰這才認出就是剛才他救的男子,洗去了汙垢,換了衣服,這要不是他先打招唿,就算麵對麵也認不出來。


    攤主把羊肉湯和包子端了上來,小夥子狼吞虎咽,張哲翰湯還沒喝完,他就全部一掃而光了。


    小夥子打了個嗝,長唿一口氣,口齒利索起來:“大哥,讓我跟著你吧。”


    “不用。”張哲翰一仰脖子,把碗裏的湯喝完,起身就走。


    “大哥,大哥!”小夥子叫著追了上來,“您就行行好,帶著我吧!”


    張哲翰自顧自往前走,小夥子又喋喋不休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搞不好我還能幫你幹點啥,雖然我是個理工男,我覺得我還不算笨……”


    “你信不信是殺了你!”張哲翰煩的不行,威脅道。


    “您不會的,如果要殺我就不會給我錢了!”小夥子屁顛屁顛跟著,一副牛皮糖的樣子。


    張哲翰無奈,停住腳步:“跟著我很危險,搞不好你會死。”


    “死也比苟在副本裏無限刷新強啊,我覺得您一定不是一般人,跟著您肯定還有希望。”


    張哲翰不置可否,繼續往前走,小夥子看有戲,緊跟在後麵,自我介紹道:“我叫陶一杉,杉樹的杉,在黑水公司工作,22歲,波係地藏境,……”


    “黑水公司?”張哲翰猛地站住,警惕地問道。


    “哦,哦,我不是特戰營的,我是技術人員,在萊克星頓總部工作,負責數據庫分析和維護。”陶一杉說著,取出個徽章。


    張哲翰用手一摸,信息提示出現:


    ■ __


    【姓名:陶一山】


    【性別:男】


    【年齡:22】


    【籍貫:萊克星頓市】


    【職級:a級工程師】


    【職務:副處長】


    【單位:網絡數據部三處】


    【權限:b】


    【編號:bda-6373】


    【備注:此徽章為身份識別及密鑰。可在遺跡副本中使用。】


    ■ __


    “你這個徽章怎麽能在副本裏使用?”張哲翰假意問道。


    陶一山收起徽章:“封裝過的啊,就像晶片一樣,黑水公司中級以上員工都有一個。”


    “隻是證明身份?”


    “不止,它有一個獨立係統,雖然無法和副本外聯係,但在副本裏卻可以和公司的人相互通訊,和對講機的道理是一樣的,副本隻屏蔽了外界信息,無法阻止天行者自己發出信號,這個徽章實質上就是個發射器和接收器。”


    “那你怎麽沒和你的同事聯係?”


    “聯係了,沒什麽用。”


    “怎麽?”


    “黑水公司奉行的是優勝劣汰,曆來隻看利益和製度,人與人之間沒什麽感情。公司也沒規定在副本裏必須互相幫助,基本上都是各顧各,要麽不搭理你,要麽幹脆關閉係統。除非有天極境或公司高管出頭,大家才會冒出來唿兄喚弟拉幫結夥。”


    張哲翰終於搞清楚了“苗少尉”的戰鬥係統是怎麽迴事,如果迴去找蓋茨也弄那麽一套出來,逍遙居和無極門的戰鬥力都將大大增強。尤其是能在副本裏通訊,毫無疑問將提高生存概率。


    “我看你還是走吧,我和黑水公司有仇。”


    陶一山急道:“我隻是個打工的啊,大哥你要是覺得硌應,我馬上和它劃清界限,還有,一出副本馬上就辭職。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大哥,您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上刀山下火海……”


    “算啦,不至於。”張哲翰打斷他的表忠心,“反正我有言在先,跟著我可以,不包生死。”


    “您就看我的表現吧!”


    張哲翰在路邊石凳坐下,取出地圖,陶一山馬上轉身弓腰,把背部當桌子,張哲翰一笑,把地圖鋪在“桌子”上。


    當務之急兩件事,一是去找李衎,把任務做了,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二是去找李香君。她是被匹配的對象,任務應該也是救王著,一定不會出現在與任務毫不相幹的閑雜地方,青樓歌伎、皇宮後宮、官宦姬妾,都有可能,但任務指向一定和主線劇情會交匯。


    “大哥,您這是在找什麽地方嗎?”陶一山問道。


    “嗯,太常寺。”張哲翰手在地圖上密密匝匝的“坊”和街道上劃拉著。


    “在順承門內,左下角。”陶一山低著頭說道。


    “你對大都很熟悉?”


