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星頓，斯波坎大街布魯克林社區83號公寓。
安娜頭上裹著白毛巾，腰裏纏著圍裙，嗤啦一聲，把一盆切好的萵筍倒進冒著青煙的油鍋裏。
張哲翰穿著柔軟的布拖鞋，“葛優躺”在客廳沙發上，牆上打著光幕，上麵是聯邦警務部刑事偵查局局長肖恩·赫爾南德斯發來的采花大盜阿巴特·菲利普斯的資料。
照片上的采花大盜長相極其普通，有點像好萊塢龍套演員雨果·維文，雖然警方懷疑至少32名少女失蹤和他有關，但所有的證據隻表明這些少女隻和他在一起過，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是他殘害了這些少女，而他自己也在這些少女失蹤後神秘消失。
一道碎影，蓋茨出現在客廳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咖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張哲翰從“葛優躺”狀態調整成為坐姿，關閉光幕，說道：“莫斯科郊外的房子很不錯，謝謝你，蓋茨。”
雖然安娜說那些房子是買給她的，但張哲翰知道這裏麵一多半是為了他，否則恐怖襲擊之前也不會讓安娜去住共祭會的福利房。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蓋茨舉著咖啡杯說道，“以前安娜從不給我煮咖啡，自從有了你，安娜對我這個父親好多了，還是中國文化好啊。”
張哲翰取出一個小錦盒：“送你個禮物。”
錦盒是舒琪專門定製的，上麵燙金印著逍遙居的logo，一個以張哲翰大腳丫為原形的腳丫子，下麵是小春初櫻手書的“逍遙居”三個字。
蓋茨接過錦盒打開，黑絲絨上嵌著一枚亮閃閃的金幣，“這是……”
“戰國時期的楚國金幣，又叫印子金，神殿副本裏得到的。”
“謝謝你，張，很古老的文物，”蓋茨愛不釋手，“你搞到了多少枚？”
張哲翰淡淡道：“要多少有多少。”
“什麽？”蓋茨驚道。
“我獲得的不是雞蛋，而是下蛋的母雞。”
“你是說，你得到了一個可以產生楚國金幣的神佚物？”
“嗯，而且我發現，這枚金幣可以在幻界、副本和地球取出來用。”
“啊！太神奇了！”
安娜端著炒好的萵筍出來：“不奇怪啊，就像神佚物煉出的藥丸，也可以在三界使用。”
“太難得了，居然還有這樣的神佚物。”
“是啊，那是個極其隱蔽的劇情，沒點運氣還真破不了。做生意我不如你，我直觀感覺這裏麵應該有商機。”
蓋茨眼睛一亮：“張，你的商業感覺太好了！我去找金融家們研究研究。”
廚房裏又傳出嗤啦一聲，安娜開始炒第二個菜，“黑水公司是怎麽迴事？”張哲翰開始聊正事。
蓋茨似乎早有準備，稍微頓了一下，說道：“幻界的共祭會和黑水公司，前身都是該隱會，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組織，直到近200年，才分解為共祭會和黑水公司。”
“是不是和天梯斷裂有關係？”
“張，你真聰明！”蓋茨讚道，“確實是這樣，天梯斷裂之前叫該隱會，之後才有了共祭會，確切的說，共祭會和黑水公司都是蒙哥馬利在該隱會的基礎上創辦的。”
“黑水公司隸屬共祭會？”
“表麵上是這樣，但二者之間並不是從屬關係。”
蓋茨的迴答讓張哲翰感到意外，“怎麽說？”
“共祭會是個協會，黑水公司表麵上是個企業，實質上是一支軍隊，幻界最強悍的軍隊。”
“這支軍隊不是共祭會的軍隊嗎？”
“不全是，一半屬於共祭會，另一半直屬蒙哥馬利。”
“共祭會和蒙哥馬利不是一迴事嗎？”
“剛開始是這樣的，但後來發生了變化。”
“什麽變化？”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在共祭會內部，因政見不同出現了兩大陣營，保守派和共和派？”
“嗯。”
“共和派都是蒙哥馬利的鐵杆追隨者，保守派則大多是幻界精英，包括商人、科學家、藝術家、社會學家、金融家、政治家等等，兩派之間最大的分歧在於，共和派更注重規則和秩序，保守派更關注人民福祉。”
一說到規則，張哲翰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他並未表現出來，問道：“幻界的那些不可抗拒的都規則來自高維空間吧？”
“是的，共和派強調的秩序也是為了更好的服從於這些規則，他們以衛道者自居，要求幻界和地球人放棄文化傳統，屈從於規則，為規則服務。”
“這不就是中國人說的‘人如草芥’嗎？”
“你這個比喻概括得很精辟，”蓋茨又一次誇讚，緊接著慷慨陳詞，“我們正在做的，就是試圖通過把幻界和地球變得足夠強大，有可能改變規則，從而改變人類的命運！”
張哲翰眼裏流露出讚許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一種唐吉柯德式的勇氣，“規則有可能改變嗎？”
蓋茨眼中充滿堅定：“不知道，但如果不去嚐試，就絕無可能改變。”
“共和派的理念也就是蒙哥馬利的理念吧？”
