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妮現出十握劍,緊張地盯著房門。


    張哲翰站起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恢複了本來麵目,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名西班牙軍官,後麵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軍官舉手行了個軍禮:“您好,張翰先生,迪亞茲王子殿下命我來接您。”


    張哲翰迴頭向寧妮伸出胳膊,寧妮站起身走了過來。


    軍官和士兵在前麵帶路,軍靴嘎吱嘎吱作響。


    他們並沒有往樓下走,而是往上走,上了賓館的天台。


    天台上停著一艘巨大的圓形軍用浮艇,舷燈閃爍,舷梯的兩側站著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浮艇下方是一個獅子徽標。


    “你怎麽在伊塔利卡也有朋友?”寧妮抱著張哲翰的胳膊,悄悄問道。


    “哦,是在一個副本裏認識的,我們曾經遇到過兩次。”張哲翰俯瞰著舷窗外的城市解釋說。


    “你這位朋友夠誇張的,接個人都派軍用浮艇,這種浮艇在寧州如果升空,就意味著戰爭開始了。”


    “嗬嗬,他這個人是有點誇張。”


    迪亞茲的莊園在伊塔利卡的北邊,名叫費南德茲莊園,並沒有在家族的聚居區,是一個獨立的莊園。


    占地麵積有幾十畝,主建築是一幢三層別墅,寬闊的草坪周圍是幾棟小樓和一些配套建築。


    維多利亞哥特式建築,融合了法國和意大利的建築風格,外牆是穆哈德爾風格的彩色瓷磚。


    整個莊園依山而建,白色的別墅與鬱鬱蔥蔥的山丘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浮艇在莊園門前徐徐降落,張哲翰挽著寧妮走下舷梯,迪亞茲迎了上來。


    棕色西服,白色襯衣,白褲子,沒打領帶,和他的棕色卷發、白色皮膚一起構成了慵懶紈絝的形象。


    聯係方式是在副本裏留的,他們倆本人也是第一次見。


    迪亞茲握住張哲翰的手,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


    “這是安娜?沒想到本人這麽漂亮,簡直是女神啊。”迪亞茲一副驚豔的表情。


    張哲翰趕忙在他肩膀上使勁捏了一下,迪亞茲秒懂,點了點頭。


    寧妮滿臉狐疑,張哲翰趕忙亡羊補牢:“他說的安娜就是你的上司,我們是在同一個副本裏遇到的。”


    迪亞茲附和著說道:“安娜好嗎?一直沒見過她本人,應該沒這位女士漂亮吧。”


    “這是寧妮,我的女朋友。”張哲翰介紹說。


    寧妮很有分寸地伸出手,迪亞茲微微鞠躬,紳士般的行吻手禮。


    從藏兵洞釋放俘虜,到假日酒店解毒救人,再到前幾天兩人同時翹班,寧妮早就看出來張哲翰和這位金發上司關係不一般,看張哲翰神色坦然,也就沒說什麽。


    軍用浮艇收起舷梯,再次升空,向莊園西邊掠去。


    迪亞茲親熱地摟著張哲翰的肩膀,穿過草坪,進了白色的大別墅。


    大廳極盡奢華,優雅的淺浮雕灰泥牆,實木地板,屋頂是穆拉諾枝形吊燈。


    寧妮的注意力被四周牆上的名畫瞬間吸引,在一位女仆的陪同下看畫去了,不再搭理兩個男人。


    迪亞茲和張哲翰在寬大的皮沙發上坐下,傭人端來茶和水果。


    張哲翰取出瓜達拉哈拉之劍遞過去:“這是副本分贓,是你的那位上司的佩劍,他也是火係。”


    “你沒受傷吧?”迪亞茲接過長劍,讀取信息。


    “怎麽可能?我打得他連技能都沒發出來就掛了。”張哲翰繼續找場子。


    迪亞茲挽了個劍花:“真不錯啊,以後就用它了。”


    “你悠著點,別把莊園給燒了,那可是火雨,不是火球。”輪到張哲翰嘚瑟了。


    迪亞茲把劍收了起來,在沙發上坐下。


    “我聽說你們費爾南多家族是幻界影視傳媒的老大?”張哲翰問道。


    “那當然,幻界頭條,幻界之音,費爾南多影視公司、影城,還有幻界奧斯卡金像獎,都是我們的。”迪亞茲驕傲地說。


    “你管那一塊?”


    “我主要負責幻界頭條和幻界之音,你上次的那個擊殺張大奕的視頻,就是在我的平台上傳播的。”


    “你們費爾南多家族最初是因為什麽搞起了傳媒?”


    “費爾南多七世緋聞太多,西班牙人太喜歡八卦,傳媒產業的起源都是人們對八卦的傳播。”


    張哲翰沒想到迪亞茲這麽詮釋傳媒,卻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人們在傳播信息的時候,都會把感興趣的內容盡量放大,而自動忽視那些所謂“有價值”的內容,再有價值的東西,如果沒人感興趣也傳播不起來。或許這正是傳播的真諦。


    寧妮轉了一圈,看完了所有的畫,對張哲翰說:“翰子,我要迴三星堆了,那邊離不開我。”


    迪亞茲有些意外:“我還沒盡地主之誼呢,怎麽就走了?”