    “被滯留半年,到處找飯吃,想不熟悉都難啊。”


    張哲翰收起地圖,“你怎麽不買件好點的衣服?”


    “窮怕了,唉,那種餓得眼冒金星的感覺,這輩子也忘不了。”


    張哲翰取出一枚印子金遞給他,“這是戰國時期的金幣,你拿著保命,萬一走散了也不至於餓死。記住不要直接花,實在熬不住了就找個當鋪換錢,怎麽也夠你支撐一年。”


    陶一山眼淚汪汪哽咽道:“大哥……”


    張哲翰最怕煽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路吧,咱們去太常寺。”


    陶一山抹了抹眼淚:“哦,那咱們得快點,元大都和唐朝長安一樣,有宵禁。”


    【據《元典章》“禁夜”條,元代的宵禁時間是從一更三點(晚8時12分)至五更三點(次日4時12分)。在此期間街道之上禁止行人出沒,僅有緊急公事的官吏及突發喪病產育之事的百姓可以例外。違反宵禁製度者,要受笞刑二十七下。】


    唐代“禁夜”是出了名的,隻有正月十五開放三天燈市。曆史上夜市的真正開放並形成規模是在宋代,元朝立國不足百年,宵禁製度時有時無,元大都建成初期及南北漕運開通後夜市遂興。1282年離南宋徹底滅亡的1276年隻有6年,宵禁是很嚴格的。不過張哲翰並不放在心上,隻要不遇到天極境,就構不成什麽阻礙和危險。


    元大都共有11座城門,東、南、西三麵各三座,北麵兩座,順承門在西南角,張哲翰現在的位置在北邊,幾乎要從北到南穿越整個大都城。元大都的街道大多都是東西向和南北向,經緯分明,相對的城門之間都有大道相通,所以即便是南北穿越,走的也都是直線。


    皇宮在南邊,商業區在北邊,是典型的“南宮北市”。全城街道分為50坊,和唐代長安的“坊”最大的不同在於,大都的坊全部是開放形式的街巷,以街道為界線,雖有坊門,但無坊牆,坊門隻不過是標誌而已。


    “前麵是羊角市,拐過去就到了。”陶一山邊走邊介紹道,“白天很熱鬧,羊市、馬市、牛市、駱駝市、驢騾市、窮漢市,還有人市,都在這兒。”


    “人市?”


    “就是買賣奴隸的地方,元朝奴隸很多的,人和貨物一樣都可以公開買賣。”


    陶一山在前麵正說著,突然現出一柄環首刀,輕聲叫道:“小心!”


    張哲翰頓感背後勁風襲來,急轉身,一刀一劍已至眼前。


    歸藏七手瞬間發動,刀劍變得慢如蝸牛,前弓後箭,雙掌拍出。


    “嘭嘭!”


    襲擊者一個被擊飛,一個踉蹌後退,倒在地上。


    後麵響起唿喝聲,迴頭一看,陶一山已和一名襲擊者纏鬥在一起。


    陶一山使的隻是軍隊的劈擊術,簡單實用,但力量和速度差強人意。襲擊者赤手空拳,環首刀劈到,直接橫臂格擋,甚至還用手直接去抓刀刃,陶一山拚盡全力劈在他身上,也砍不進肉分毫。