“不，據我所知，他後麵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張哲翰感覺心中的某種猜測似乎得到了印證，“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知道蒙哥馬利的鼎是怎麽來的嗎？”蓋茨反問道。
“不是從天王山副本裏完成任務獲得的嗎？”
蓋茨嘴角翹了翹：“你張翰可是通關天王山第一人。”
“你是說……”
“他並沒有通關，為什麽能獲得與天梯相關的頂級神佚物？”蓋茨喝了口咖啡，“據我所知，他在天王山副本裏獲得了某個神秘人物的指點和支持，才僥幸得到了雍鼎相關的神佚物，當時他出副本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修複之後還躺了一個月。”
“這位神秘人物是他帶進副本的？”
“別忘了，b型晶片是有了雍鼎之後才產生的。”蓋茨提醒道。
張哲翰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那位神秘人物在b型天行者產生之前就具備自由進出副本的能力！”
“對，蒙哥馬利是不是被匹配進天王山不得而知，但能夠逃出天王山一定是被那位神秘人物帶出來的。”
能令大名鼎鼎的半神相形見絀，張哲翰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他並沒有把得意寫在臉上。
“你見過那位神秘人物嗎？”
“除了蒙哥馬利，沒有人見過。或者說，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張哲翰不死心，又問道：“一點信息都沒有嗎？”
“隻知道一點，這位神秘人物非常好色。”
-
益州建築工程公司位於鎣華街1號，這家公司的曆史非常久遠，據說它曾經是益州最早的建設者，在幻界都是響當當的。
晚上十一點半，益州的居民要麽睡覺了，要麽在夜市擺龍門陣，但建築公司的員工卻異常忙碌。公司大樓前的空場上燈火通明，空場中央立著一扇孤獨而古樸的拱門，門楣上閃爍著“新世界”三個大字。以拱門為圓心，一條黃色標帶圍成了一個直徑30米的警戒圈，標帶外麵站著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員，隻留出了一個進出口，架著一個類似機場安檢那樣的金屬門框。
一隊神情疲憊的工人從拱門裏魚貫而出，一個一個通過安檢門框，另一隊精神飽滿的工人則排隊等候在門外，兩隊工人錯身而過的時候不時有人打著招唿。李晨站在聚光燈下的陰影裏，一雙眼睛鷹一樣盯著進門隊伍末尾的一個相貌普通的工人。
張哲翰提出的抓捕方法總結起來隻有四個字：“請君入甕”。
私域副本不是副本，而是副本的“紙”，是承載劇情的載體，一旦副本被攻略，“紙”上便沒有了內容，隻剩下一張“紙”。
進出新世界不再由幻界匹配規則決定，無論是什麽類型的天行者，進出新世界也隻能通過入口，無法像正常副本那樣用登載艙就能自由出入。
在私域副本裏無法使用登載艙，無法使用神佚物，不再受匹配規則約束，也無法和幻界、地球取得聯係，隻要卡住人口，他就無法逃出。而“祝先生”隻能隻身進入新世界，護衛他的高手無法同時進入，這就大大降低了平民的傷亡。
李靖聽完張哲翰的計劃後，感歎道：“你這哪裏是請君入甕，明明就是關門打狗嘛。”
工人隊伍中的王振民並不知道暗處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盯著他，淡定自若地跨過安檢門，跟在工友們的身後，一腳跨進了拱門。
李晨帶著全副武裝的警員跟著進了拱門，拱門消失不見，聚光燈關閉，空場上一片漆黑，隻剩下一圈黃色標帶和孤零零的安檢門。
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把武侯祠的輪廓勾勒出來。新世界裏的益州一切如常，武侯祠的門前甚至已經有了夜市，各種串串、擔擔麵、豆花、冰粉，地球上有的這兒幾乎都有，雖然人還沒有地球和幻界那麽多，但也為這座新建的城市增添了煙火氣。
張哲翰挽著綾瀨遙在夜市裏轉悠，一點都沒有大戰在即的感覺。盡管張哲翰信心滿滿，但舒琪還是不放心，早早就帶著小春初櫻隱藏在員工宿舍對麵，盯著嫌疑犯的一舉一動。張哲翰卻不以為然，沒護衛沒幫手，王振民頂多也就是個地藏境，舒琪一個人就能拿下，新世界又不能使用登載艙，他能往哪兒跑。
在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裏，李晨就已動員新世界所有在建城市放下手頭的工作，在主要工廠和路口街道都安裝了隱蔽攝像頭，通過視維科技的衛星組成了臨時共享網絡。視維科技還提供了剛研發出來的警用衛星對講係統，往耳朵裏塞一顆黃豆大的耳機即可實現新世界全域即時通訊，比不上即訊，但比地球上的手機可先進多了，大概是用幻界的技術和地球的材料製造的。
按張哲翰的部署，不能在王振民沒動手之前抓捕，一定要等他安放炸藥的時候動手抓現形。