    張哲翰解釋道:“她是紀錄片導演,正在拍一部紀錄片,不迴去那邊會窩工。”


    “紀錄片?太好了,等你拍完,我購買你的幻界版權。”迪亞茲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寧妮微微一笑,禮貌地點點頭,就地消失。


    張哲翰鬆了口氣,問道:“地球上拍的片子,在幻界也能播放?”


    “沒問題啊,物品不能出登錄艙,影像可以,隻要在登錄艙裏翻錄就行了。我們有專用設備,迴頭給你一個。”


    “那你豈不是可以大量盜版?”外賣小哥瞬間看見了一條財路。


    “也不行,幻界有法律規定,不能隨意掠奪地球資源,我們還是要通過在地球的公司去花錢買的。”


    張哲翰的發財夢瞬間破滅,不過財路沒了,卻讓張哲翰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幻界的錢怎麽才能變成地球的錢?”


    迪亞茲想了想:“理論上說不可以,幻界的銥幣和地球上的貨幣是無法互通的。”


    “那你們在地球的公司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都是和地球人一樣,從零開始一點一點賺出來的啊。”


    “那麽麻煩?”


    “也還好,天行者在地球還是有優勢的。”


    張哲翰想起,自己如果撒開了用登載艙和瞬移送外賣,沒有那個外賣小哥搞得過他。


    按這個邏輯,即便是遵守地球的規則,天行者做任何事都會有優勢。


    “為什麽是‘理論上說’?”張哲翰聽出了有縫隙。


    “這種事個人是沒什麽辦法的,但大公司可以。”


    “怎麽操作?”


    “比如說,你和我在幻界和地球都有公司,我可以把我在幻界的錢給你,你在地球的公司把錢還給我在地球的公司。”


    “比價呢?”


    “大致上還是1:1 ,按黃金價格作為參照。”迪亞茲想起來什麽,“呃,你要是想換錢,直接和我說就好了,或者,如果你在地球上需要用錢,給個賬號,我直接打給你。”


    張哲翰趕忙擺手:“沒有沒有,隨便問問,謝謝你。”


    “別和我客氣,咱們是朋友。”迪亞茲真誠地說。


    張哲翰雖然兜裏也有幾萬銥,但也就是剛剛脫貧而已,迪亞茲說的離他還遠著呢。


    雖然他曾經救過迪亞茲的命,但無緣無故向朋友伸手要錢這種事,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為什麽幻界那麽多人要在地球開公司?難道隻是為了賺錢?”張哲翰換了個話題。


    “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更多的可能還是未雨綢繆。”


    “怎麽說?”


    “幻界曆史上曾經有過一次大災難,城市消亡,人口幾乎滅絕。”


    張哲翰第一次聽說,一臉驚訝:“怎麽可能?幻界是高維空間啊。”


    “有人就有矛盾,就會有衝突和爭鬥,幻界和地球沒什麽區別。”


    “幻界會消失?”


    “幻界不會,但城市和人會。城市消失之後,幻界大不了迴到混沌狀態。就像地球一樣,恐龍消失了,地球照樣轉。”


    “那幻界為什麽沒有恐龍?”


    “這還真不好說,幻界人對幻界的了解,就像地球人對地球的了解一樣,還差得遠。”


    “幻界科技這麽先進……”


    “別忘了,地球的圓的,但幻界是無限延伸的平麵空間。”


    “有誰會毀滅幻界呢?”


    “城市之間有矛盾,東西方之間有差異,家族之間有摩擦,還有意識形態的衝突,最大的危險可能會是幻界五宗之間的矛盾。”


    “你懂得真多。”


    “我也不懂,都是我父親說的。”


    “費爾南多國王?”


    “嗯,費爾南多王室在幻界保持中立,和各大家族、幻界五宗關係都不錯。”


    “你們和鐮倉市的關係怎麽樣?”


    “你是說藤原家族吧,我們和他們也就是商業往來,他們和共祭會、溫莎王室是一撥的,在幻界到處欺負人。”


    闖蕩江湖最重要的是長見識,今天可算是漲了見識了,沒想到幻界也是這麽複雜。


    兩人正說著,士兵跑進來敬了個禮:“王子殿下,國王陛下駕到!”


    迪亞茲趕忙站起身,跑出別墅迎接。


    一艘巨大的浮艇在草坪上徐徐降落,浮艇下方同樣是一個獅子徽標。隻不過這艘浮艇比張哲翰見過的所有浮艇都要大,都要奢華。


    舷艙門打開,放下舷梯,士兵們整齊劃一地持槍敬禮。


    舷梯上走下來一位瘦高的老者,精神矍鑠,穿著紅色大氅。


    這位迪亞茲的父親和副本裏的費爾南多親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恍惚之間,張哲翰感覺是不是迴到了大航海副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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