    這家夥一定有什麽鐵布衫之類的神佚物或功夫,“小陶,你去砍那兩個!”話音未落,張哲翰已掠至近前,一拳擊出。


    “嘭!”一聲悶響,“鐵布衫”肋部中拳,噔噔噔後退三步,馬步一紮,穩住身形。


    陶一山向後急掠,轉身去砍那兩個半死不活的襲擊者。


    張哲翰一看這家夥那麽抗揍,不再留手,拳打腳踢,隻當打沙袋。


    “鐵布衫”連連後退,隻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


    這三個襲擊者用的全是軍隊的招法,招招奪命,而且上來就下殺手,已經不是簡單的打劫,而是殺人越貨,對這種人張哲翰絕對是殺無赦。


    奇怪的是,拳掌之前吐出的劍尖即使是刺中也刺不進去,難不成他全身都穿著神佚物的衣服?不可能啊,衣服再嚴實也有遮擋不到的地方。


    張哲翰出手如風,嚐試各個連接處和薄弱部位,腋窩,肘窩,膝窩,甚至喉結,都刺不進去。刺了兩次眼睛,他總能在最後關頭閉上眼簾,雙臂格擋。


    張哲翰打得火起,下麵一腳撩陰腿,飛身躍起,照著天靈蓋一掌拍下。


    “鐵布衫”雙手交叉下格,根本就來不及防禦頭頂,但他似乎對自己的“鐵頭功”很有信心,竟然不閃不避,向上一頂,迎向張哲翰的掌心。


    掌拍在頭頂上,沒感到重擊,隻是輕輕拂過,“鐵布衫”感覺頭上多了個什麽東西,伸手一摸,是個金屬環,怎麽使勁也掰不下來。與此同時,登載艙、裝備欄都看不見了。


    張哲翰心念一動,“鐵布衫”頭痛欲裂,雙臂狂舞亂抓,張哲翰趁機又擊出一拳,“嘭!”


    怎麽迴事?還是沒刺進去。金箍屏蔽了裝備欄,按理說神佚物就沒作用了啊。


    手套!張哲翰突然想起曾經戴過的忍者手套,因為戴在手上,無需使用裝備欄。


    張哲翰不再攻擊,將金箍收緊到極致,釋出81柄魚腸劍在他身上來迴穿插。


    “鐵布衫”抱著頭在地上翻滾,發出痛苦的哀叫,但魚腸劍還是刺不進去,被一一格擋迴來。


    就在剩下最後一柄的時候,“鐵布衫”突然叫道:“我投降!”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


    陶一山追殺的那兩個早已逃之夭夭,一直站在後麵看張哲翰收拾這個“鐵布衫”,被層出不窮的手段和目所難及的速度驚得目瞪口呆。


    聽見“我投降”的叫聲,跳上前去就要補刀,張哲翰一把拉住:“優待俘虜,他好像技能到時間了。”


    “張……張警監,我,我投降!”俘虜捂著腦袋叫道。


    “張翰?大哥您是張翰?!”陶一山叫出了粉絲語錄。


    張哲翰沒搭理他,停住了“緊箍咒”,對俘虜說道:“認出我了,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俘虜喘著粗氣:“您不會,剛才您說了,優待俘虜。”


    “你是什麽人?”張哲翰問道,釋出套馬索把他團團捆住。


    陶一山搶答:“他們是黑水公司特戰營的特種兵!”


    俘虜費勁地點點頭:“我們也是不得已,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打劫……”


    張哲翰打斷道:“把你的手套脫下來再說吧。”


    俘虜默不作聲,張哲翰心念又是一動,俘虜捂著頭大叫:“別!別!啊!我脫,我脫!”


    頭痛消失,俘虜趕忙雙手互搓,一雙手套現出原形,掉在地上,陶一山跑過去撿起,雙手呈給“大哥”。


    張哲翰接過手套戴在手上,光幕提示出現:


    ■ __


    【名稱:阿喀琉斯的手套】


    【類別:防具】


    【屬性:金】


    【適用:地藏境】


    【等級:60】


    【功能:金剛,摧折】


    【技能:被堅執銳】


    【消耗體力:30%】


    【狀態:可裝備】


    【融合度:15%】


    【備注:希臘神話中的英雄阿喀琉斯的手套,刀槍不入,諸神難侵。可同時增強防禦力和攻擊力,技能有效時間5分鍾。可升級。可融合。】


    ■ __


    這一定是神殿副本甚至天王山的神佚物,絕非忍者手套可比,空手入白刃無懼刀槍,和歸藏七手簡直是絕配。


    “大哥,他怎麽辦?”陶一山提著環首刀比劃著問道。


    張哲翰收迴金箍,撤去套馬索,說道:“你走吧,在副本裏打劫不是問題,但殺人越貨謀財害命就不能原諒了。按我以往的作風,你現在已經是死人。”


    俘虜踉蹌起身,鞠了一躬:“謝謝!謝謝張警監!我,我們一定改邪歸正!”