益州完工投產的隻有兩個工廠，一個是被炸毀的電池工廠，另一個是電動車組裝廠，所以王振民下一個目標不難推測。即便推測錯了，人現在就在建築公司的員工宿舍裏，監控錄像一看他走的方向就能推出個大概。
“有動靜！”耳機裏傳來舒琪急促的聲音。
張哲翰一凜，撈著綾瀨遙的腰，一個瞬移直接進了武侯祠。
牌樓右側的耳房被開辟成為臨時的指揮部，牆上掛滿了從地球采購迴來的最新款的壁掛電視，雖然沒有幻界先進，但應對新世界的治安已夠用。
李晨指著其中一個屏幕說道：“這是員工宿舍的畫麵，其他人都已睡下，王振民翻來覆去，剛才去了趟洗手間。”
虛驚一場，張哲翰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屏幕道：“我就說嘛，他動手的時間最快也要等大街上沒人的時候，也就是夜市結束的時間……”
沒等他把話說完，工鋪上的王振民坐了起來，從後腦勺取出一支步槍翻來覆去地看，拔下彈匣，往裏一顆顆壓子彈。
俄製ak-12突擊步槍，雖然是地球上最先進的軍營製式步槍，但無論是火力還是射程都遠非動能步槍可比，他為什麽不用幻界的步槍呢？地球上的落後武器再怎麽厲害，也很難對哪怕海晏境造成傷害。
壓滿三個彈匣，王振民收起步槍，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大！”李晨喝道，操作的警員手指在鍵盤上一陣劈裏啪啦，鏡頭迅速推進到小盒子上。王振民打開盒蓋，露出兩根雷管、一個電子時鍾和密密麻麻的電線，伸手在時鍾上一按，出現綠色的數字，把數字調整到30，再一按，倒計時開始。合上盒蓋，盒子消失不見，下床出門。
畫麵馬上切換到室外，王振民慢慢走過走廊，出了員工宿舍，來到大街上，左右張望，並沒有向左邊的電動車組裝廠走，而是往右一拐，往李氏住宅區走去。
李晨對著話筒語速極快地發出各種調度命令，“琪丫頭，不要跟太近，我馬上就來。”張哲翰在耳機裏叫道，推門走了出去。
“他……他也會瞬移！你快點！”舒琪叫道。
張哲翰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在橡樹林沒追上“祝先生”的原因，他同樣也會瞬移，而且不比自己慢。
王振民出現在李氏家園門口，停下來看了看圍牆，又一個瞬移掠了進去。他剛離開，張哲翰便站在了他站的位置，也看了看圍牆，卻沒跟著掠進去，而是一閃身，藏在圍牆下的陰影裏，往嘴裏塞了一顆還原丹。
大約五分鍾後，一道黑影從圍牆掠出，剛一落地，就發現五米外站著個人，在月光下如標槍般屹立。
“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張哲翰淡淡說道。
王振民毫不驚慌，說道：“你確實很聰明，這都能被你猜到。”純正的普通話，聲音低沉而略顯慵懶。
“需要打一架嗎？”張哲翰問道。
“好啊，機會難得，可以陪你練練。”王振民說著，擺出了一個姿勢。
左腳向前半步，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掌心向下，赫然是五行拳的三體式。
黑影一晃，張哲翰已然攻到，一記直拳從他雙手間的破綻穿入，攻向麵門，速度極快。
沒聽見預期的“嘭”的一聲，拳頭在離頭部一寸的時候，王振民右手上格，左手化掌為拳，一記崩拳直搗張哲翰的肋下，那是直拳前突的破綻。
張哲翰心中一驚，有歸藏七手加持的直拳，速度之快就連天極境也不一定能輕易擋開，他是怎麽做到的？
一愣神間，崩拳已到肋下，張哲翰忙擰腰閃過，左拳再次擊出。
明明看他的速度很慢，可自己也比他快不了多少，這是怎麽迴事？
這是習得歸藏七手以來第一次遭遇對手，張哲翰心念急轉。
王振民眼看崩拳就要擊中對方，正暗自得意，沒想到張哲翰不守反攻，左拳直奔胸口而來，趕忙迴擋。
突然胸口一痛，低頭一看，張哲翰拳鋒的前麵，凸出一截暗綠色的劍尖，已刺入兩厘米。
“啊！”王振民痛唿，疾速後掠十幾米，捂著胸口站在原地。
“你中毒了，現在投降，不會死。”張哲翰沒繼續搶攻，站在原地說道。
新世界不能使用神佚物，隻是不能使用神佚物的技能，把玉劍當匕首用，毒卻還在。
王振民眼裏閃著鄙視的目光：“你不知道在副本裏我就是神嗎？你怎麽可能殺死一個神？”
張哲翰沒想到他如此淡定自若，一時語結。
“砰砰砰！”“鏗鏗鏗鏗！”
子彈暴雨般襲來，有地球上的狙擊步槍，也有動能槍子彈。
王振民皺了皺眉，不閃不避，ak-12突擊步槍出現在手裏，朝張哲翰打出一片彈幕。
張哲翰手一揮，打來的子彈全部在空中墜落，定睛一看，王振民消失了。
張哲翰驚呆在原地。新世界不是無法使用登載艙嗎？他怎麽就消失了？
肯定不是瞬移，地藏境的瞬移地藏境能看見，也肯定不是隱身，隱身術躲不開子彈，他去了哪兒？
舒琪和小春初櫻出現，站在張哲翰左右，動能步槍抵肩，瞄準器激光四下掃描。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柏庸帶著一隊特警隊員趕到，李晨帶著另一隊特警隊員從前麵跑來。
“老馬，琪丫頭，你們倆跟我來，李晨，你馬上進去，拆引爆器！”
張哲翰說著，右手在空中虛劃，空中出現一個兩米見方的光幕，上麵是新世界全圖，紅點藍點在上麵閃爍。這是新世界管理員的主控麵板，新世界隻有林子兮和張哲翰兩個管理員，通過主控麵板可以秒達新世界任何位置。
“所有城市警備隊注意，嫌犯可能已經出現，如有異常請即刻報告！”張哲翰在耳機裏急促重複了兩遍命令，眼睛盯著光幕，右手食指停留在光幕中央，左手攤開手掌，舒琪和馬柏庸趕忙握住。
“邯鄲！爆炸案現場附近！”寧達在耳機裏吼道。
“不要驚動他！”張哲翰叫道，右手食指在光幕上“臨淄”紅點上一戳，三人便站在了臨淄城中央的主街上。
張哲翰鬆開手，一個瞬移向北麵掠去，馬柏庸和舒琪端著動能步槍，被遠遠甩在後麵。
王振民正慢悠悠走著，雖然胸口滲著血跡，但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走到一棵樹下，伸手在胸口一抹，傷口瞬間平複，身形一抖，工服變成了黑色風衣，往下拉了拉帽沿，繼續往前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夜市！”寧達在耳機裏叫道。
“所有人撤離，琪丫頭遠程監視，沒我的命令不許開槍！”張哲翰此時已在王振民身後100米處，變成了許嵩的容貌，換上了黑色夾克，手揣在兜裏，遠遠跟著。
看了看腦海裏的光幕，登載艙確實是灰色不可用，神佚物技能也都不可用，隻有那些非神佚物的技能是亮著的。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祝先生”用的不是登載艙，而是一種空間轉移技能！
難怪他那麽自信，說“你怎麽可能抓住一個神”，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上次爆炸案能在同一時間發生，而且還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的空間轉移技能沒有像登載艙那樣的冷卻時間，可以接連使用。
張哲翰突然想到了王嘉，當時在副本裏的襄陽麵館，不也是在十分鍾不到就消失了嗎？
難道這位“祝先生”就是王嘉？！
不對，剛才“王振民”用的是五行拳，……五行拳？
張哲翰猛然想起，在未央宮，桓濟曾經用五行拳裏的崩拳把慕容衝一招打昏。“祝先生”是桓濟？！
-
邯鄲的夜市其實根本就稱不上夜市，隻有五六個攤攤，賣一些餛燉、麵條、鍋盔什麽的，還有一個燒烤攤。
“王振民”在燒烤攤前的長凳坐下，要了十幾串烤肉，又從隔壁攤位叫了碗餛飩，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張哲翰從他身邊走過，徑直走到另一頭的麵攤，要了碗蘭州拉麵，一瓶啤酒，正對烤肉攤坐著，眼睛始終不離“王振民”。
雖然他有空間轉移技能，但他沒出新世界，而是選擇了邯鄲，說明他出不了私域副本，隻能在裏麵打轉轉，想清楚這一點，張哲翰心下稍安。至少“關門打狗”計劃還沒失敗，門還關著，狗出不去，證實了“私域副本不能自由出入”的推測。
“王振民”仰脖子把碗裏的湯喝完，站起身，掏出一張十元人民幣放在桌上。
張哲翰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低聲在耳機裏問道：“新世界的流通貨幣是什麽？”
李晨答道：“目前還沒有發行統一貨幣，民間流通的是地球上的人民幣和美元。”
“靠，怎麽不早說。我兜裏隻有金幣，一碗麵1200美元，是不是太坑了。”
“哈哈哈！”耳機裏一片笑聲，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你放下金幣走吧，那個攤主是我的手下。”寧達說道，“就當你劫富濟貧了。”
“tmd，是你在劫我濟貧好吧。”張哲翰罵道，取出一枚印子金放桌子上，站起身跟上“王振民”。
耳機裏傳來蘇友鵬的怪笑：“嘎嘎，印子金是吧，我師父給了我一大把。”
“你就氣我吧，”張哲翰換了個語氣命令道，“琪丫頭保持距離，馬柏庸往他前麵去，保持隱蔽，拆彈員隨時待命，注意不要驚動他，讓他把案作完。”
剛才見血封喉的毒劍都沒把他怎麽樣，張哲翰不敢再貿然攻擊，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讓他先把炸藥全部“吐”出來，三噸炸藥，在益州用了一噸，還有兩噸。沒了炸藥，他對新世界也就沒了威脅。
“他去的方向是剛落成的滿江紅酒店，真tm歹毒啊。”寧達在耳機裏說道，“這要是炸了，我得賠多少錢。”
“哼，要是敢來郢都，我一槍打爆他的頭！”蘇友鵬說道。
“別！剛才我毒劍刺他心髒都沒殺死，你可能打不死他！”張哲翰警告道。
“啊！”耳機裏一片驚唿。
張哲翰看恐怖效果達到，安慰道：“莫慌，門關著呢，狗跑不了，這是咱們的地盤，慢慢陪他玩。”
正說著，詭異的事發生了。
黑風衣不見了。
安娜頭上裹著白毛巾，腰裏纏著圍裙，嗤啦一聲，把一盆切好的萵筍倒進冒著青煙的油鍋裏。
張哲翰穿著柔軟的布拖鞋，“葛優躺”在客廳沙發上，牆上打著光幕，上麵是聯邦警務部刑事偵查局局長肖恩·赫爾南德斯發來的采花大盜阿巴特·菲利普斯的資料。