    “還不快滾!”陶一山狐假虎威喝道。


    “是,是。”俘虜鞠躬後退,就地消失。


    “大哥,大哥,真沒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張翰!”陶一山意猶未盡,興奮地說。


    張哲翰歎了口氣:“剛才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這家夥這麽抗揍,我是不會用魚腸劍的。”


    “您比傳說中還要厲害啊!他們三個一起上也不是您的對手!太過癮了!”


    “走吧。”張哲翰轉身往前走,陶一山指著前麵說道:“到了啊,就這!”


    張哲翰抬頭一看,眼前一所衙署,高牆青瓦,雕梁飛簷,黑漆大門緊閉,兩側兩座石獸和一排栓馬樁,門楣上一塊木匾,上麵三個趙體大字:“太常寺”,落款是“子昂”,印是他兜裏的“趙氏子昂”圓朱文印。


    “大哥,咱們來找誰啊?”陶一山問道。


    張哲翰沒搭茬,叩響大銅門環。


    門上拉開一個小窗,探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你找誰啊?”突然一呆,“趙……鬆雪先生?”


    叮叮當當一陣響,左側拉開一道小門,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衙役,躬身施禮:“給鬆雪先生請安!”


    張哲翰還禮道:“不必多禮,敢問李衎李仲賓先生可在衙內?”


    “散衙便不在衙內,”衙役答道,“不過李大人已調任浙江行省平章政事,現在應該在杭州路。”


    元代的“路”相當於明清的“府”,平章政事為從一品,相當於現在的省長。李衎是元代畫墨竹的高手,被稱為元初三大家之一,和趙孟頫、高克恭齊名,官卻升得最快。


    這畫軸的任務一時半會兒是完不成了,要麽等他迴來,要麽去杭州,大都到杭州1200多公裏,馬車最快也要四五天,船就更慢了。


    “大哥,馬上就要宵禁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大都最有名的青樓在哪兒?”


    “哈,大哥……”


    “別想多了,咱們去找人。”


    “哦,萬花樓、尋芳閣、麗春院、瀟湘館、怡香院……”


    “你怎麽這麽熟悉,難怪窮成那樣。”


    “大哥,冤枉啊,我就去過一次,還是因為餓暈在路邊,被救進去的,為這事還被迫打了半個月工。”


    “那怎麽沒繼續打工下去,美食美女的,不香嗎?”


    “不嫖莫轉,不賭莫看,自古看賭不看嫖,半年不沾葷腥,受不了啊!”


    “好吧,今天晚上就讓你開開葷,不過你自己悠著點,別明天走不動道。”


    “太好了!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我跟定你了!”


    -


    萬花樓在西四牌樓西邊的英子胡同,是大都最負盛名的青樓。


    這裏除了有名動京師、色藝俱絕的曹蛾秀,還有大都最好的舞姬、最好的樂師、最大的戲台和最好的廚子,也是那些流芳百世的雜劇和散曲的首演之地。


    到這裏來的非富即貴,王公貴族,達官名將,富豪巨賈,才子紈絝,無不在這裏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歌舞升平,滿堂歡笑,但張哲翰卻無論如何笑不出來。


    整座萬花樓完全籠罩在威壓之下,不知道這些豪擲千金的嫖客中有多少天極境甚至諸天境。


    更要命的是,他發現張怡雲給的包袱裏的錢可能還不夠在這裏折騰一宿,尤其是他已經答應讓陶一山開開葷,總不能自己打臉。


    印子金倒是有的是,舒琪給他準備了一麻袋,但在這種威壓籠罩的地方,你敢花嗎?也許隻要一枚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大哥,還是算了吧,太貴了,這一晚上要花掉我一年的夥食費啊!”陶一山一手摟著花魁,一手擋著嘴,悄聲說道。


    “去吧,大哥答應你就一定要做到,別忘了打聽一個叫李香君的天行者。”


    “大哥……”


    張哲翰有精神潔癖,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眠花宿柳的。所以當陶一山淹沒在嬌聲浪語中的時候,獨自一人出了包房,戲台上好像在演關漢卿的《竇娥冤》,張哲翰在戲台前隨便找了個桌子,點了一壺茶,翹起二郎腿,學著那些戲迷搖頭晃腦。


    “鬆雪先生?”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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