照片上的采花大盜長相極其普通，有點像好萊塢龍套演員雨果·維文，雖然警方懷疑至少32名少女失蹤和他有關，但所有的證據隻表明這些少女隻和他在一起過，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是他殘害了這些少女，而他自己也在這些少女失蹤後神秘消失。
一道碎影，蓋茨出現在客廳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咖啡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張哲翰從“葛優躺”狀態調整成為坐姿，關閉光幕，說道：“莫斯科郊外的房子很不錯，謝謝你，蓋茨。”
雖然安娜說那些房子是買給她的，但張哲翰知道這裏麵一多半是為了他，否則恐怖襲擊之前也不會讓安娜去住共祭會的福利房。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蓋茨舉著咖啡杯說道，“以前安娜從不給我煮咖啡，自從有了你，安娜對我這個父親好多了，還是中國文化好啊。”
張哲翰取出一個小錦盒：“送你個禮物。”
錦盒是舒琪專門定製的，上麵燙金印著逍遙居的logo，一個以張哲翰大腳丫為原形的腳丫子，下麵是小春初櫻手書的“逍遙居”三個字。
蓋茨接過錦盒打開，黑絲絨上嵌著一枚亮閃閃的金幣，“這是……”
“戰國時期的楚國金幣，又叫印子金，神殿副本裏得到的。”
“謝謝你，張，很古老的文物，”蓋茨愛不釋手，“你搞到了多少枚？”
張哲翰淡淡道：“要多少有多少。”
“什麽？”蓋茨驚道。
“我獲得的不是雞蛋，而是下蛋的母雞。”
“你是說，你得到了一個可以產生楚國金幣的神佚物？”
“嗯，而且我發現，這枚金幣可以在幻界、副本和地球取出來用。”
“啊！太神奇了！”
安娜端著炒好的萵筍出來：“不奇怪啊，就像神佚物煉出的藥丸，也可以在三界使用。”
“太難得了，居然還有這樣的神佚物。”
“是啊，那是個極其隱蔽的劇情，沒點運氣還真破不了。做生意我不如你，我直觀感覺這裏麵應該有商機。”
蓋茨眼睛一亮：“張，你的商業感覺太好了！我去找金融家們研究研究。”
廚房裏又傳出嗤啦一聲，安娜開始炒第二個菜，“黑水公司是怎麽迴事？”張哲翰開始聊正事。
蓋茨似乎早有準備，稍微頓了一下，說道：“幻界的共祭會和黑水公司，前身都是該隱會，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組織，直到近200年，才分解為共祭會和黑水公司。”
“是不是和天梯斷裂有關係？”
“張，你真聰明！”蓋茨讚道，“確實是這樣，天梯斷裂之前叫該隱會，之後才有了共祭會，確切的說，共祭會和黑水公司都是蒙哥馬利在該隱會的基礎上創辦的。”
“黑水公司隸屬共祭會？”
“表麵上是這樣，但二者之間並不是從屬關係。”
蓋茨的迴答讓張哲翰感到意外，“怎麽說？”
“共祭會是個協會，黑水公司表麵上是個企業，實質上是一支軍隊，幻界最強悍的軍隊。”
“這支軍隊不是共祭會的軍隊嗎？”
“不全是，一半屬於共祭會，另一半直屬蒙哥馬利。”
“共祭會和蒙哥馬利不是一迴事嗎？”
“剛開始是這樣的，但後來發生了變化。”
“什麽變化？”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在共祭會內部，因政見不同出現了兩大陣營，保守派和共和派？”
“嗯。”
“共和派都是蒙哥馬利的鐵杆追隨者，保守派則大多是幻界精英，包括商人、科學家、藝術家、社會學家、金融家、政治家等等，兩派之間最大的分歧在於，共和派更注重規則和秩序，保守派更關注人民福祉。”
一說到規則，張哲翰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他並未表現出來，問道：“幻界的那些不可抗拒的都規則來自高維空間吧？”
“是的，共和派強調的秩序也是為了更好的服從於這些規則，他們以衛道者自居，要求幻界和地球人放棄文化傳統，屈從於規則，為規則服務。”
“這不就是中國人說的‘人如草芥’嗎？”
“你這個比喻概括得很精辟，”蓋茨又一次誇讚，緊接著慷慨陳詞，“我們正在做的，就是試圖通過把幻界和地球變得足夠強大，有可能改變規則，從而改變人類的命運！”
張哲翰眼裏流露出讚許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一種唐吉柯德式的勇氣，“規則有可能改變嗎？”
蓋茨眼中充滿堅定：“不知道，但如果不去嚐試，就絕無可能改變。”
“共和派的理念也就是蒙哥馬利的理念吧？”
“不，據我所知，他後麵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張哲翰感覺心中的某種猜測似乎得到了印證，“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知道蒙哥馬利的鼎是怎麽來的嗎？”蓋茨反問道。
“不是從天王山副本裏完成任務獲得的嗎？”
蓋茨嘴角翹了翹：“你張翰可是通關天王山第一人。”
“你是說……”
“他並沒有通關，為什麽能獲得與天梯相關的頂級神佚物？”蓋茨喝了口咖啡，“據我所知，他在天王山副本裏獲得了某個神秘人物的指點和支持，才僥幸得到了雍鼎相關的神佚物，當時他出副本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修複之後還躺了一個月。”
“這位神秘人物是他帶進副本的？”
“別忘了，b型晶片是有了雍鼎之後才產生的。”蓋茨提醒道。
張哲翰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那位神秘人物在b型天行者產生之前就具備自由進出副本的能力！”
“對，蒙哥馬利是不是被匹配進天王山不得而知，但能夠逃出天王山一定是被那位神秘人物帶出來的。”
能令大名鼎鼎的半神相形見絀，張哲翰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他並沒有把得意寫在臉上。
“你見過那位神秘人物嗎？”
“除了蒙哥馬利，沒有人見過。或者說，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張哲翰不死心，又問道：“一點信息都沒有嗎？”
“隻知道一點，這位神秘人物非常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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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建築工程公司位於鎣華街1號，這家公司的曆史非常久遠，據說它曾經是益州最早的建設者，在幻界都是響當當的。
晚上十一點半，益州的居民要麽睡覺了，要麽在夜市擺龍門陣，但建築公司的員工卻異常忙碌。公司大樓前的空場上燈火通明，空場中央立著一扇孤獨而古樸的拱門，門楣上閃爍著“新世界”三個大字。以拱門為圓心，一條黃色標帶圍成了一個直徑30米的警戒圈，標帶外麵站著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員，隻留出了一個進出口，架著一個類似機場安檢那樣的金屬門框。
一隊神情疲憊的工人從拱門裏魚貫而出，一個一個通過安檢門框，另一隊精神飽滿的工人則排隊等候在門外，兩隊工人錯身而過的時候不時有人打著招唿。李晨站在聚光燈下的陰影裏，一雙眼睛鷹一樣盯著進門隊伍末尾的一個相貌普通的工人。
張哲翰提出的抓捕方法總結起來隻有四個字：“請君入甕”。
私域副本不是副本，而是副本的“紙”，是承載劇情的載體，一旦副本被攻略，“紙”上便沒有了內容，隻剩下一張“紙”。
進出新世界不再由幻界匹配規則決定，無論是什麽類型的天行者，進出新世界也隻能通過入口，無法像正常副本那樣用登載艙就能自由出入。
在私域副本裏無法使用登載艙，無法使用神佚物，不再受匹配規則約束，也無法和幻界、地球取得聯係，隻要卡住人口，他就無法逃出。而“祝先生”隻能隻身進入新世界，護衛他的高手無法同時進入，這就大大降低了平民的傷亡。
李靖聽完張哲翰的計劃後，感歎道：“你這哪裏是請君入甕，明明就是關門打狗嘛。”
工人隊伍中的王振民並不知道暗處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盯著他，淡定自若地跨過安檢門，跟在工友們的身後，一腳跨進了拱門。
李晨帶著全副武裝的警員跟著進了拱門，拱門消失不見，聚光燈關閉，空場上一片漆黑，隻剩下一圈黃色標帶和孤零零的安檢門。
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把武侯祠的輪廓勾勒出來。新世界裏的益州一切如常，武侯祠的門前甚至已經有了夜市，各種串串、擔擔麵、豆花、冰粉，地球上有的這兒幾乎都有，雖然人還沒有地球和幻界那麽多，但也為這座新建的城市增添了煙火氣。
張哲翰挽著綾瀨遙在夜市裏轉悠，一點都沒有大戰在即的感覺。盡管張哲翰信心滿滿，但舒琪還是不放心，早早就帶著小春初櫻隱藏在員工宿舍對麵，盯著嫌疑犯的一舉一動。張哲翰卻不以為然，沒護衛沒幫手，王振民頂多也就是個地藏境，舒琪一個人就能拿下，新世界又不能使用登載艙，他能往哪兒跑。
在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裏，李晨就已動員新世界所有在建城市放下手頭的工作，在主要工廠和路口街道都安裝了隱蔽攝像頭，通過視維科技的衛星組成了臨時共享網絡。視維科技還提供了剛研發出來的警用衛星對講係統，往耳朵裏塞一顆黃豆大的耳機即可實現新世界全域即時通訊，比不上即訊，但比地球上的手機可先進多了，大概是用幻界的技術和地球的材料製造的。
按張哲翰的部署，不能在王振民沒動手之前抓捕，一定要等他安放炸藥的時候動手抓現形。
益州完工投產的隻有兩個工廠，一個是被炸毀的電池工廠，另一個是電動車組裝廠，所以王振民下一個目標不難推測。即便推測錯了，人現在就在建築公司的員工宿舍裏，監控錄像一看他走的方向就能推出個大概。
“有動靜！”耳機裏傳來舒琪急促的聲音。
張哲翰一凜，撈著綾瀨遙的腰，一個瞬移直接進了武侯祠。
牌樓右側的耳房被開辟成為臨時的指揮部，牆上掛滿了從地球采購迴來的最新款的壁掛電視，雖然沒有幻界先進，但應對新世界的治安已夠用。
李晨指著其中一個屏幕說道：“這是員工宿舍的畫麵，其他人都已睡下，王振民翻來覆去，剛才去了趟洗手間。”
虛驚一場，張哲翰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屏幕道：“我就說嘛，他動手的時間最快也要等大街上沒人的時候，也就是夜市結束的時間……”
沒等他把話說完，工鋪上的王振民坐了起來，從後腦勺取出一支步槍翻來覆去地看，拔下彈匣，往裏一顆顆壓子彈。
俄製ak-12突擊步槍，雖然是地球上最先進的軍營製式步槍，但無論是火力還是射程都遠非動能步槍可比，他為什麽不用幻界的步槍呢？地球上的落後武器再怎麽厲害，也很難對哪怕海晏境造成傷害。
壓滿三個彈匣，王振民收起步槍，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大！”李晨喝道，操作的警員手指在鍵盤上一陣劈裏啪啦，鏡頭迅速推進到小盒子上。王振民打開盒蓋，露出兩根雷管、一個電子時鍾和密密麻麻的電線，伸手在時鍾上一按，出現綠色的數字，把數字調整到30，再一按，倒計時開始。合上盒蓋，盒子消失不見，下床出門。
畫麵馬上切換到室外，王振民慢慢走過走廊，出了員工宿舍，來到大街上，左右張望，並沒有向左邊的電動車組裝廠走，而是往右一拐，往李氏住宅區走去。
李晨對著話筒語速極快地發出各種調度命令，“琪丫頭，不要跟太近，我馬上就來。”張哲翰在耳機裏叫道，推門走了出去。
“他……他也會瞬移！你快點！”舒琪叫道。
張哲翰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在橡樹林沒追上“祝先生”的原因，他同樣也會瞬移，而且不比自己慢。
王振民出現在李氏家園門口，停下來看了看圍牆，又一個瞬移掠了進去。他剛離開，張哲翰便站在了他站的位置，也看了看圍牆，卻沒跟著掠進去，而是一閃身，藏在圍牆下的陰影裏，往嘴裏塞了一顆還原丹。
大約五分鍾後，一道黑影從圍牆掠出，剛一落地，就發現五米外站著個人，在月光下如標槍般屹立。
“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張哲翰淡淡說道。
王振民毫不驚慌，說道：“你確實很聰明，這都能被你猜到。”純正的普通話，聲音低沉而略顯慵懶。
“需要打一架嗎？”張哲翰問道。
“好啊，機會難得，可以陪你練練。”王振民說著，擺出了一個姿勢。
左腳向前半步，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掌心向下，赫然是五行拳的三體式。
黑影一晃，張哲翰已然攻到，一記直拳從他雙手間的破綻穿入，攻向麵門，速度極快。
沒聽見預期的“嘭”的一聲，拳頭在離頭部一寸的時候，王振民右手上格，左手化掌為拳，一記崩拳直搗張哲翰的肋下，那是直拳前突的破綻。
張哲翰心中一驚，有歸藏七手加持的直拳，速度之快就連天極境也不一定能輕易擋開，他是怎麽做到的？
一愣神間，崩拳已到肋下，張哲翰忙擰腰閃過，左拳再次擊出。
明明看他的速度很慢，可自己也比他快不了多少，這是怎麽迴事？
這是習得歸藏七手以來第一次遭遇對手，張哲翰心念急轉。
王振民眼看崩拳就要擊中對方，正暗自得意，沒想到張哲翰不守反攻，左拳直奔胸口而來，趕忙迴擋。
突然胸口一痛，低頭一看，張哲翰拳鋒的前麵，凸出一截暗綠色的劍尖，已刺入兩厘米。
“啊！”王振民痛唿，疾速後掠十幾米，捂著胸口站在原地。
“你中毒了，現在投降，不會死。”張哲翰沒繼續搶攻，站在原地說道。
新世界不能使用神佚物，隻是不能使用神佚物的技能，把玉劍當匕首用，毒卻還在。
王振民眼裏閃著鄙視的目光：“你不知道在副本裏我就是神嗎？你怎麽可能殺死一個神？”
張哲翰沒想到他如此淡定自若，一時語結。
“砰砰砰！”“鏗鏗鏗鏗！”
子彈暴雨般襲來，有地球上的狙擊步槍，也有動能槍子彈。
王振民皺了皺眉，不閃不避，ak-12突擊步槍出現在手裏，朝張哲翰打出一片彈幕。
張哲翰手一揮，打來的子彈全部在空中墜落，定睛一看，王振民消失了。
張哲翰驚呆在原地。新世界不是無法使用登載艙嗎？他怎麽就消失了？
肯定不是瞬移，地藏境的瞬移地藏境能看見，也肯定不是隱身，隱身術躲不開子彈，他去了哪兒？
舒琪和小春初櫻出現，站在張哲翰左右，動能步槍抵肩，瞄準器激光四下掃描。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柏庸帶著一隊特警隊員趕到，李晨帶著另一隊特警隊員從前麵跑來。
“老馬，琪丫頭，你們倆跟我來，李晨，你馬上進去，拆引爆器！”
張哲翰說著，右手在空中虛劃，空中出現一個兩米見方的光幕，上麵是新世界全圖，紅點藍點在上麵閃爍。這是新世界管理員的主控麵板，新世界隻有林子兮和張哲翰兩個管理員，通過主控麵板可以秒達新世界任何位置。
“所有城市警備隊注意，嫌犯可能已經出現，如有異常請即刻報告！”張哲翰在耳機裏急促重複了兩遍命令，眼睛盯著光幕，右手食指停留在光幕中央，左手攤開手掌，舒琪和馬柏庸趕忙握住。
“邯鄲！爆炸案現場附近！”寧達在耳機裏吼道。
“不要驚動他！”張哲翰叫道，右手食指在光幕上“臨淄”紅點上一戳，三人便站在了臨淄城中央的主街上。
張哲翰鬆開手，一個瞬移向北麵掠去，馬柏庸和舒琪端著動能步槍，被遠遠甩在後麵。
王振民正慢悠悠走著，雖然胸口滲著血跡，但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走到一棵樹下，伸手在胸口一抹，傷口瞬間平複，身形一抖，工服變成了黑色風衣，往下拉了拉帽沿，繼續往前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夜市！”寧達在耳機裏叫道。
“所有人撤離，琪丫頭遠程監視，沒我的命令不許開槍！”張哲翰此時已在王振民身後100米處，變成了許嵩的容貌，換上了黑色夾克，手揣在兜裏，遠遠跟著。
看了看腦海裏的光幕，登載艙確實是灰色不可用，神佚物技能也都不可用，隻有那些非神佚物的技能是亮著的。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祝先生”用的不是登載艙，而是一種空間轉移技能！
難怪他那麽自信，說“你怎麽可能抓住一個神”，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上次爆炸案能在同一時間發生，而且還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的空間轉移技能沒有像登載艙那樣的冷卻時間，可以接連使用。
張哲翰突然想到了王嘉，當時在副本裏的襄陽麵館，不也是在十分鍾不到就消失了嗎？
難道這位“祝先生”就是王嘉？！
不對，剛才“王振民”用的是五行拳，……五行拳？
張哲翰猛然想起，在未央宮，桓濟曾經用五行拳裏的崩拳把慕容衝一招打昏。“祝先生”是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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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的夜市其實根本就稱不上夜市，隻有五六個攤攤，賣一些餛燉、麵條、鍋盔什麽的，還有一個燒烤攤。
“王振民”在燒烤攤前的長凳坐下，要了十幾串烤肉，又從隔壁攤位叫了碗餛飩，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張哲翰從他身邊走過，徑直走到另一頭的麵攤，要了碗蘭州拉麵，一瓶啤酒，正對烤肉攤坐著，眼睛始終不離“王振民”。
雖然他有空間轉移技能，但他沒出新世界，而是選擇了邯鄲，說明他出不了私域副本，隻能在裏麵打轉轉，想清楚這一點，張哲翰心下稍安。至少“關門打狗”計劃還沒失敗，門還關著，狗出不去，證實了“私域副本不能自由出入”的推測。
“王振民”仰脖子把碗裏的湯喝完，站起身，掏出一張十元人民幣放在桌上。
張哲翰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低聲在耳機裏問道：“新世界的流通貨幣是什麽？”
李晨答道：“目前還沒有發行統一貨幣，民間流通的是地球上的人民幣和美元。”
“靠，怎麽不早說。我兜裏隻有金幣，一碗麵1200美元，是不是太坑了。”
“哈哈哈！”耳機裏一片笑聲，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你放下金幣走吧，那個攤主是我的手下。”寧達說道，“就當你劫富濟貧了。”
“tmd，是你在劫我濟貧好吧。”張哲翰罵道，取出一枚印子金放桌子上，站起身跟上“王振民”。
耳機裏傳來蘇友鵬的怪笑：“嘎嘎，印子金是吧，我師父給了我一大把。”
“你就氣我吧，”張哲翰換了個語氣命令道，“琪丫頭保持距離，馬柏庸往他前麵去，保持隱蔽，拆彈員隨時待命，注意不要驚動他，讓他把案作完。”
剛才見血封喉的毒劍都沒把他怎麽樣，張哲翰不敢再貿然攻擊，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讓他先把炸藥全部“吐”出來，三噸炸藥，在益州用了一噸，還有兩噸。沒了炸藥，他對新世界也就沒了威脅。
“他去的方向是剛落成的滿江紅酒店，真tm歹毒啊。”寧達在耳機裏說道，“這要是炸了，我得賠多少錢。”
“哼，要是敢來郢都，我一槍打爆他的頭！”蘇友鵬說道。
“別！剛才我毒劍刺他心髒都沒殺死，你可能打不死他！”張哲翰警告道。
“啊！”耳機裏一片驚唿。
張哲翰看恐怖效果達到，安慰道：“莫慌，門關著呢，狗跑不了，這是咱們的地盤，慢慢陪他玩。”
正說著，詭異的事發生了。
黑風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